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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敌友之间(1 / 1)

中军营中很是平静。今天尽管南门也有蛇人来犯但山都的蛇人军大概也已经后继乏力了中军击退它们的攻击已是游刃有余也没什么可兴奋的了。天还没大亮刚接战过一场的士兵纷纷回营休息休息过的却正在向外走。

我到了武侯的中军帐跳下马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缴令。”

门口的传令兵道:“楚将军请。”他大声复述了一遍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缴令。”

我一进营帐不由大吃一惊。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多半是中军和右军的将领一边侍立着一排参军张龙友也在。让我吃惊的是连一向不大露面的高铁冲也在。他仍是戴着那个有面纱的大帽子大概他有特权仍是坐在轮椅上。武侯正高坐在上身后站着那两个亲兵边上还站了一队亲卫队。我走上前跪在地上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缴令。”

这是第二遍说了。此时说时我只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委屈。也许真正的内奸也在这些人里我却被当成替罪羊。

来缴令的人络绎不绝。南、西、北三门都有蛇人来攻相比较而言战况最为激烈的是西门。栾鹏与柴胜相两人守城颇有章法尽管右军和后军的军力差不多后军的损失却远大过右军。可不管怎么样这等消耗战只怕难以长久若北门明日仍动进攻我不知道蛇人会不会想出破解火雷弹的方法。

依次缴完令武侯重新布置了一下城防。南门已不必那么多人反是北门告急不仅从后军抽到中军的两千士兵重归北门还从中军抽去了两千去守北门。

此令一下路恭行便出列道:“君侯末将今日在北门一战那里的蛇人已进退有序攻防得法只怕增加四千士兵亦无济于事望武侯三思。”

武侯淡淡一笑道:“路将军北门战况我已闻禀报那里的敌人数量虽多但攻势不强一攻即走定是佯攻无疑蛇人的重点定然仍在南门。”

的确北门的蛇人若全军压上就算守城的有火雷弹它们将会受到极大损失但最终多半也能攻入城来。可是蛇人一旦失利便全军退去实在有点可疑。难道蛇人的重点是在南门?或者其实它们就是声东击西之计佯攻三门真正的注意力还是在尚无敌情的东门上?

如果这么想下去实在没底了。此时我已再不敢将蛇人当成是些野兽它们现在的攻势越来越象是深通兵法虚虚实实。单从一门来看攻势减退但从全局来看却更难捉摸它们的用意。

柴胜相走出来道:“禀君侯西门有我二人便足以自保不妨将抽到中军的两千人也到北门助战。”

武侯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这时德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禀君侯今日在北门遭蛇人突袭粮草损失了近一半如此下去全军只怕支撑不了半个月了。”

他一条手臂也用绷带绑着倒和我差不多所以武侯让他坐下不必站立吧。不过他没我那么能熬这么说了两句话便已气喘吁吁。

他一说起粮草的事我不禁心一沉。关于这粮草尽管每个人都想到了可谁都不愿提起。三军尚可一战但若让他们知道粮草已然告急士气只怕一下便要低落。以前围高鹫城时城中的共和军起先众志成城斗志极旺。两个月后粮草告罄城中一下便士气大落。等有人饿死后城中大部便无斗志。若非共和军知道帝**破城后定要屠城恐怕早就献城投降了。有这前车之鉴每个人都对绝粮后的惨状心知肚明。

可是不提也不是办法毕竟现在连撤军都失败了接下去的问题先是坚守然后再是逃出城去。我们都看着武侯只盼这绝世名将能有一个奇计让十万大军顺利班师。

武侯抬起头道:“列位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三天前已命人去五羊城调粮日夜兼程明日定可回来了。”

不知从五羊城能调多少粮草回来但这毕竟是个好消息至少在撤退时不必担心粮草了。我们都又惊又喜地看着武侯真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已有安排。

路恭行又道:“禀君侯张参军所制火雷弹威力极大是攻守利器末将已将之用于实战颇见神效望武侯命人加紧赶制分派诸军。”

诸军中除了中军其余各军都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也没见过火雷弹吧?武侯看了看侍立在一边的张龙友道:“张参军现在一日能制多少枚火雷弹?”

