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陈翠挺着大肚子,一手扶在腰上,一手被人十指相扣地搀扶着,稳稳地走在院子里。
“姑奶奶,你怀着孕呢,大夫说了就是这两天事儿,您慢些!”
能和陈翠如此亲密的人自然是赛翰翮了,昔日杀伐征战的将军退下战袍,此刻只一身青衫长袍,勾身弯腰“伺候”着身旁的祖宗。
自从怀孕后,陈翠的脾气也见长,但凡赛翰翮有一点不顺着她的心,她便有想要置气的冲动。
“都说了,我没那么娇弱……”陈翠跨出去的大步猛然顿住,说了一半的话也猛然在舌尖打住。
“怎么了?”
得了大夫的告诫之后,赛翰翮这几天是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守在陈翠身边,只要陈翠有任何不适,他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是不是要生了?”
“我……”陈翠想回答他,但是肚子里猛然升起的剧痛让她脸都白了。
她用力握住赛翰翮的手,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他娘的,生孩子怎么这么痛啊!
赛翰翮二话不说,直接把陈翠打横给抱了起来,转身就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暖房跑过去。
“莫娘子要生啦——”
皑皑白雪盖住了红砖绿瓦,冬寒正浓时,一声惊惶而激动地叫声划破了白色的宁静。
瞬间,整个院子都折腾了起来,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就等着正主了。
赛翰翮把人放在床上,彼时陈翠已经痛得快要窒息了,五官全都缩在了一块儿。
四五个婆子随后鱼贯而入,直接把他从床沿给挤了出去。
“准备热水!”产婆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大喊。
“我夫人没事吧?”赛翰翮急切地问道,可产房里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他。
赛翰翮直接拉住了一个丫鬟的胳膊,还没有开口问,那丫鬟才注意到了他,连忙说道:“员外,快快出去,女人生产时,男人千万不能待在产房!”
时隔一年多,曾经威名震震的赛大将军已经变成了安阳镇百姓口中的“赛员外”。
不但称呼变了,这些人对赛翰翮的惧怕程度也低了,这个丫鬟甚至敢直接拉着赛翰翮的胳膊往门外去。
“员外大可放心,莫娘子都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了,有经验的,您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许是太急了,赛翰翮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床榻上的那张小脸上,连自己被人拉出去了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产房的门被关上,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让我进去,我夫人是第一次生孩子啊!”
在别人眼里,陈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赛翰翮可是知道,他家夫人还是个青春少妇。
可惜了产房里的人全都忙得焦头烂额,谁也没有心思来管赛翰翮说了什么。
除了陈翠。
陈翠躺在床上,绞痛在身体里转着,下面一波又一波地刺痛让她难受得几乎晕厥,好在赛翰翮的话让她保持着清醒。
女人生孩子就是半条腿踏进了鬼门关,她必须得要撑住了。
“莫娘子,你要用力了!”
产婆一声招呼之后,陈翠这才把身体里早就破碎的力气又聚集起来,然后用尽全力。
“快啊,娘子快用力,见着头了,快快!”
产婆还在催促,陈翠想要用力,可疼痛让她眼冒金星,她这会儿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赶紧解脱了算了。
“赛翰翮,老娘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陈翠死死地捏着被子,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声从里面传到了外面。
“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呢?”
里面的人痛得满头大汗,外面的人也是急得焦头烂额。
“林妈妈,我夫人没事儿吧!”赛翰翮迎上出来的产婆林妈妈劈头就问。
“快了快了,员外别担心!”产婆端过一盆热水,转身又进了房里,一阵又一阵地叫喊声却根本没有停下来。
赛翰翮在房前徘徊着,听着那叫喊声,心里也十分难受。
我的娘子啊,咱们以后都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啊——”里面再一次传来痛苦地惊叫,让本就提心吊胆的赛翰翮再也没有一丝的耐心,他直接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娘子,咱不生了!”
赛翰翮孩子气一样的话当然没人听得进去,就是陈翠听了也来气:“混蛋,我生孩子你进来干嘛,出去!”
陈翠这一声臭骂可谓是铆足了劲儿,而下体处也随着她一声怒骂滑落而出。
“生了生了!”
产婆惊喜地叫声和婴孩啼哭的声音交织在产房里,赛翰翮愣愣地看着陈翠,眼眶都红了。
“太疼了,我们以后不生了。”他轻轻地呢喃被淹没在产房。
许是夫妻心意相通的缘故,陈翠不仅听懂了赛翰翮说的话,还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随后便倒头不省人事了。
“娘子——”
“员外别添乱,快快出去!”
“……”
产房里忙成了什么样子陈翠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累,依稀间她听到了身边有好多个熟悉地声音在说话,吵得她一点也不舒服。
后来这些声音被一个非常凶的声音给盖住,她的耳边终于恢复了一片安静,她也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赛翰翮胡子拉碴的样子,带了两黑眼圈,说不出的憔悴。
“噗嗤——”陈翠忍不住笑了出来。
曾经的赛大将军,这么狼狈的时候可真不多。
“大夫,快,我娘子醒了!”
赛翰翮只关心陈翠的安危,见她醒来连忙请了大夫。
大夫进来把脉之后,又是好一番交代才走。
被他这么一闹,上上下下都知道陈翠已经醒过来了。
“娘,恭喜您又给我们添了一个小弟弟!”
最先传来的是莫县的声音。
陈翠应声看出去,只见莫七、莫县,还有小花全都回来了,陈芳这会儿手里还正抱着襁褓。
那就是她的孩子了。
然而陈翠关心地却是:“你们怎么回来了?赶路了?”
青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挤进来:“夫人,您在镇上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少爷和小姐们不在您身边,谁帮你打理生意呢!”
“去去去!”
听了这话最不开心的是赛翰翮,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满道:“我夫人的事情自有我操心,你们都出去,出去!”
赛员外毫不犹豫地赶人,连带着陈芳怀里的孩子一道抢了回来。
屋内又只剩下两人,陈翠接过粉嫩嫩的儿子,一时间心都化了。
“赛翰翮,我们终于也有儿子了。”
“对啊,这是我们的儿子,以后有这是个孩子陪伴在身边,我们也算阖家欢乐了吧!”
陈翠的脸上尽是幸福地笑意,她在心里轻轻地回答:
“算!”
以后的几十年里,儿女承欢膝下,阖家欢乐,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