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军队的前锋已抵达城外二里了。很奇怪那支部队居然不点火把可如果说他们想来偷袭那不该出那么大声息来。
夜还深但城中诸军已不敢入睡中军全部驻在南门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那支来历不明的军队。
武侯已派出许多斥堠兵此时那些斥堠一个个轮流回来报讯。那军队在距城约摸二里外扎下阵营全军大部继续前进。他们也打着旗号黑夜中看不清他们也没有派传令兵过来通报而派过去的传令兵却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那么肯定是敌人了。
这时一个斥堠兵连滚带爬地冲上城头嘴里叫道:“君侯不好了不好了那是鬼怪!”
武侯在帐中斥道:“大鹰将这个扰乱军心的无用之人斩了!”
那斥堠吓了一跳道:“君侯君侯那些不是人都是些妖怪啊!”
蛇人!那是蛇人军!我几乎马上就有这个想法。我看了看站在第一营边的路恭行他的脸上也有震惊之色。大概他也在怀疑那是一支蛇人军吧。祈烈他们也有点惊恐只是他们总还不至于象我那么震惊。
武侯在帐中却只是沉沉道:“斩!”大鹰已走出帐来一把揪住了那个斥堠的头那个斥堠惊叫道:“君侯君侯我没说谎……”
大鹰不让他说完拔出刀来一刀将他的头斩下那斥堠脖腔里的血洒了一地。大鹰将人头递给守在营帐边的一个兵士道:“将这人头悬在城头号令。”
这时武侯走出帐来。我们齐齐跪在地上他凛然看着我们高声道:“前锋营将士来的不管是什么人你们可有信心将之击溃?”
前锋营里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喊声:“有!”
我也在喊着可是我心中却实在有点忐忑不安。一个蛇人便已如此难以应付如果那真是十万个蛇人那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谭青他们这些与我一同斩杀过那个蛇人的什长此时也平静下来。武侯道:“开城前锋营与之接战中军在后压住阵脚。”
武侯高大的身躯挺立在城头凛凛如天神。就算真的是些地狱来的恶鬼在武侯面前也会当者辟易吧。我讪笑了笑自己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怯懦了。
前锋营依序下城上马井井有条地出城。这时城下有一骑飞奔过来。在马上见这人一身黑甲看样子也是个高级军官了。
此时已是三四两营在下城我正带着五营的兄弟准备下城集合那黑甲骑士已向城头奔来显得匆匆忙忙。只见他冲进城头跪在武侯跟前道:“君侯沈西平有一事求君侯成全。”
他就是沈西平?我也小小地吃了一惊。沈西平虽然交战时冲锋在前我却从没在近处看到过他。此时与他近在咫尺看上去他并不象一个有“火虎”之称的猛将相貌倒很清雅很象个士人。不知在这个时候来找君侯会有什么事。
武侯道:“西平你有什么话?”
这时已轮到我们下城了。我带着八十三个五营的弟兄下城身后已听不清沈西平说了些什么。刚到城下却看见边上黑压压地站了一片骑兵也有五六百个的样子。领头的正是田威。他一见我还对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我此时一下明白沈西平的来意了了。沈西平有五百龙鳞铁骑在右军中相当于武侯的前锋营一向被称作是帝国的锋芒之军。以前沈西平有什么平乱之役这支龙鳞军向来是他冲锋取胜的法宝。这次平定共和军一路大多是攻拔城池的战役很少有野战他这支龙鳞军几乎没什么用功劳簿上属于右军的也最少。这次要野战了沈西平大概要抢这个功劳。
我们跨上战马走出门去。中兵已在城门下驻扎齐整。等前锋营尽数集合完备雷鼓又跑了出来在前锋营前大声道:“前锋营将士听真武侯有令由忠义伯沈西平将军充任前锋前锋营暂退一百步为沈将军掠阵。”
果然来了。我不禁有点恼怒。也许是因为田威那种傲慢无礼还让我着恼吧。我看着沈西平带着他那五百龙鳞军穿过我们的阵营向前走去。
如果不带偏见地看沈西平的龙鳞军的确是一支强兵。这五百人一个个都身强力壮全部是黑盔黑甲。他们的兵器与我们有些不同有一半是长柄刀。也许龙鳞军最擅长的就是冲锋冲锋时用长枪威力不及大刀吧。
天边已蒙蒙亮火把的光看上去不那么明亮了。在城头上看下去那支军队已经很近了在城下看来到底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看来尘烟滚滚几乎弥漫在整条地平线上。