张龙友出列行了一礼道:“禀君侯卑职现在有五十个工匠加紧赶制已制成小号火雷弹一千枚中号三百枚。北门虽被蛇人占据硫磺数量却也足够但硝石已很难得望君侯命人加紧办理此项事宜。”

张龙友的火药配方是硫磺、墙硝和木炭硫磺本来是从北门外一个火云洞取得北门外已驻有蛇人大军以后也没办法再去取了不过张龙友肯定也已搬了许多进来一时也不必愁。只是那硝粉本由墙上刮取而只有数十年的旧屋才有墙硝城中经过屠城屋倒梁颓也没什么屋子好刮墙硝了。

武侯道:“现在的存货尚可支持到何时?”

张龙友道:“硝粉尚余五十余斤大概可能再制一百余斤火药了。小号火雷弹需火药二两只可再制五百个。”

一共是一千五百个。全军现在有九万余人这一千五百个火雷弹如何分法?路恭行在北门一战至少也用掉了两三百个。看样子这火雷弹还不能恃之克敌制胜啊。

武侯也没有说话。他也许本也想用火雷弹来一举奠定胜局吧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半晌他道:“张参军请回。”

张龙友施了一礼退回参军列中。他本来只是个毫无特色的辎重营小兵一旦进入幕府竟然象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似的。

武侯把手按到桌案上道:“诸位将军蛇人已将高鹫城三面围住唯有东门尚无敌情。若是坐等必将受困于孤城。不知哪位将军有良策不妨报上来。”

下面站着的参军和诸将都一言不连昨天大言不惭的柴胜相也是沉默不语。大概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蛇人松开东门也许正是为了让我们觉得有条生路失去死战到底的决心。这些蛇人越来越象一个狡猾的敌人没有人敢再轻看他们因此这个空隙倒象是个圈套反而让人不敢投进去。

路恭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帐中一下子沉寂下来谁也不敢开口。这时卜武站了起来道:“禀君侯当今之计只有从东门撤走。”

东门未必就是个能安然撤走的地方。可是在如今这种情势下若在城中坐等那只有等死。高鹫城周围本还有些小城但这些小城多半因为呼应共和军在帝**南征时逃个精光没办法去那儿补充辎重。而从东门撤军回帝路路途要远许多势必要到五羊城去补充辎重了。这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吧。

好一会儿武侯才道:“诸位将军归去后各自坚守不得有误。明日由左军率先从东门出全军务必要在一日内全部撤出城中。”

我们都站直了向武侯行了一礼。不知为什么我好象看到武侯的神色中有一股极为萧索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不象个叱咤风云的将领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们走出营帐正各自上马回防区。右军有只有栾鹏、柴胜相过来缴令本来也轮不到我只因为我是受命助守北门才也得以来缴令的。

我正要上马忽然武侯的那个护兵大鹰出来道:“龙鳞军楚休红将军君侯命你入内有事商议。”

我吃了一惊武侯让我留下那是什么意思?也许正是因为怀疑我么?我有点忐忑不安柴胜相道:“楚将军你可是君侯跟前的红人了。当初龙鳞军可是沈大人亲自统领你已经快赶得上沈大人的地位。”

他的话中满含醋意大概他还以为武侯又看中我什么又要提拔我吧。此人居然嫉妒心如此之重当真只是一勇之夫。我没和他斗口只是道:“柴将军取笑了。”跟着大鹰进帐。

里面的人都退出了帐中除了武侯和他的参军们只剩我一个将领。我不禁腿也有点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道:“君侯。”

武侯笑了笑道:“楚将军昨日散会后你去哪里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昨天我送白薇和紫蓼出城那也是让人怀疑的吧?说不定还会疑心她们是带了军情出城去通知蛇人的。如果武侯这么想那我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跪着膝行了两步道:“禀君侯我有两个侍妾要去五羊城我送她们出去然回便回营。一回营便接令增援北门。”

武侯道:“楚将军请起。伍参军楚将军之言可是属实?”

边上一个身着长衫的参军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一躬身道:“楚将军自昨日散会后送帐中两个女子出城未到别处归队后便得令出击守城时无避战之意故无可疑之处。”

他就是伍克清么?我不禁看了看他。这人年岁也不大一脸的精明。

武侯淡淡笑了笑道:“伍参军你退下吧。”

这伍克清竟然跟踪我?我不禁有点恼怒。但如果不是他跟踪我恐怕我现在说不清自己的行踪了。可是在送白薇她们离开时那极快的一吻他是不是也看在眼里了?

