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霓虹灯凸显着东方明珠的辉煌，黄浦江上耀眼的光芒却有一种近代的沧桑。
外滩旁边的一座五星级大酒店里，高健在窗边接着电话。
从一下飞机开始，他就不断接着电话，每一个电话几乎都跟退款有关，气得他脸色发绿。
两天时间，高健一共退了三十多万，而且退款数据依然不断上升，仅仅是今晚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深市那边统计出来明天还要再退六万多，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脸色。
明明是吃进肚里的肥肉，还要吐出来，任谁也会这样。
韩辉还算比较聪明，手机关机，不过这就苦了他的工作室里负责财务的同事，因为他的手机关了，电话全都打到工作室里。
“肖老板，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以前没有《正道》以前，你每个月都能在《传奇霸主》身上赚到几千块钱吧，现在你居然说我的产品是垃圾？”
“行了，你出售的激活码就算能退，也是排在最后，你要是怕拿不到钱，你就亲自过来深市拿现金，我随时恭候，我就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长相。”
“你不用吓唬我，你整个华南地区打听打听我高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敢辱我名声，我就让你得不偿失，就这样吧。”
高健挂了电话后，直接将手机关机，然后在韩辉对面坐下。
韩辉摇头苦笑了一下，“怎么？遇见难缠的家伙了？”
高健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舒缓了下心情才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手里还没几个硬骨头客户。”
韩辉点头，“你看，幸好我年头的时候提议先收款再给激活码吧，不然按照去年的月结方式，我估计上个月款没收上来的，现在也悬了。”
高健喝了口咖啡，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幸亏你和朱治国强烈要求改销售策略，不然两个月的款子搭进去，足足一百多万，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现在也亏大了，我截止到今天下午6点，足足退了有四十万，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这个《正道》的作者到底要干嘛？”
说到这里，韩辉将手里的烟头用力掐在烟灰缸里，一脸的忿忿不平。
高健看着韩辉问：“你的团队有没有解开《正道》的代码？到底是什么逻辑代码可以让玩家不爆装备？”
韩辉摇头，“没有，我的团队脑袋都要炸了依然解不开，这个作者的编程技术远在我们之上。”
高健叹了口气，“现在关键的地方就是这里，防御、攻击伤害和速度，我们都可以做出修改，超越《正道》没有困难，但是不爆装备这个设置不解开不行，玩家爆不出来装备，我们的外挂再牛逼，也不会有人买账。”
韩辉用拳头砸了下沙发扶手，“我就想知道《正道》的作者到底在图什么，这他妈不是个神经病吗？”
高健想了想，用怀疑的语气说：“你说《正道》会不会是盛大游戏公司开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恢复玩家之间的平衡和打击我们。”
韩辉看着高健，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不会，盛大游戏公司要封杀我们的话，应该还有很多途径，不至于这么做吧？”
高健却说：“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你看，现在使用过外挂的玩家根本离不开外挂，如果盛大游戏公司封杀外挂，一定会引起玩家的不满，为了满足玩家，也为了可以抵制我们，开发一款牛掰到极致的外挂出来，不就可以一举两得了。”
韩辉听完高健怀疑的理由，想想也不无道理，于是砸吧砸吧嘴说：“那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不如学朱治国的，直接捐款跑路，还退个屁款！”
高健却摇头说：“款是一定要退的，除非你不想在这个行业混了，就像朱治国一样，如果我们破解了《正道》，提升外挂的参数就可以卷土重来，但是朱治国就不行了，而且他的市场也必然会被我们分掉。”
韩辉想了想问道：“破解《正道》难度太大，可能性很小，我们两的团队技术应该差不多，大家都素手无策，谈什么去分掉原本属于朱治国的市场。”
韩辉心里首先否定了破解的方式，实话说，他昨天也信心满满，认为《正道》的外挂不可能是铜墙铁壁，再严密的逻辑，再高端的代码，也总有一丝缝隙可以让他的团队去攻克。
可是事实却给了他一个耳光，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奋战，包括他在内四个人的技术团队彻底哑口无言，心中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高健此时说道：“其实我从昨天开始，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两家工作室是不是可以合二为一，找《正道》的作者谈一谈，如果《正道》不是盛大游戏公司的产品，利用我们销售渠道的优势，应该谈起来不难，我就不信有人会和钱过去，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韩辉陷入沉思，在做外挂之前，他的成就有限，仅仅是在一家网络公司混个温饱而已。
虽然再职位上算得上是中流砥柱，勉强有了事业上的安慰，但是在收入上却无法成就任何梦想。
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刨除日常开支，只能存下来几千块钱，在一线城市别说买房买车，就是想租个好点的房子，也因为囊中羞涩而看着昂贵的房租望而却步。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买了车，买了房，但毕竟是贷款所得，每个月还要支付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外挂事业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他就要面临卖房卖车，重新回到打工者的行列，这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里，韩辉便说，“那就联系《正道》作者试试，希望《正道》不是想在源头上掐死外挂。”