沈西平的龙鳞军在我们阵前百步远处立了个方阵。百步之外他这一小支兵马与远处那一长线烟尘比起来真如沧海一粟。沈西平身边有两个步兵扛着一捆长枪侍立在他身边。
沈西平战场上惯用投枪。用投枪的将领也有不少我们在军校里也练习过投枪。但一般用的投枪都是些小枪与其说是枪不如说是粗长些的箭。沈西平用的投枪却是一般步兵用的步下枪枪长五尺五寸。他有三个马僮一个替他扛一丈多长的大枪另两个各扛二十杆投枪。翰罗灭族之役他也参加了听说在最后的大决战中龙鳞军承担第一次冲锋的重任他冲锋在前那一战四十支投枪全数投出每枪必杀一人使得翰罗军军心动摇阵脚大乱帝**趁势动总攻。若不是那一场战争6经渔功绩太大战后论功必定是沈西平居第一了。
此时龙鳞军如铁铸一般立在阵前阵中一杆大旗迎风猎猎而展。我心头却不禁有点惴惴。
我与蛇人面对面对敌过知道蛇人的力量那实在不是平常人对对付的。如果那些真是蛇人沈西平还能不能再一展他烈火疾风的雄姿?
※※※
那支军队已经近了。
天也开始放亮已可以看到那支军队居然是以战车居前。
战车并不是很希奇的事南疆本不利战马驰骋因此骑军用得不多马多用来拖战车。但战车转动不灵利于守而不利于攻从没用作前锋的。
在距龙鳞军三百步外那支兵马停住了。
曙色中那一带长长的队伍也不知有多少。那些真的是蛇人军么?我竭力看过去在飞扬的尘土中却看不清隐隐的只见许多刀枪的寒光在一片尘烟滚滚中但如夹杂在暮色中的星光。
如果此时他们借这前进之势冲过来尽管我们以逸待劳是不是真能抵挡得了那种雷霆万钧之势?我不禁有点担心。我不知道沈西平的龙鳞军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实力自忖以前锋营的实力纵不至于一败涂地也会阵脚大乱的。
那支军队却一动不动。很奇怪尽管那支军队很是混乱根本没队形可是在曙色中看来却如铜墙铁壁一般岿然不动。半晌那队伍中出来一辆战车。
这战车上打着一面大旗正迎风招展。
天已开始亮了。那辆战车已很清楚地看得到车上只有一个顶盔贯甲的人。他一手擎着大旗一手拉着丝缰这车到了离龙鳞军一百多步外停住了那车上的人伸手将大旗往地上一插连我这儿也听得到“嚓”的一声这旗深深插入土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所有人也都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旗被风扬开那旗上绘着两个衣着上古衣冠的人只是他们的下半身都是蛇躯。
那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这旗上的图案并不令人害怕。让人惊呼的是那个人。
那人戴着头盔身上也穿着战甲在车上时没什么异样但当他下车时我们却现他的下半身与那旗上一模一样也是蛇身!
真的是蛇人!
尽管我已经预感但真的面对一支蛇人军时我还是震惊得几乎无法喘息。路恭行说过蛇人满万便天下无敌。现在这支蛇人军何止万人纵没有十万也有两三万难道我们这趟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么?
那个蛇人直起身子。平常时下半身的那段蛇身全在地上站立的高度也只有全长的有四分之一和一个平常人差不多高。此时他只有三分之一的蛇身在地上便一下比人还要高出几倍。他的上半身和人一模一样这情景更显得妖异。
那蛇人的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此时他把长枪指了指我们这动作便是不上战场的人也知道是挑战。
沈西平大声道:“田中军你有信心么?”
田威也大声道:“沈大人田威必不让您失望!”
他喊那么响自也是让我们听到。
我们前锋营二十个营紧贴在龙鳞军后面。田威向阵前走去时龙鳞军中沉稳而有节奏地喊道:“田威!田威!”几乎是同时前锋营中也跟着喊起来象一个焦雷滚过后面中军大阵里也出了喊声。
天已亮了。曙色映来照得田威的影子长长的。他此时可说是占了上风那蛇人面朝太阳视力多少会受影响我虽然只见他一个横枪立马的背影却也感觉得到他那么睥睨八方的气慨。
只是我却没他那样的乐观。
蛇人为什么不动冲锋却要先派一个人来挑战?也许这是蛇人第一次与帝**交战他们也要试探试探对方的实力吧。可以说三军士气已系于田威一身我对田威没什么好感但也希望他能一鼓而胜。
田威把长枪在头顶舞了个枪花喝道:“怪物试试我的枪!”
