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没在御花园停多久，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她回到宫后，坐下喝了一口茶，又向身旁的人招手。
宫女小心地走到她身边，侧耳倾听。
德妃轻声道：“你去宫中，帮我散布些消息。”
宫女问道：“娘娘需要奴婢说些什么？”
“就说，”德妃顿了一下，眼波流转间，唇角勾起，她说的很慢，缓缓道：“就说，黎妃乃妖女，狐媚惑主，有一双能够蛊惑人心的眼睛。”
宫女心中了然，道一声是后退下。
德妃抿了一口茶，苦中带涩，回味起来却觉有一股甜，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她笑，黎清漪啊黎清漪，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消息最先传到太后那里，彼时的太后批了一件棉白色的外衣，在院子里摆弄着前些日子旁人送来的一些小物件。
听到这消息，她手中动作未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待来人说完，她才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道：“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来人如实道来：“回太后，是听一个婢女讲的，那婢女是德妃宫中的人。”
闻言，太后动作一顿，她抬眸，一双经过岁月洗礼的美眸，少了些撩人的媚意，多的是骇人的威严。
“德妃啊，”她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擦过手，又起身，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看不出息怒。
身后的人跟着她，一直走到那道桥边，冬日渐暖，白雪初融，桥下有潺潺流水。
太后在桥上站定，身后的人了然，使人呈上鱼食。
她接过，姿态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地下洒着，一边洒，一边问身旁的曹公公道：“曹公公，你怎么看？”
曹公公是个精明人，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做事谨慎，看人也是。
他轻声道：“奴才倒觉得，可以一信。”
那黎妃也确实诡异，自前些日子来，皇上便日日往她宫里去，要知道，皇上向来可是个不怎么关心后宫的主儿。
太后听了他说的话，沉默一阵，倒是没有立即答话。
她继续洒着鱼食，看着那几条名贵的鱼，争先恐后地抢夺。
良久，她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曹公公你了。”
太后把盛着鱼食的器具交给身后的人后，又说道：“你即刻去慧清观请一位道长来，这宫里不太平，让他作法，除邪避秽。”
“奴才尊令。”曹公公道。
太后摆摆手，让来人退下。
皇宫里，四处的宫墙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没有出逃的缝隙。
曹公公得了太后的命令后，便着手去慧清观。
他刚走出太后宫殿，迎面走来一个身影，和他擦肩而过。
那人穿着打扮一股道家风范，瞧来不男不女，他觉得陌生，抬眸多瞧了一眼。
此人，正是念灵。
念灵从他身旁过去，尽量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加快脚步，试图快点走过去。
谁料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厉喝。
“站住——”
是曹公公。
念灵心中忽然一紧，她停住脚步。
身后人又道：“转过来。”
念灵照言，转身。
曹公公走进，盯着她看了许久，声音有些尖细，因放得低，竟平添几分哑色。
“你是何人？”曹公公眯眸，上下打量：“我为何在宫中不曾见过你？”
念灵沉声道：“回公公的话，我是萧贵妃请入宫中为她做事的，近些日子才到，一直待在贵妃处，故公公不曾见过。”
一听对方是萧贵妃请来的，曹公公便不再问话，那位萧贵妃，仗着家中权势，时常朝宫里送人，久而久之，太后也不做搭理。
曹公公只是摆摆手，让他走了，然后自己也转身，反方向离去。
他一个人，走得不算快。
念灵站在原地，没立刻走。
她盯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手慢慢抬起，因为恨意，眼角微微泛红。
此时的他，毫无防备。
她要是扑上去，一掌就能将人杀死。
她只要扑上去……
曹公公还没走远，念灵掌中蓄力，眸子里有熊熊燃烧的火，整个人将要飞身过去。
“念灵。”
她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忽然有人过来拉住她的手，念灵转头，见来人是黎清漪。
她微微恍惚，眸子渐渐清明。
黎清漪紧紧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倒一旁，整个人紧张地不得了。
她刚刚在宫里一直等，等不到人来报信，不太放心，就想着出来看看。
谁知刚走到这边便瞧见这一幕。
念灵红着眸子一副要杀了前面那人的模样。
她可看清了，那可是曹公公，太后身边的骨干，这又是在太后宫前，念灵要是杀了对方，不出一分钟，就能被羽林卫射成筛子。
黎清漪拉着念灵躲在一旁，知道曹公公彻底走了才松下那口气。
她又转身问对方：“你刚刚是不是要杀了他？”
念灵也不撒谎，很诚实地嗯了一声。
“你糊涂啊！”
黎清漪恨铁不成钢，斥责道：“我知道你要报仇，可你起码有个规划，且不说你那一章能不能杀掉他，就算你今天要是在这里杀了他，你觉得你能活的过明天吗？”
黎清漪戳戳她的额头：“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啊你。”
她这么一说，念灵脑子又清醒过来，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她低着头不说话。
黎清漪说完，还是很气。
“谢谢你。”念灵忽的说道。
她语意真切，打心底感谢黎清漪，刚刚要不是她，她可能真的会冲过去，酿成大错。
黎清漪的怒气，被她这一声谢冲散了不少，她虽然还有些生气，但语气已经放缓了，不想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冲动了，”黎清漪说道：“这里可是皇宫，几乎所有高手都聚集在这儿。”
“你要报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要慢慢来。”
念灵嗯了一声。
黎清漪见此，又问道：“你今日为何没来赴约？”
“我本来是要去的，但是见萧贵妃出门了，为了不被她撞见，我便没有出门。”念灵解释道，末了又向黎清漪道歉：“但时间赶得紧，忘记了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