武侯沉吟了下道:“楚将军起来吧。”

那是表明武侯不再怀疑我了吧?

我站起身看着武侯背后只觉汗也涔涔而下。武侯的脸上也一阵茫然。记得在军校学习时读到《行军七要》中说:“用间为取胜之本。”那时并不觉得用间有什么大用可是当实际碰到这种情况时便也知道一个得力的间谍实在可说能左右胜负。

军中一定有蛇人的内奸可这到底是什么人?

走出营帐我跳上马正要回右军身后有人道:“楚将军。”

我回头看了看那伍克清走出营来。他一身的长衫更象是个士人。我对他就不出有什么感觉武侯派他来监视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有好感。可要不是他帮我说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当成奸细处斩了。

我在马上点了点头道:“伍参军好。”

他在边上牵过一匹马上跳上马跟了上来道:“楚将军请你不要怪我。”

我点了点头道:“那不关你的事。军令如山便是自己兄弟也要这么做的。”

伍克清拍了下马那匹马跟了上来在我身边走着。他道:“楚将军我本来便不信你会当内奸但此事是君侯亲命我只能依令而行。”

我道:“伍参军不必说了我也知道。”

他手上拉着缰绳垂着头看着那马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不时有一滩滩干了的血污黑色的一块象是一张张磨薄的皮革。

他抬起头道:“但肯定有个内奸。”

我点了点头道:“是我也想过所以那一天用风筝攻击会一败涂地而昨晚上那队精锐蛇人也会突然出现在北门。”

伍克清道:“楚将军你觉得我们还能有取胜的机会么?”

我沉默了。这问题实在很难回答如果说要突围而走我想骑兵多半可以顺利突围步军却未必能够逃走了而那样势必成为一场大溃败。对于武侯来说宁可战到全军覆没也绝不会同意这样的逃跑。要说取胜之机也未必就没有那次劳国基所献之策如果成功一定可以取得全胜。可是这机会已经失去了现在蛇人合围之势已成留着东门不围正是为了涣散我们的军心吧。

我沉吟了一会道:“很难。如果我是武侯只怕早就阵脚大乱丢盔卸甲逃了。”

伍克清点了点头道:“是如果第一批蛇人刚到时我们便撤退那时我们兵力占优蛇人一定不敢追击。”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领军的不是号称百战百胜的武侯那么说不定我们已经退走了。有时名声象无形的枷锁反而让人缚手缚脚。

我不想再说这个事岔开话头道:“对了武侯查那内奸有眉目了么?”

伍克清道带住马看着我道:“楚将军这便是我来的目的。”

他的脸上很是凝重我的心里一震拉住缰绳道:“我能做什么?”

伍克清看看四周。我们已经走出中兵的营盘周围只有一些残垣断壁。他道:“君侯在怀疑一个人。”

※※※

回到营帐时金千石和新上任的左哨哨长吴万龄右哨哨长虞代在右军营外等着我。虞代是金千石推荐来的我虽与他不熟但也看得出此人精明强干年纪虽轻举止却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我拉住马金千石扶我下来道:“统领你回来了。”

我道:“军中没事吧?”

金千石道:“军中有些鼓噪。”

我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金千石道:“今天辎重营的口粮较平常减了三分之一右军还没什么话龙鳞军中有点愤愤。”

本来我们的粮食也只是些干饼每天六张每十天一块干牛肉。减去三分之一那每天只剩四张了。那干饼虽不好吃有些胃口大的士兵还不够。现在少了许多怪不得军中那些吃得多的都要鼓噪了。

我道:“龙鳞军的粮食也少了?”

金千石道:“是一视同仁。”他的脸上有点沮丧大概以前在沈西平麾下时龙鳞军有很多优先。现在被等同一般士兵自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我叹了口气。武侯是要把龙鳞军收归己用这么做也不得已吧。武侯虽说明天会有一批粮食从五羊城运来但能有多少?只怕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我道:“金将军请你向弟兄们解释一下吧现在这时候多说也无用。对了我有多少粮食?”

金千石道:“统领你每天有十张饼。”

我道:“我有六张足够了其余四张分给他们。”

金千石道:“统领你够么?”