他一催马人向那蛇人冲去。他一身黑甲马又快冲锋之势真有如迅雷不及掩耳。这田威虽然无礼狂妄确实有几分本领。昨日若我与他真个决斗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看样子那蛇人不会有什么便宜。怪不得沈西平那么有信心让田威去打阵。
此时田威已到了那蛇人跟前。蛇人在步下上半身和一段腹都直立起来与田威差不多高。田威叫道:“怪物死吧!”他手中的枪已向那蛇人刺去。
武昭教我们枪术时说起过枪术有刺、砸、碰、掠、戳几种手法而刺枪术最能挥枪的威力。武昭曾向我们演示过全神贯注的一枪可以刺穿十块叠在一起的两寸厚木板。田威这一枪并不比武昭逊色。
这种手法如果不是两人实力相差太大那决不敢用的。田威这一枪力量绝不会小要以单手之力抓住枪尖那它的力量起码要比田威大一倍。这蛇人的力量难道真的大到这种程度么?我不禁大吃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田威的枪已到了蛇人跟前。那蛇人力量虽大却还是抓不住他的枪只是把田威的枪推开了一些。这一枪如风驰电掣正扎在蛇人肩上“嚓”一声竟然透甲而入。
有点血流出来。
蛇人的肩比人要窄得多田威这一枪最多擦破了那个蛇人的皮肤。但这一枪却使得万军阵中齐声欢呼毕竟是田威先刺中了对手对士气是个莫大的鼓舞。
欢呼声还未落那个蛇人忽然一枪向田威刺来。看它这一枪竟然较田威的那枪没半分逊色。田威在马上似要努力将枪抽回来脸却涨得通红。
蛇人那一枪就要到他面门田威在马上已无计可施。尽管隔得那么远我也看得到他一脸惊慌。
这时他再无其它办法双手弃枪人猛地后仰蛇人的这一枪正从他面门穿过却忽然往下一压这一招快得如同电闪雷鸣田威在马上出了一声大叫人已脱蹬滚下马来。
阵中几乎马上鸦雀无声。田威刚才虽然先刺中了蛇人但这蛇人的反击却让人胆战心惊现在不管是谁都只能说田威是一败涂地了。
我看了看立马在阵前的沈西平他的脸却一如既往声色不动。我心中一动难道田威还有反败为胜的手段么?
那个蛇人的双手现在都有枪它的右手枪已压在马背上那马突然出一声哀嘶两条前腿跪到地上它的左手枪却一转本来这枪是倒持的此时枪尖已向前枪脱手而出射向躺在地上的田威。
这一枪之快实在有如迅雷不及掩耳。龙鳞军和前锋营同时出了惊呼田威的手伸出来一把抓住枪尖。可即使抓住枪头却哪里能阻止这长枪的去势那支长枪带着那个蛇人全身之力一下刺入他前胸将田威钉在地上。
这时龙鳞军中一骑已如闪电般射出。祈烈在身边小声道:“是沈西平!”
他的话音里也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沈西平的马极快他的那几个马僮也跟不上他。眨眼间他到了那蛇人跟前我们几乎没有看见什么只听得沈西平喝道:“怪物受死吧!”
从他手里象有闪电射出一枝投枪脱手而出。那蛇人出了一声怪叫几乎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枝投枪穿胸而过它也被钉在地上和田威几乎一模一样。它在地上吼叫着拼命扭动长长的身体缠住了枪杆但这一枪已几有一半没入土里除非把这枪杆弄断不然根本拔不出来。
那个蛇人扭动一下忽然身体虹一样弓了起来那枪穿过它的身体它居然又站了起来只是地上直直的那杆枪像是从血湖里捞起来的一样从枪尾处还有血淌下来从我的位置望过去一把枪全成了暗红色。
沈西平把马带着退了一步突然吼道:“死吧!”
