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碎石猛地砸在叶正闻的头上,尖锐的边缘划破了他的额头,伸手一摸,全是红色。
“啊!”他手忙脚乱地从纳海珠内寻找防御法器,疼得到处跑,“林兄林兄!这山有古怪!”
整座迷宫山不断地抖动着,脚下的地面不断颤栗,应当不是有人从外面在破坏这座迷宫山,而是这座山内藏着大型的阵法,在被开启着要从里到外将此处销毁。
“哎哟,疼!咱不会被埋在里头吧?”
傅灵均开始快速在空气中灵讯。他一边,又随意扫了一眼叶正闻额上的伤痕,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正闻总觉得那眼神里憋着一句“你怎么那么无”的嫌弃。
再看一眼坐在傅灵均胳膊上脚不沾地的妖孽少年,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芒覆在他的身上,将周遭的一切沙尘碎石全然阻隔,和自己浑身尘土狼狈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样都是废物,为何林兄不去嫌弃那个妖孽!
“和你舅舅哭诉道歉,让他日饲崖救你。”傅灵均快速完,画上了淮成荫的灵讯符文。金红色的灵鸟在乱石中疾速飞去。
叶正闻怂了:“可、可是……我私自闯入日饲崖被我舅舅知道,他一定会揍死我的!”
傅灵均挑眉:“或者,你可等你舅舅替你收尸。”
碎石簌簌往下掉,沙尘越越厚。
满头满脸灰扑扑的叶正闻:“我这就哭!”
叶正闻这儿着急忙慌的给燕从发着灵讯求救,那一头,淮成荫也收到了灵讯。
那封灵讯上十清楚的画出了从他们所在方位到这里的地图,每一个岔路口都做了标记。前凤凰火跟着灵鸟飞去淮成荫那里时,傅灵均便将路线记了下。
发完了灵讯,傅灵均快速扫视四周。迷宫山的动荡并非自外界,而是自地下。脚踏在地面上,隐隐感受到一股躁动的量想要破开封印,从里到外将这里夷为平地。
从积蓄量到冲破这道屏障,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计划有变。在他不仅不将这几个辈宰了,还得将他们护住。
傅灵均咬破了手指,迅速在周边的石壁上绘制符文,符文大绵延大约一丈宽,最后圈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结界。
“淮成荫他们过后,你们就待在这里,一步也不踏出去。”他说。
叶正闻有懵。
他迟疑问:“林兄,你不和我们待在一吗?”
傅灵均非但没有回答他,还没有愈合的手指在了叶正闻的眉心。淡淡的黑色雾气从指尖弥漫开,叶正闻的表情慢慢变得木讷,双眼空洞无神。
“你没有在山洞遇到过我,也没有见过他。你我偶然在迷宫山外相遇,动荡后走散,只记得要在这里等同伴过。”傅灵均每说一个字,叶正闻眸中便多出一墨色,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正闻浑身一软昏倒了过去,躺在傅灵均画出的结界当中。
姜糖忍不住揪紧了傅灵均肩上的衣服:“他,活着。”
“他只是知道的多了。”傅灵均知道姜糖想要问什么,在叶正闻这个拖油瓶昏厥过去后,才对姜糖解释,“不会死。”
姜糖明白了傅灵均的意思。
叶正闻前在山洞巧遇了他们,不仅看到了他会变成人的样子,还看到了傅灵均的其他,包括燃烧整片雨幕的雷电,和盘旋在山洞内的凤凰火。在他的认知中,‘林声’这个人不应该会这些,‘白’也不应该变成人。
他既然看到了,要么死了保守秘密,要么像在这样被洗去一部记忆。傅灵均篡改的不多,并不影响他的神魂,还留他一条性命等着燕从救。
至于为什么傅灵均会让叶正闻向燕从求救,而不怀疑一直和江长远形影不离的燕从也知晓日饲崖的秘密,姜糖觉得有下几个原因。
首先是在血洗泽阳府的那一日,燕从当时说了一句‘我原本为,你是因修炼走火入魔才杀亲杀友,当年念你年幼未取你性命。在看,是留你不得了!’
这句话当时姜糖听着十生气,觉得所谓正道也不过都是些伪君子。但生气过后,便又知晓了傅灵均的处境。
没有人知道当年傅灵均疯魔背后有人操控,除了始作俑者。
姜糖不知道为什么傅灵均会认为江长远就是那个人,但后种种事件表明,所有的事情就是和江长远脱不了干系。
燕从如果知道江长远在日饲崖藏着的这样污浊的秘密,或者他也是始作俑者这一,他还那样大义凛然的对傅灵均说出那种话吗?
