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曜觉着段乐然不爱理他,已经要离开了。没想到段乐然如此后悔后觉,萧景曜略带烦闷:“不然?王妃觉得我在问谁。”
段乐然轻轻哦了一声,手指一抬:“我以为您在问玉梅呢。”
莫名其妙膝盖中枪的玉梅抬起头,睫毛一闪一闪的,看看景王爷,又看看景王妃,最后将脑袋压得更低,发髻上似乎写着一串字“我什么也听不懂,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
孔夫子说得好。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句话正好能描述萧景曜此时的心情,他道:“王妃若是心有不满,可以直接与我说。”
我哪敢有什么不满啊!你跟乐妙竹,一个西域美女,一个东方贵族,合适的不能再合适。要不是乐妙竹太绿茶了,我都想直接把她打包送到你书房里!
段乐然心里吐槽着,表面却不敢太嫌弃,因为刚才她那种不太尊敬萧景曜的态度,系统已经发出提示,若是再说不符合人设的话,将被惩罚。
段乐然起身道:“臣妾并没有什么不满。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妾这就回了。”
萧景曜的目光从她的发髻扫向鞋尖,道:“回吧”
段乐然看着眼前的长廊,心想,他们之间的对话,何时除了请示之外,没有其他内容了。
心思平静下来,转眼到了晚上。
段乐然想入非非时,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她忘了一个人,师父艳七!
段丞相的毒,靠她没有办法解开,但是艳七可是天下第一毒师,她那一手毒术,古往今来没有能出其右者。
有这么个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段乐然扑到书桌前,想赶紧写信联系艳七。
不知道她这爱好游历山水的师父,此时身在何处,这封信能不能寄到她的手上。
对了,用飞鸽传书就好了嘛。
段乐然挑着笔,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
艳七一袭红衣,走过沙漠大地,路过法老金字塔。穿越巴黎铁塔,直达法国凯旋门,绕过泰姬陵,兜兜转转进入萧国国境,风尘仆仆的回到山上的竹舍。
没想到刚一撩门,便被信件淹没。
艳七从信件堆成的小山里爬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全都是段乐然的信。
一封接着一封,写的全是“救救我爹,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系统提示:不要做无端的妄想。”
不好!
段乐然尴尬一笑。
她居然不知不觉忘记系统的存在了。
说起来这货真的挺讨厌,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既然宿主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为何不收敛一下心理活动。”
段乐然波澜不惊的回应道:“没有办法,人是没办法停止思考的。我心理活动归我心理活动,你可以不监视啊,啊不对,是不监听,算了,都一样。”
段乐然叫玉梅伺候笔墨纸砚。玉梅应声,上前磨墨,手指按住温凉的砚台时,玉梅咦了一声:“王妃,墨快用完了。”
“没有了?”
玉梅四下找了找:“没有了,我去找杂役要一个。”
“快去……等等!”段乐然忽然起身。
玉梅紧张道:“如何!”
“不用去了。”段乐然皱眉道,“回来吧。”
“这又是为何?”
为何?
段乐然有苦说不出,望着玉梅疑惑的表情,她只是淡淡的摇头,脸上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超脱。
此时,段乐然的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
“系统提示:求助无用,段天禄的毒只有我方可解。”
段乐然捂住脑门,咬牙道:“停!stop!我知道了!”
段乐然躺在床上,只叹自己这聪明脑袋瓜,本应该在现代,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社会做贡献,为何现在要在这被莫名其妙的系统搅得不得安宁。
她不禁想,难道这世界上的穿越者、穿书者,都像她一样苦大仇深吗?
也有那种一穿越就是龙傲天或者凤傲天的剧情吧。
真是拿错了剧本啊。
窗外,明月高悬。
段乐然眼巴巴的看着月亮,想起了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不论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月亮一直静静的凝视着这片大地,从一而终,未曾转移。
玉梅轻轻哼唱了起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曲调辗转悠扬,音律舒缓,字音绵长,充满了古风古韵。
虽然具体的内容听不懂,但段乐然听到了连着的四个“兮”字,有点像离骚,便问:“你这唱的是哪首曲子?”
“回王妃的话。”玉梅道,“月出。这是一首从先秦流传下来的诗歌。刚才哼哼的曲调,是玉梅从旁人那听来,擅自混作一团,胡乱唱的。”
先秦……
先秦!
这个萧国难道真的是华夏的平行世界吗?
当时寻遍古籍,也没有找到语文书上的熟人,段乐然还以为这个世界跟穿越前的世界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
既然有先秦,那必然有夏商周,可秦之后的朝代呢。
段乐然按照历史书上的内容,对玉梅问了一遍。
可惜,玉梅是个不学无术的,知道的知识全是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段乐然也不是精通史学的人。
两个人的对话,从西汉东汉,三国鼎立,直到西晋东晋,南北两朝,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还是才疏学浅罢。
看玉梅绞尽脑汁回忆史书的痛苦模样,段乐然说:“哪天送你读私塾去吧。”
玉梅一愣,赶忙摆手:“不行不行!私塾都是男子去的地方,玉梅只是个小小的女子……”
“女子又?”
段乐然话音未落,忽然一顿。几缕美妙的乐声,随风飘荡,吹进她的耳朵。
笛声清冽,乘着夜风幽幽涤荡进窗棂。风吹动桌上的小纸,段乐然用手肘压住,仰头望着圆而皎洁的月亮,凭生一股凄凉之感。
“这曲子……”玉梅想了想,惊喜的一拍书桌,“是王爷!”
姑娘你说归说别砸东西啊。
段乐然捡起滚落在地的毛笔,仔细听着笛音,声音不自觉的放低:“萧景曜会吹笛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