他手下还有几把投枪。这一次是两把投枪同时掷出那蛇人本已不灵活了两枪齐中又被钉在地上。
这回它再也挣不脱了。
沈西平这样的做法很没道义完全是偷袭其实很失武士的体面。但两军阵中却没人指责他何况是对付那样的怪物。刚才还在为田威的败阵有点沮丧的军心一下子又提升起来。
沈西平没有理睬还在地上挣扎的田威他一勒丝缰马人立起来。他大喝道:“龙鳞军的好汉们冲锋!”
这像是睛空中打下的一个霹雳龙鳞军中一下子出了一声大吼那五百黑甲骑士象潮水一样奔涌而上。
五百人在大军对阵时实在是个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但龙鳞军却让人觉得那简直是一道不可一世的洪流势不可挡。那些黑得亮的盔甲在旭日下闪闪光使得整支队伍都象一根长箭直刺入敌军阵中。
随着龙鳞军的冲锋我们身后的中军已经冲了上去。可是路恭行还没有冲锋令。我看着身后中军在冲上来不禁有些着急。临阵退却者斩这是武侯的军令。而不随大军冲锋那也是死罪。我拍马上前几步道:“路统制为什么不冲锋?”
路恭行正在马上盯着冲入蛇人军中的龙鳞军他回过头道:“你觉得现在是冲锋的时间么?”
我看了看对面。龙鳞军的冲锋象滔天的巨浪似乎要把任何挡路的东西都碾作齑粉可是那么混乱的蛇人军却没有什么变化。那支压住了地平线的军队真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潭可以将任何投到里面的东西吞没。
我有点狐疑地道:“它们没用全力?”
路恭行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它们似乎还在试探。”
“为什么它们不先动进攻?它们到现在还在试探那实在已失了先机了。”
路恭行缓缓道:“不知道。我觉得驯化这些蛇人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时中军已冲了上来。我道:“路统制你再不冲锋那在武侯跟前就不好交待了!”
路恭行痛苦地垂下头道:“我不能。”
“为什么?”
我有点奇怪。这时蒲安礼也过来叫道:“路统制为什么不冲锋?”
路恭行看了我们一眼咬了咬牙道:“好冲锋!”
我们牵回马都不禁有点兴奋蒲安礼甚至还对我一笑。这时我听得路恭行大声道:“弟兄们冲锋要小心了!”
冲锋时从来不会有什么“要小心”之类的话我有点恼怒。不管路恭行想到了什么这时说这些泄气的话实在是有乱军心。我将马带到祈烈边上道:“冲了!”
前锋一营的号兵吹起了冲锋号。前锋营的冲锋号是用一只大牛角特制的吹起来低沉浑厚吹得好的话声浪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高。此时一吹响有点象一个焦雷在人群头顶滚动身后冲上来的中军出的沉重喧嚣的声音也根本掩不住那一阵阵号角。
我一带马道:“小烈跟着我!”
我的贯日弓太大也太重因此平常只让他拿着我的马上只挂了一杆长枪和一柄攻城斧背着十枝箭。攻城斧现在没什么大用万一要用到长弓非让他跟在身边不可。
我冲上去时却赶上了蒲安礼三营已和路恭行的一营接上了。前锋营冲锋时都是排的四排的三角阵一营在最前锋二三两营紧随其后四五六三营再次后面再跟三个营再依次下去最后两排各是四个营。这正是那庭天《行军七要》第五卷《阵图》中记载的冲锋阵。但现在冲锋阵已乱了后面诸营居然比前锋更快。
路恭行到底在做什么?
我心中不由燃起了怒气。难道他真的被蛇人吓怕了么?
这时我们已冲到了蛇人阵前。
看到蛇人时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些蛇人穿盔甲的并不多大多还露着一身绿油油的鳞片手上却握着奇怪的武器几乎什么都有甚至有些是赤手空拳的。龙鳞军正在浴血苦战却看得出已是后力不支全军被分割成几段沈西平周围的黑甲骑士已只剩了几十人另外的都各自为政。虽然阵亡的并不多但已再冲不上半步。
如果说龙鳞军是一枝钉子那这枝钉子现在打入的是一块生铁。
那些怪物难道真的这么厉害么?连名满天下的强兵龙鳞军也尝到了苦头。我不禁有点心惊心底却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前锋营冲入阵中时我们齐齐地大喝了一声。这喊声使得龙鳞军都是一震路恭行叫道:“前锋营的弟兄先护住沈将军。”
他的话音方落蒲安礼却叫道:“有胆子的跟我冲攻破这批怪物的中军去!”