我笑了笑道:“我好象还不算饭桶。”以前白薇红蓼跟着我我一天也要分她们几张我自己一天吃六张足够了。

这四张饼给三百多人分那当然分不到什么不过至少可以鼓舞一下军心。金千石道:“这样好。我每天有八张饼也拿出两张。吴将军虞将军你们呢?”

吴万龄和虞代道:“金将军说得是我们一样。”

这时我再也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声来。他们面面相觑只道说错了什么话我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道:“别人只道我们在谈什么军机大事要是知道我们这么一本正经说说来说去的就是省出十张大饼还不让他们笑掉大牙。”

他们一怔这时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金千石笑道:“真是去他娘的我们空有一堆财宝回帝都也都能算个小财主现在却弄得跟叫化子似的没东西吃。”

他跟我也熟了说话也开始随便起来不象我刚到龙鳞军时他总是毕恭毕敬地跟我说话。

他这话虽然是玩笑着说的我们却不由得都默然。粮食是军中命脉要是缺粮那还谈什么守城?我们围城三月高鹫城里人相食的惨状我们也见过。难道风水轮流转要轮到我们了么?

半晌吴万龄道:“统领蛇人是吃什么的?”

他的话也轻描淡写只是为了岔开话头可是金千石突然浑身一震我见他神色有异道:“金将军怎么了?”

金千石道:“统领蛇人到底是吃什么的?”

他的话好象重复了吴万龄的话但语气大不寻常我抬起头却见他和吴万龄、虞代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慢慢道:“是啊它们吃什么?”

蛇人的数目只怕也要上十万了。不管它们多么能耐饥总也要吃东西的那么它们势必也要有一个巨大的辎重营。如果我们能烧掉它们的辎重那么蛇人粮草不继包围就会立解。我看着他们他们也一定想到了这点脸上都焕出异采。

我道:“城外还有蛇人的尸么?”

金千石已明白我的意思了他道:“今天栾将军和柴将军一番苦战城外留下了几百具蛇人尸有不少还还留在城外。”

蛇人在战后也打扫战场但城下的蛇人尸它们也不敢来收还有许多留在那里右军的士兵有正在打扫战场把那些蛇人尸堆成一堆烧掉。那辆巨大的攻城车也被拖进城来这么巨大的木料若是带回京城帝君大概会龙颜大悦做成宫室栋梁之材吧。在武侯南征前帝君正在大兴土木在天河边建造长乐宫作为秋狩的行宫。可现在却也只能留在这儿不知到底能派什么用。

我们四人走到城边金千石叫过两个在城上巡逻的士兵让他们拿两根绳子来他和虞代两人缒城而下拣了一具今天刚战死的蛇人尸一个绑住头一个绑住尾绑好了拉了上来。

金千石和虞代两人也上了城。金千石一上来便道:“统领来吧。”

我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百辟刀道:“你们扶好。”

他们把这蛇人尸拉直了肚子向上。这蛇人身上披了件软甲我割开绑着软甲的绳子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些软甲很合身象是照蛇人的身材定做的。蛇人也会做这些么?”

他们都没说什么。大概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蛇人的肚腹是青白色的只有一些细小的鳞片不象背上鳞片几乎象是披着的战甲。这蛇人的颈下被砍得血肉模糊一颗头都几乎被砍下来嘴里还吐着一条细长的舌头。我把百辟刀插进这蛇人尸的颈下用力一拉锋利的刀刃象割开软泥蛇人的尸如同一只皮箱一样从当中打开。

刚一打开只觉一股恶臭直冲上来我当其冲被熏得几乎要作呕。我头转到一边让上蒸上来的恶臭却听得他们都惊叫起来。

我转回头只见他们三个都盯着蛇人腹中脸也变得煞白象是中了什么妖法。

出什么事了?我低下头才看清那蛇人腹中的东西。才看到我也不由得一阵惊恐。

那蛇人的肚子里是一些暗紫色的肉块其中有一只手还有一些头。最让人恐怖的是在这些肉块中有一个人头!

这人头的皮肤象是被滚水烫烂了的面粉坑坑洼洼的一堆眼皮也已经烂尽两颗眼珠却凸出来还能看到那眼神中无尽的惊恐。

半晌虞代惊慌失措地道:“它们……它们吃人!”