高健打了个指响，“我联系作者先探一探路，看看这家伙能不能合作，到时候我们再来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好，我回去跟我的团队也先打一声招呼。”
韩辉离开酒店，开上自己刚买不久的轿车往工作室开去。
一路上，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处境。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正道》能合作，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这样可以他和高健都可以利用自身的渠道重新回到发家致富的道路上。
但如果对方是抱着粉碎外挂市场的心态来的，那就真无力回天了。
而酒店客房里面的高健，此时正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上酒店提供的电脑开机。
开机之后，他便用自己的qq搜索方启博留在《正道》外挂页面上qq号码，两三秒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名为“正道者”的qq用户。
高健在键盘上敲下添加验证的信息，然后发送添加好友申请。
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回应，于是他又重新操作了一次，然后才去了洗手间洗澡。
就在此时，方启博和李华、刘向东等人正在幸福小区对面的饭店门口举杯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方启博笑着对一个寸头青年说：“长毛，你的头发剪成这样，我看着还真不习惯啊！”
李华也笑着说：“我在车站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这小子的变化太大了。”
长毛摸着自己头顶的寸头说：“别提了，那家破公司不知道哪里来的规矩，一定要我剪头发。”
方启博伸手招呼大家坐下说：“挺好的，明天我也去换个发型。”
长毛吃惊地看着方启博说：“你没搞错吧？你这头发剪掉也太可惜了。”
方启博摇头说：“形象才是最重要的，就当我是为事业献身了吧。”，说完后，转过头看着跟长毛一起来的两个少年说：“你们吃菜，别客气，我们跟你哥是兄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长毛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表弟谢志远和梁宇说：“不要不好意思，拿出你们在网吧泡妞的厚脸皮来，没人会笑话你们。”
谢志远尴尬地笑了笑，“好像表哥就很正派一样，你泡的妞可不比我们少。”
梁宇这时夹了一大筷子面条放在碗里说：“就是，谁不知道你魏长青是三天一换，五天一个。”
刘向东听完两个小兄弟的话，连忙双手抱拳对长毛作揖，“长毛哥，敬佩敬佩！”
长毛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举杯说：“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为往事干杯！”
玻璃杯碰了一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直在观察长毛的方启博猛然发现他喝酒的时候，眼睛的是闭着的，且眉头紧皱。
这让方启博想起前世看过的一篇文章，就是在述说为什么有人喝酒会闭上眼睛。
有此种表现，一般为三种情况。
其一，好酒者酒一入口，眼睛惬意地眯起。
那是享受，恨不得每一刻细细感受这种身心为之一畅快的愉悦。
其二，喝酒者被逼上酒局，仰头一口干掉杯中酒，干净利落闭上眼睛。
那是眼不见为净，不想让眼神泄露自己心中真正所思所想。
其三，喝酒者，闭眼皱眉，有着愁绪万千的表现。
这就可能是遇见难题，借酒浇愁，或是为情，深陷其中，闭眼喝酒只为感受酒精的感觉。
那么长毛是哪一种？
方启博认为，是其三，而非一二。
理由很简单，在方启博的印象中，长毛不是那种爱酒的人，排除其一。
长毛今天和两个哥们儿相聚，不是被逼上酒桌，排除其二。
一二都不是，就只能是第三。
那么到底是有难题而愁绪万千，还是为情所困？
方启博不得而知，只是在心里将今晚所见默默地记下，等有机会的时候，再来了解。
长毛放下杯子，看向李华问道：“好了，现在我人也来了，告诉我工作室是干什么的吧？”
李华看了眼方启博，然后才对长毛说：“等会儿回去以后，东子会给你们介绍的，以后东子指挥你们，我和启博都不会过问这些事情。”
长毛看了眼刘向东，举起酒杯就准备说一些俗气的话，但是被方启博制止说：“长毛，我们都是兄弟，不用那些客套话，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东子也不是领导你，而是你们一起合作，只是暂时他的经验比你丰富，所以才会让他给你介绍，知道吗？”
方启博的话说的很明白，不用拿职场的规矩掺杂在这么几个人里，因为他们都是哥们儿，没有职务高低之分。
其实这也是方启博一直以来的打算，在成立公司之前，大家都是平级相处。
等到成立公司之后，他也会将每个人都安排在一个合适的岗位上面，到时候大概率还会是平级的关系。
所以，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高低之分，有的，就是一个整体。
而方启博自己，将会是船长，引导团队从一叶方舟慢慢发展成为一艘可以乘风破浪的巨轮，以自己的记忆为油料，碾碎前世的历史时光。
让互联网发展成自己想象的样子，让智能时代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类因有梦想而伟大，行动是梦想的开端。
那么此时属于方启博的开端，就从这个团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