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凌峰迫不及待的骑着那辆破旧自行车赶往电话亭,来不及锁车,他就直奔里面拿起电话,熟练的拨打了在心中默念无数次的号码。此刻他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徘徊在等待与失望之间。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沉闷的“嘟嘟”声,凌峰不死心,又拨了好几次,依然没人接听。凌峰恍惚的出了电话亭,大街上依然热闹非凡,但他的心却异常冰冷。他瘫坐在街道上,一根接着一根烟抽着。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和肖蕊在一起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凌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出租屋。那段时间他一直情绪低落,他不间断给肖蕊写信,告诉她自己多么想她。但肖蕊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音讯。
时间总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转眼间凌峰来家具厂已经三个多月了。这天,他收到人事递来的转正通知,工资涨到700元,同时可以搬进集体宿舍住,这对凌峰来说这应该是这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一天,但他始终开心不起来,心里依然挂念着肖蕊。
下班后,凌峰和小周、飞哥在饭馆坐了下来。
“来,干杯,恭喜你们俩转正,入驻集体生活”,小周举杯。
“干了...”,三人一饮而尽。
“喂,凌峰,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憋在心里,要告诉兄弟们”,小周递给凌峰一支烟。
“没什么,来,喝酒”。
“来,走一个...既然没事今晚喝个尽兴,睡他个自然醒”,王飞给他俩倒满酒,举杯道。
“干杯...”。
几瓶啤酒下肚,凌峰只感觉头一阵眩晕,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的念叨:“肖...蕊...我...转正了,你...到底...在哪”。
“飞哥,肖蕊是谁,怎么没见凌峰提起”,小周赶忙扶着凌峰,一头雾水的看着王飞。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王飞端起酒杯叹了叹气。
“什么意思,飞哥,整的这么深奥”。
“说了你也不懂,凌峰是个感性的人,虽然外表嘻嘻哈哈,但内心总有自我压抑的一面,什么事都自己扛”。
“看出来了,那我们该怎么帮他”。
“帮不了,有些事只能自己扛,扛过去了就成长了”,王飞点燃一根烟,意味深长的说道。
“额,这么高深,太伤脑,还是喝酒吧”。小周一脸懵圈。
“不喝了,走吧,送凌峰回宿舍”。
“好,老板结账”,小周付完钱,两人一同搀扶着凌峰朝宿舍走去。
第二天周末,在表哥的帮忙下,收拾好行李搬进了集体宿舍。他心里明白,表哥已经很照顾自己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临走前,表哥硬塞给凌峰500元钱,让他买点日用品,还嘱咐他如果住的不习惯,随时搬回来住。
凌峰看着表哥离去的背影,眼角湿润了。此刻他感觉到表哥是他在上海唯一的依靠。送走表哥,凌峰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下,他还是给肖蕊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并寄给她300元。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感觉到,肖蕊一定会给他回信。
许镇高中的操场上,李洁看着蹲在角落里哭的泣不成声的肖蕊,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长叹一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凌峰,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他很残忍”。
肖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凌峰...我配不上他,时间长了他就会忘了我...”。
“老天啊,你睁开眼看看,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报啊...”。李洁仰头看着天空怒吼,眼角流出一丝无奈的泪水。
2004年的许镇是真乱,街道上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小混混,经常会发生一些斗殴事件,尤其是学校的学生,经常被校外混混收保护费,也常发生一些特别恶劣的案件,有的小混混为了抢东西,经常下死手,抢了东西还捅人。为此,校方还专门成立了保安队,但依然避免不了学生受伤害,肖蕊就是不幸中的一个。
原来,在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肖蕊买完信纸准备给凌峰回信,在回学校的路上,被学校的一个混混侮辱了,雪白的信纸也染成了红色,这件事也给肖蕊留下了后遗症,天一黑就不敢出校门,总是蜷缩在宿舍的床上。
她刚闭上眼,那只粗壮的手又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喊,要不然我捅死你”。肖蕊内心害怕极了,她不敢挣扎,任凭那只粗糙的手在她身上乱摸。那一刻,她感觉到无助与绝望。
“不要,不要...”肖蕊在梦中惊醒,用力抱住双腿,任凭眼泪打湿衣服。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一直是李洁陪着她度过的,每当肖蕊收到凌峰的信,总是以泪洗面,却怎么也不敢回信。
她不敢告诉凌峰,只能独自承受痛苦,虽然在李洁的报警下,那个混混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肖蕊觉得自己脏了,她失去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在她心里这个阴影会一直伴随着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肖蕊总是无助的抱着凌峰写的信哭泣。嘴里不停的喊着凌峰的名字。
梦中,凌峰朦胧的感觉到肖蕊在他耳边轻声问:“凌峰,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想我?”说完肖蕊就不见了。
“肖蕊,肖蕊...”,凌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天已经黑了。
他满脸惆怅的看着窗外,一轮洁白的月光清澈如水的挂在夜空,他眼睛有一丝湿润,仿佛看到了肖蕊那清秀的脸庞,还是那么的清纯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