尽管我也知道蛇人会吃人可万万料不到它们是以吃人为生的。我看着那蛇人肚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骨殖腐肉不由一阵恶心把刀在蛇人尸身上擦了擦收回了鞘想着过后一定要用酒来好好洗洗。

这时东边忽然出一阵喧哗。隔得那么远只听得到那一阵噪杂。我趁势扭头道:“出什么事了?”

金千石道:“不知道好象是东门。会是蛇人攻来了么?”

我皱了皱眉。现在未得武侯将令我也不敢任意离开西门。我道:“等着吧。”

金千石叫过几个士兵来把那具蛇人的尸扔进火堆烧了。他拍了拍手道:“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那一阵喧哗越来越响也渐渐移近了现在可以分辨出那是一阵呼叫。听声音很有节奏并不是惊恐时的狂呼。什么事能这么值得高兴?难道武侯说的粮食提早一天运来了么?

我们站在城头心中按捺不住的好奇想知道到底生什么事了。

那阵呼喝渐渐近了也听得出那确实不是惊呼而是欢呼。金千石道:“我去看看吧。”

他上了那装着望远镜的箭楼看了看。我道:“金将军到底是什么回事?”

金千石在箭楼上探出头来道:“看不清有一支兵马正向中军走去。”

向中军?我皱了下眉。不得将令谁敢把部队开到中军去?何况这又有什么值得欢呼的?

忽然我脑中一亮叫道:“金将军那支兵马有旗号么?”

虞代在一边忽然道:“是6将军?”

他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今天已是第十天也是6经渔追杀苍月公的最后期限。我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如果归来的真是6经渔那么就是说他已捉到了苍月公?

金千石大概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在箭楼上叫道:“对!对!正是6将军!”其实不用他多说那些士兵的呼喊已经听得清了渐趋整齐的声浪喊的正是“6将军6将军。”

6经渔回来了?

我们吃了一惊但随之而来的都是惊喜。

6经渔已经走了十天而这十天里蛇人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尽管没人公开说但暗地里肯定有人觉得是因为武侯斥责良将使得士无斗心将无战意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许多人暗暗觉得若是有6经渔在恐怕早可以击败蛇人胜利班师了。

也许因为6经渔不在吧更容易被传说得神乎其神。和6经渔并列为龙虎二将的沈西平仅仅一战便阵亡以6经渔之能到底能比沈西平好多少?

吴万龄道:“6将军可是把苍月的头带回来了么?”

十天前武侯给6经渔下令便是让他带苍月公的头回来。如果6经渔空手而归只怕武侯的军令不会轻饶。我心头不由惴惴道:“应该顺利吧不然6将军只怕不会回来了。”

他们没说什么大概也觉得如此。金千石跑下箭楼来道:“统领我们去看看吧。”

擅离防区那也是大罪好在西门和中军营帐不远武侯把中军设在城中本来便是为了接应四门的如果快的话来回不过一顿饭功夫。我道:“你们去一个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代道:“我去!”他也不多说半个字转向跑下城去。金千石正走到我跟前道:“虞将军快点回来我们在营中等你消息。”

虞代头也不回道:“好的。”他牵过马来已带马向中军方向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金千石道:“小虞是我从左军带过来的他最崇拜6经渔。”

我笑了笑。其实不止是虞代6经渔可以说是军中的偶像每个人都很崇拜他我以前最崇拜的两个人一个是武侯另一个就是6经渔了。这十天守城武侯已吃了许多败仗于他名声不免有损。6经渔在蛇人攻来以前便已出走我们吃的败仗反而与他无关他放走城中的共和军妇孺也只让人觉得他宽厚仁慈更得人心。

可是我心中却隐隐地有种不安。

6经渔回来的消息象是掷入油锅的一把盐到处都沸腾起来。很多人都大为心安地觉得有6经渔回来统领左军肯定战局会好转。

这种过于乐观的想法使得全军每个人都洋溢着兴奋之情。右军和左军一向不太和睦在沈西平统领右军时两军几同路人但现在右军的人也多半在谈论此事。

也许师老厌战士兵也希望能早日顺利班师对于各军的恩怨现在也不太看重了吧。

走入龙鳞军营中时士兵都懒懒散散地在营中或坐或站大多三五成群地说着什么。龙鳞军中本来俘了不少女子几乎人人都有一个蛇人攻来后那些女子或送辎重营或都放走也有被杀掉的。要是那些女子仍留在营中大概还要乱。我不由得皱了皱眉道:“金将军军中老是那么懒散么?”金千石道:“一向如此沈大人在时便这样不过战场上绝对不会这样。”

