“我问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岳临泽说话间,眼底浸满了破碎的光,让人恍惚间以为他哭了。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一瞬间在他眼中看到了所有副人格的影子,‘他们’所积攒下的怒火、怨气,这一刻如龙卷风一般,势不可挡的朝着陶语席卷而来。
……他竟然、竟然有那些记忆。
陶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岳临泽拿着套套抚过她的脸,边缘处刺得她的脸淡淡的疼,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岳临泽面无表情道:“我问你,这东西是你和谁要用的?”
“……你误会了。”陶语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接着看到他的表情后突然惊醒,这个时候因为他有了记忆,他们的处境已经调换,他已经成了自己不能得罪的人了。
脑子飞快的转着,陶语总算清醒了些,不动声色道:“你误会了,这个是刚刚那个学生给我的,说是怕你来得突然没东西可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在地上,你既然在楼上看着,应该看到他往我手里塞了东西吧,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找他对质。”
岳临泽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自己到底信了没有。
陶语咽了下口水,手指不自觉抓紧了床单:“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就连在精神世界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我也是喜欢你的。”
她说着话,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其实她的内心还在惊涛骇浪,可在这飘摇动荡里,她竟然觉出一丝心酸。本以为只能自己珍藏一辈子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第二个人记得,哪怕这份记得会给她带来无尽的恐惧,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庆幸一番。
然而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好是坏,还真的不太清楚。他既然记得那些事,必然会知道她撒了多少谎,现在的他对自己,应该是恨大于爱的。
“我不相信,证明给我看。”岳临泽淡淡道。
陶语顿了一下,犹豫半晌后就要伸手拿手机,想找人来对质,结果手在伸出去的时候被岳临泽给抓住了,她呆呆的看向对方,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深渊。
“请个假,今天回国和我登记,一周内把婚礼办了,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岳临泽盯着她的眼睛。
他不相信她,既然她之前可以为了治疗骗副人格,那先前也可以为了还高利贷骗他,她这短时间对自己的冷处理,也许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样,为了所谓的算计和生气。
或许只是为了早日摆脱他这个麻烦而已。
陶语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想着结婚,一瞬间就慌了。如果在知道他有记忆之前,他的这个要求说不定她会答应,可是现在,只会觉得他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一时间心里犯起了嘀咕。
“……太急了,不如我们缓一段时间怎么样?”陶语小心的看着他,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如今已经不再掩饰,一举一动都带着她记忆中的味道,让她惊慌的同时竟然觉得很安心。
……自己真是没救了!
岳临泽看着陶语惶恐的表情,突然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他慢慢放开了手,缓缓朝后退了一步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岳家家主。
“你怎么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是听话些,否则你会变得很痛苦。”岳临泽平静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点温情。
就这么一点温情,对于陶语来说仿佛恶鬼的召唤,让她在回过神后开始微微颤抖,更加觉得他是有所图谋。半晌,她才撑起身子艰难道:“我、我之前那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为了帮我消除戾气对吗?所以要在我动心之后,假意跟我好,以便更快的解决我,”岳临泽勾起唇角,“陶医生的手段还真是高,我的病果然都痊愈了。”
陶语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是他们,哪怕有他们的记忆也不是他们,请不要把自己代入他们,我已经帮你治疗好了不是吗?”
“是啊,陶医生治疗得很好,可是……”岳临泽不愿看她因为自己受到惊吓的模样,别开眼睛淡淡道,“可是我好像听说过,心理医生不能在治疗期间刻意引导病人动情,陶医生是专业的,应该比我懂得多吧。”
“……你想说什么?”听到他提及自己的工作,陶语瞬间紧绷,一时间也顾不上这位有那些记忆的事了。
岳临泽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只是很好奇,如果这件事让你的工作室知道了,你还能在这里留下去吗?”
陶语怔愣的看着他,眼底的恐惧越来越重。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和我结婚,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岳临泽冷淡道。
陶语沉默了,许久之后垂首道:“好,关于精神世界的事,我向您道歉,希望结婚之后,您不要再生我的气。”
如果他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报复的话,她也没有办法,但工作是必须要保住的,至少能在他觉得厌烦的时候还能靠自己有口饭吃。
岳临泽看着她整个人都蔫了,完全和刚才不一样,仿佛在知道他还有记忆的消息后,就像只被捏住喉咙的刺猬一般,又是惧怕,又忍不住把刺对准他,这点反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却让他心头火越燃越旺。
他眼神暗了下来,单手将她推倒,下一秒就压在了她身上。
陶语被按在床上时慌了一瞬,震惊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道:“既然已经答应要嫁我,那就付出一点诚意。”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想那种事,陶语心里升腾起一股屈辱感,整个人都跟着颤抖,岳临泽吻在了她的耳垂上,轻声道:“为了你所谓的退路,你最好是乖一点,否则既不能改变事情结局,还会得罪我。”
陶语听得浑身发冷,许久之后闭上眼睛,面色惨白道:“你随便吧。”她说完就放松了身体,心如死灰的躺在那里,左右好像都是自己欠他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他好了。
只希望他在出气之后,多少给自己留一分尊严。
岳临泽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最后面无表情的掀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抱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长出些许胡须的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扎得陶语的皮肤有些疼。
陶语僵硬了许久,始终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不由得动了一下,结果刚挪一下身体,就被他更加用力的抱紧。
她的腰被梏得生疼,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痛哼出声,她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岳临泽的姿势问题她没办法低头,只能傻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屋子里连空气都变得沉默了,陶语听着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没有睡着。
想象中的羞辱、报复都没有出现,陶语眼中出现一丝迷茫,在精神世界的记忆像过山车一样不住在脑海穿梭,让她除去那些不好的情绪外,终于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你……”陶语想和他聊聊,结果刚说出一个你字,就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她当即就愣住了。
……他竟然,哭了。
“你没有喜欢过我,你只是在利用我,”岳临泽的声音十分冷静,“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不希望我有精神世界的记忆,害怕我会在知道真相后报复你。”
陶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岳临泽沉默片刻后,声音更加冷清:“你连否认都不会了吗?”
“……对不起。”或许他说的是正确的,她从一开始想的就只有自己,所以才会在面对他真挚过头的感情时心虚。
岳临泽安静了许久,声音里带上一丝疲惫:“算了,无所谓你怎么想了,你只要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就行。”
他说着要报复的话,陶语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怕了,就连十分钟前最看重的工作,似乎也跟着不重要起来。
岳临泽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没那么紧绷了,铺天盖地的困意也跟着袭来。他从上飞机开始就没有睡过,算起来已经二十几个小时都没休息了,这会儿坦白一切后只觉得心累,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陶语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稳定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眼下一片暗影,不知是睫毛的影子还是黑眼圈。想到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看她,陶语心尖颤了一下,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做防备了。
“我喜欢你的,一直都很喜欢。”深夜,陶语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一句。
加上现实世界,他们算是共同经历了六世,这六世算起来,还是她欠他的更多,这份债深深埋在她心里,始终没办法偿还,如今他有了记忆,想要讨债了,她总算可以不用背负这点痛苦了。
随他吧,只要他能开心就好,她从第一个世界开始,不就是这么希望的吗?
这么想着,她也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不算稳定的梦境里。她心里有事,睡得不算踏实,快要醒来时感觉胳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没有了意识,彻底睡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佬最终还是没舍得用强(都现实世界了真用强这日子就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