他也许也对路恭行那种怯战有点不满了。
那支蛇人军的中军围在阵中央也不知有多少蛇人围着。要攻破那中军不异痴人说梦。但由不得我迟疑蒲安礼已冲上去了。
第五营本已冲到了第二层蒲安礼冲上前去他那一党的几个百夫长从后面也冲过来了。我脑子里转了转一挥枪道:“弟兄们冲上去!”
路恭行的第一营已在与蛇人接战。我们冲过去时正看见第一营的一个士兵被一个蛇人一枪扎透前胸摔下马来。我咬了咬牙一催马人猛地冲过去。
那蛇人的长枪上还挑着那个一营的士兵像是很轻松用下半身站在地上。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一个人再轻也有一百多斤挂在枪头要这样轻松地拿着手臂上必须有千斤以上的力量了。那士兵还没死却口鼻流血肯定活不了了。
我的马向它冲去时我双手握住枪已把浑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枪上。
如果比力量我绝对不是蛇人的对手那天我被蛇人缠住时就象被铁链捆着一样根本不能动。
但我知道我的度却在蛇人之上。此时我只能用自身的度和马的度加到一起才能有几分胜算。
那蛇人见我冲过来头转到了我这边。它的两眼是淡黄色的不太象人的眼冷得像是两颗冰块。它把枪一甩枪头上那个一营的士兵突然极快地向我飞来。
如果我用枪将这尸体拨掉那么这度必然会减缓。我在向那蛇人冲去时就已料到它会有这一手了。我的腿夹住马背人猛地向马右侧倒下人紧紧侧在马的右腹上此时那具尸体“忽”一下从马背上飞过。如果我慢得一步那这尸体就正打在我身上了。
那尸体飞过马背时我几乎和这尸体打了个照面。尸体的脸上一脸的惊愕和恐惧也许那士兵死前也在害怕吧。
已由不得我多想了这时马已冲到那蛇人身边。我也没有直起身子一枪向蛇人当胸刺去。
我自身的力量并不太大但借了马的冲力我自信一定不会逊色沈西平的投枪的。那蛇人却慢了慢也许它根本没料到或者根本不会想甩出的那具尸体一点也没让我放慢度还反应不过来我的枪已到它胸前。
那蛇人的枪横着往前一送似乎想将我的枪封出去。但我枪比它快得多力量也大得多它的枪刚举起来我的枪已到了它面前枪头正搁在它的枪杆上。
在这样的距离即使它将自己的枪举起我的枪头却正好刺中它的头了。它大概也现自己到了绝境那冷冷的眼里居然也闪过一丝惧意。
和人一样。
我正想着“噗”一声枪尖已扎进什么坚硬的东西里。
那是蛇人的左臂。
它在最后关后一闪身闪过了要害却闪不过左臂了。
我的枪枪头比一般要长一半枪头几乎象一柄双刃的厚尖刀。我的左手向前一送枪杆搁在了左臂上右手一压枪柄我的枪一下挑起“嚓”一声它的左臂齐根处被我划下只剩了点皮连着。
它的血飞溅开来有几滴滴到我脸上却是冷的。
那蛇人的左臂已废已握不住枪了。此时我的马已与那蛇人交在一处我一抽枪趁着那蛇人有点木然回手一枪刺去。
这一枪的度已借不了马力度已慢了许多了。
我的枪刚刺去却觉得手上突然象有千钧重物在牵扯几乎要把我拖下马来。我一夹马背坐骑却无法再向前跑了马一下人立起来。
是扎到木头上了么?我用力一扯枪这枪却如生根了一般反有一股向后的拉力。
我回头看了一眼。却是那蛇人用仅存的右手抓住了我的枪头。
那蛇人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这让我大吃一惊。它用力一扯我被它扯得几乎要落马。我趁势手一松枪已被它夺走。我不等那蛇人用我的枪再向我刺来伸手摸到挂在马前的攻城斧双脚脱出了马蹬用力一跃人站在了马前上右力趁势甩过。
这一斧正中那蛇人的脖子。
蛇人的脖子很粗很短但我这一斧也是用足了全身之力“嚓”一声已砍开了蛇人的脖子。它这时再没办法反击了从脖子的伤口处又喷出了血。
仍然是凉的血只是稍带些热意。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嘲讽地想着若是蛇人也如人一般有什么“热血少年”那说不定得叫是“冷血少年”吧。