当然,也可说燕从脸皮厚,所说瞎话也不会脸红。但让姜糖确认燕从并不知情的,还有这次天骄战。
从初遇叶正闻开始,叶正闻便抱怨燕从和家里一直想让他参加天骄战,夺个天骄五子的头给他们长长脸。这位二祖不乐意,便离家出走到处干坏事,直到傅灵均算计他与盛意雪相见,又因美人计最后转变了念头,主动参与这一次的天骄战。
狩猎区灵朝山脉曾经的灵域是日饲崖,虽然划狩猎区时,日饲崖并没有被划在内,但燕从可会让自己性格顽劣的、有开启日饲崖的大侄子获得一个撞破他秘密的机会吗?
恐怕不会。
假如姜糖处于燕从那个位置,别说一直催着叶正闻参加天骄战了,估计还会利自己的身份干预狩猎区的选地,离自己的秘密越远越好。
所傅灵均让叶正闻向燕从求救,却没有让淮成荫和盛意雪向他们家的长辈求救。
按照目前的情况,只确认燕从与当年事无关,淮守心和盛若霖不明。
至于齐元朗,姜糖认为他和江长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然的话,如何解释齐从玉刚死,江长远便已经开启了日饲崖下的大阵?
“在,去哪。”姜糖又问。
傅灵均:“想看热闹吗?”
他这般说着,抱着姜糖大步流星行走在动荡不安的迷宫山内,半不怂。
姜糖不想看热闹。他只想安全的和大佬从这里出去,然后回归混吃等死的咸鱼日常。
不过在他身为傅灵均的人形挂件,且还是个战五渣人形挂件,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大佬搞事他跟着一搞事,好奇问:“什么,热闹?”
大佬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神情张扬又狂妄:“让江长远,当着全天下的面杀了齐元朗如何?”
姜糖:???
当他还在想怎么活着离开迷宫山的时候,大佬竟然已经在想着反杀了吗?
叶正闻悠悠转醒的时候,淮成荫放大的脸上绽放出狂喜:“没死,他没死!”
叶正闻:“……”
他没好气地爬:“说谁死了?”
不知是撞到了什么地方,他的头昏昏沉沉的疼,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昏过去都不记得了。
看了看四周,除了淮成荫、盛意雪、宋晋遥外,竟然还看到了不属于他们队的齐夜。
“不是,你们怎么混在一了?”叶正闻失去了和傅灵均在一的所有记忆,自然也忘记了曾经在水镜中看到过齐从玉的事情。
他原本对齐夜的印象还挺不错的,可后齐夜一而再再而三帮着齐从玉和他们作对,印象便降低了,此刻见到齐夜,又往四周看了几眼:“齐从玉呢?”
齐夜忽然垂下了头。
半晌,声音闷闷地回:“走丢了。”
“你们还走丢呢?”叶正闻啧了一声,“你不是贴身保护他么,又不像我和林兄,那才是的走丢了……”
叶正闻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又半没有怀疑自己记忆的假。
齐夜只是垂着头,什么也不说。
不知为何,叶正闻总觉得齐夜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他不着痕迹地将齐夜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目光在齐夜左臂破损的袖子上停驻了一秒。那里不知道被什么东大扯破了,甚至露出的半截臂上还隐隐带着长长的指甲刮痕。
齐夜察觉到了叶正闻的目光,不自在地将那条胳膊放到身后。
“怎么受的伤啊?”叶正闻直截了当问出自己的疑惑。
齐夜低垂的眉眼里暗涌着波澜,抿了抿唇,答:“这座山中,有一群很诡异的‘人’,他们见到人便会随意攻击,这伤便是当时留下的。”
盛意雪也连忙头,表示自己也见过:“刚才我们是在顺着林公子画的地图的时候遇到的齐夜,他身后有一个怪人在追他,明明瞳孔都涣散了,却和活人一般行动……对了,它们的指甲有这么长,黑漆漆的,像是淬了毒。”
结界外沙尘碎石不断掉落,砸在透明的保护屏障外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叶正闻直勾勾地盯着齐夜半晌,最后十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啊!不行了,还是头疼。”
他往地上一躺,嫌弃躺地不舒服,又放软了语气对淮成荫说:“成荫,好兄弟,求求你了,借个肩膀给我靠一靠行不行。”
配上他头上被碎石砸出的血,倒是十可怜。
“矫情。”淮成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走了过,往他身边一坐,十潇洒地拍了拍肩膀,扬着下巴说,“靠吧。”
叶正闻立刻靠了上去。
在那一瞬间,是一张贴上他手心的静音符,还有叶正闻压低了嗓音的那一句:“齐夜说谎,他杀了齐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