我把吴万龄要来便是想借他的力量整顿军纪一支队伍若无铁一般的纪律各自为政不听管束那单兵战斗力再强也是枉然。在军校时6经渔曾跟我们说过大帝开国时十二名将中骆浩的事迹。骆浩在十二名将中仅次于那庭天他的部队都是南边人个子矮小若是个人战力不过平平而已。但骆浩一军被称为“铁刃山”令敌人闻风丧胆。一次另一个名将李思进向骆浩借三千人助守那三千人到李思进营中时正值大雨李思进的一万余人都躲到一边避雨唯有骆浩的三千客军因为未收到解散的命令在雨中一个也不敢动。雨后李思进归校场点兵见状大吃一惊。6经渔跟我们说起这个事例时我还记得他脸上的钦慕之色。

“一支部队若没有铁的纪律那么谈不上是一支强兵。”这句话我记得那时他跟我们说了好几遍。

我们走入营盘士兵还都是懒懒散散的看到我们时才点点头算是行礼。金千石喝道:“集合!”

随着他一声令下士兵们一下聚集起来排成整整齐齐的三个方队。看来沈西平带兵也有自己的特色龙鳞军平常虽然军纪不佳象是支乌合之众一旦下令便一样又有了强兵的样子。

金千石道:“统领你对弟兄们说几句吧。”

我来龙鳞军也没几天还没和他们说过多少话命令也多半由金千石传达金千石一定也觉得我应该树立起威权。

我站到队列前看了看他们道:“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从今天起龙鳞军要加强操练并由吴万龄将军全权整肃军纪营中不得再有人任意喧哗。若有违者重责不殆。”

我的话虽然有些重他们大概也不觉得严。以前沈西平统领时龙鳞军平时放任自流一旦有事军纪严到残酷。我这么说语气比沈西平那时要弱得多了。但那些士兵大概散漫惯了可能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却什么都有。

金千石道:“弟兄们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堕了龙鳞军的名声。反正沈大人在时我们龙鳞军是第一强兵沈大人归天了我们还是第一强兵。”

那些士兵都站直了。不管他们军纪如何坏对于一个军人的荣誉他们还是看得比什么都要重。

我道:“金将军从现在起你和吴将军每日有空给弟兄们操练一个时辰。我们要让沈大人的在天之灵知道龙鳞军永远不会失败。”

金千石站直了道:“遵命!”

他的脸上也带着点激动。我在心里却不由有点苦笑也许金千石觉得我现在这样子才不愧是一个勇将的样子可是他大概没有想过我们不管练得多强又有什么用?

当知道没有胜机时仍要一战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也算一种勇敢吧。我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些士气高昂的龙鳞军士兵。

金千石带着他们走了两遍操不愧为一支强兵尽管平常看上去几同乌合之众操练时却进退如意一丝不乱。走完操后金千石提着一柄长刀领着他们做了些击刺之术。龙鳞军的中军一百人都是用长刀这种兵器更适合冲杀但不利久战因为长刀毕竟太沉重练了一趟倒有一小半人有点气喘吁吁了。金千石面色如常仍是喊着号子也不急躁。他的刀术没什么花哨动作一刀就是一刀平实而朴质。如果只是一把自然也没什么希奇但几十、上百把刀齐齐劈下那等威势真如闪电下击天雷震怒。

金千石也许也没有别的出色的地方但沈西平能提他到中兵哨官也不可小视啊。我默默地想着。现在龙鳞军有指导练兵的金千石整肃军纪的吴万龄加上一个精明干练的虞代如果给我一两个月我一定能把龙鳞军的战斗力提升一倍那时说不定真能过前锋营。前锋营的问题是指挥太过松散下设的二十个营每个都自成体系而百夫长又矛盾甚多单是百夫长便分了三派不免难以挥应有的实力。而以前的龙鳞军则过于追求攻击力防守太差冲锋时若冲不动敌方阵营便陷入了单兵作战的境地沈西平一战而亡正是因为那次冲锋时蛇人根本没有阵营一个个悍不畏死地扑上来龙鳞军那等强的攻击力无用武之地结果被各个击破否则以龙鳞军这些千挑万选的士兵纵不能取胜自保也绝不困难。可龙鳞军虽也设了五个哨哨官却是统领的直系下属没有前锋营的多头之弊。

我正想着营门口一骑马直冲进来马上之人正是虞代。这马跑得极快一进营门虞代一把勒住缰绳马也人立起来。金千石站定了收起刀操练的士兵齐齐站定。他将刀递给边上一个士兵迎上前去道:“虞将军出什么事了?”