由不得我胡思乱想我刚砍死这个蛇人一枝长枪从边上向我刺来。
这时我的马还没立好我还是站在马背上的这一枪刺向我的小腹我心知已躲不开了人在马上一侧身沾着蛇人血的攻城斧一下又转过来一声响已将那枪头砍断。
那蛇人却根本不迟疑没有枪头的枪还向我扎来。这一枪力量很大不然我也不能那么干脆就把枪头砍断了。那蛇人如果会想的话一定也觉得单用一根木棍也能将我刺个对穿吧。
此时我已坐在了马上。我本以为这一斧可以将那枪挡出去可没想到居然将枪头给砍下来。这时再想躲根本已来不及了用斧回手来挡力量肯定不够。我一咬牙趁势将攻城斧甩出同时将身子侧了侧。
我的攻城斧一下劈中那个蛇人的头。刚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时并不觉得如何但我一身重甲此时突然觉得精。可再无力斧还是斧这一斧将它的头劈成了两半。而几乎是同时那断了枪头的枪也刺中我的左腹。
我及时侧了侧身子这一枪沿着甲叶划了过去但隔着战甲我只觉得自己的小腹象被人划了一刀一样一阵刺痛。
不等我再动马头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蛇人。
这蛇人象刚才出来挑战的那个蛇人一样只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在地上此时它比我坐在马上还要高出大半截去。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马前持枪的地方却只摸了个空才突然想到我那枝枪刚才杀第一个蛇人时便被它夺走了。
此时我是手无寸铁。
看着那个蛇人我只觉浑身一下冷了。
那蛇人手里拿着长枪马上要对准我。我自知我的力量绝没有蛇人的大现在马也站定了无法再借马力与蛇人较力而刚才太过用力现在有点脱力了只怕想闪也闪不到。
我闭上了眼。
耳边突然听到祈烈道:“将军小心!小心!”我唬了一跳马上睁开眼却见那蛇人正向我倒来。我一拉马缰马一下退了几步那蛇人“砰”一声摔倒在地上。
它背上有一枝投枪!
是沈西平救了我。我不禁有点感激地看过去却见沈西平就在我跟前十几步外。
十几步平常只是一蹴而就的距离但能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投枪除沈西平外也不作第二人想了。这时祈烈已拣起我的长枪道:“将军……”
我刚接过长枪却只见有四个蛇人一齐向沈西平攻去。
大概因为刚投枪救我吧沈西平还是单手持枪那四个蛇人的枪从四个方向同时向他刺去。我只听得他边上一个龙鳞军士兵叫道:“大人小心!”
那龙鳞军手里握的是一把大刀。他本在沈西平右边一刀劈下右边的一个蛇人被他一刀劈中头部但另外三枝枪却同时刺入沈西平的甲叶有一枝枪甚至透过他的身体穿出背后。
我大叫了一声龙鳞军也几乎同时出了惊叫。却见沈西平在马上晃了晃伸手要去拔佩刀可是手一放到腰上上半身一斜人从马上翻了下来。
沈西平战死!
这几乎像是一个霹雳一样。尽管我也不觉得龙鳞军一定能战胜但没想到沈西平竟会在此战阵亡。这几乎让我惊呆了动也不动。
龙鳞军中有个军官哭喊道:“大人!大人阵亡了!”
这几乎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把刚才还在奋战的龙鳞军都缚住了。马上战阵中出了不少人的痛叫多半是手上一停顿的龙鳞军被蛇人砍落下马。
我不知身上哪里来的力量叫道:“跟我来!”拍马冲了上去。
蛇人大概也知道我们的大将阵亡一下子全都向这里游过来。我挑开两个蛇人的兵器已冲到沈西平阵亡的地方沈西平的尸身已被一个蛇人抓在手里有两个龙鳞军正冲上去要抢回来另有十几个蛇人已挡住他们的去路。我道:“小烈给我贯日弓!”
祈烈在我身后将贯日弓扔了过来。我一接过人已一跃而起人在空中也来不及抽箭便将枪搭在弓上用尽浑身力量拉开了对准那个抓着沈西平尸身的蛇人喝道:“破!”
在这样的距离这一箭射出来绝对比沈西平的投枪力量更大。那支枪离弦飞出正中那蛇人一下将它钉在了地上。我坐回了马上将弓向祈烈一扔回头道:“给我斧子!”
祈烈接过弓又拿着斧子却不知该如何给我。我道:“扔过来!”
此时我已冲到沈西平尸身边两个蛇人挺枪拦住我它们两柄枪同时刺出。我去势太急手上又没武器一拉马缰马刚立定那蛇人的两枪已刺入战马前胸。
我不等马倒两脚一踢退出了马蹬。此时却听得带着风声那柄战斧从头顶盘旋而过。只是我现在是在步下这斧子扔得如此之高我如何拿得到?
这时“砰”一声那两个蛇人也不由得抬头去看。只见一枝短箭正射中那攻城斧斧子一下失去盘旋之势却还是向前飞去。我听得谭青在一边叫道:“将军接着!”
那是第五营的弟兄来接应我来了。刚才这一刻我几乎是孤军奋战此时却心头一定。我一把抓住谭青扔过来的战斧人猛地向前冲去。
蛇人本为与我在马上接战都坚得很高但此时我却在步下了。我趁它们的枪还刺在马身上一斧砍向左边的那蛇人。
这一斧砍落那蛇人也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一个又大又长的身躯直向后倒去。另一个蛇人正待反击却有三四枝箭同时射上它的头有两箭正中它的双眼不等我再动手一枝长枪已刺入它的前胸。我只听得路恭行道:“楚将军你没事吧?”
是前锋营都来了!我心头一喜正要说话却见有个手里握着扫刀的蛇人拖着沈西平的尸身向后退去。
若让它退入蛇人大队中只怕我们再夺不回来了。
我们大概都有这个心思几乎尽数向那蛇人冲去。我和路恭行离得最近路恭行在马上行进得反倒不便倒是我蛇人的进攻多数被边上的龙鳞军和前锋营接去了反而是头一个赶到沈西平尸身边上。
那蛇人两臂夹着沈西平的头正向后拖去。我一把抓住沈西平的脚右手的攻城斧已脱手飞出。我心知只消将沈西平抓住自有人会帮我料理其它蛇人的进攻的。
那蛇人见我的斧飞来双手却突然一下松开。我本用全力拉着沈西平这一下反倒让我向后一个踉跄。我正要用力将沈西平的尸身再拖过来却见那蛇人一把抓住沈西平的盔甲一刀砍下竟将沈西平的头砍了下来。
我大叫一声正要冲上前去将沈西平的级夺回来那蛇人猛地一退闪入冲上来的蛇人群中。在退走前居然向我笑了笑。
我心头不禁一阵寒意。这时路恭行已冲了过来边上有个小军带着一匹空马他道:“楚将军带上沈大人快退!”
我抱着沈西平的尸身翻身上马。路恭行叫道:“诸军退后前锋营押阵!”
此时他的话已是至高无上的命令。我们纷纷退去那些蛇人要向前冲来却有前锋营拼命抵住。
诸军且战且走已到了城下。龙鳞军的残部护着我退入城中。
我们一到护城河边城头已箭如雨下。蛇人至此才慢慢退去。
在城头上我从肩上卸下沈西平那无头的尸身交给了一个龙鳞军军官。那军官抱着沈西平的尸身突然哭道:“大人!”
龙鳞军此时还只剩残兵二百余现在都在城头。他们齐齐跪下齐声道:“大人!”
武侯已在城头面沉似水。这时中军带兵统领威远伯莫振武跑上城头跪下道:“君侯……”
武侯只是挥了挥手道:“商量沈将军的后事吧。”
他的脸上带着寒意却也有几分落寞。我只觉武侯此时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一言不。武侯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他的营帐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亲兵大鹰小鹰跟着他进去。
我回头看了看。此时诸军已退入城中城门正慢慢关上。
不知为什么我眼前又浮现起那个砍落沈西平头颅的蛇人。退走前那个蛇人的一笑似乎和人阴险的笑没什么不同。
即使是时近正午我不由得浑身皆是寒意。
城头上望下去那一片空地上交错的都是些蛇人和帝**士兵的尸身到处是破碎的兵器似乎将土地盖了一层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流得到处都是。即使是我身上血也在战甲上凝结了象在铁甲外披了一层暗红的披风。
可是不管是人的热血还是蛇人那种只带一点暖意的冷血混在一起时却再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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