虞代跳下马道:“快点准备君侯大概马上要点兵。”

现在蛇人攻来了么?尽管明知现在是在城中根本看不到城外我不由向外看了看。外面传来一些喧哗但也还算平静。

虞代大口喘着气向我跑过来边跑边道:“统领君侯大概和6将军闹翻了。”

“什么?”他这话才真正让我大吃一惊。6经渔一向是武侯的部属以前武侯命我去捉拿他他也毫不反抗。现在一回来怎么会马上闹翻?我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虞代喘了口气刚要说时营门口一骑又直冲进来却是雷鼓。他手中捧着一支中军将令喝道:“龙鳞军听令!”

他的嗓门本来就大现在更象打了个雷一般。我马上站起来走上前跪在地上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听令。”

雷鼓掷下一支将令道:“君侯有令火至东门参与防卫任何人不得出城。”

东门告急?我接过将令道:“遵命。”

话音刚落雷鼓已跑了出去大概又要上哪儿去传令了。我回头道:“金将军让弟兄兄上马出。”

边上有人带过我的马上我单手一按马背人跃上了马道:“虞将军你过来一下。”

虞代也重又跳上了马他加了一鞭到了我跟前道:“统领。”

我道:“到底生什么事了?君侯命我们防卫东门到底是何意?”

虞代道:“我也不知详细但在中军营外听得君侯怒不可遏在帐中痛叱6将军似是说什么‘生有反骨’到底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听中军的弟兄们说6将军回来时带了十几个人看样子并没有带什么级。进帐后不多久便听得君侯怒骂命人传前锋营过来。我是听得君侯命雷鼓进帐听令情知定有变故马上回来的。”

“是因为6将军没能带回苍月公的级吧?”我喃喃地说。武侯治军一直都是强硬之极有违军令的就算官职再大也难逃责罚。6经渔是武侯养大的可以说是他的义子不会不知道武侯之心。上次6经渔误将苍月放走武侯命他外出追赶那已是网开一面实际是放他逃走的意思。6经渔如果带不回苍月的级回来的话那定是自己级不保就算武侯对6经渔情逾父子他也不会敢回来的。也许是6经渔关心太过宁可自己性命不保也要回来的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明知无济于事我也要在武侯跟前为6经渔求情。毕竟随机应变现在不是用这等小事处斩大将的时候了。

虞代没说什么他大概也是这样想。武侯命我们防卫东门一定是为了防止6经渔带回来的一千铁骑作乱。

左军不象中军和右军6经渔对属下一律一视同仁不象武侯和沈西平在军中自成一军地成立前锋营和龙鳞军。但他手下有一千铁骑尽管没有名号却是左军中的最强部队。上次他带走的一千人正是这支铁骑军一旦这支部队作乱何况是在左军部属的东门左军会不会加入作乱都未可知当然不能指望他们平乱所以武侯要火急让我这个外人来防卫吧。

我不由苦笑。上一次捉拿6经渔也是我就算6经渔自己也不怪我他手下的人却对我没好印象所以我送白薇红蓼出城时两个卫兵都会给我脸色看。如果那一千铁骑真的作乱也不消左军卷入只要他们袖手旁观我这三百多人的龙鳞军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我在君侯心目中永远都是一只并不太重要的棋子吧。想到这里我的心头隐隐作痛。其实也早该想到这局棋中武侯连6经渔这样的重子都能弃掉不用说是我这样的小卒了。

※※※

一到东门防区便见到左军已列阵而立。还好这阵头是对外的那么说明左军也没有作乱。

我们一到阵前何中已迎了出来道:“左军中军官何中请问是哪位将军?”

我拍马上前道:“何将军是我。”

何中见了我道:“是楚将军啊你来得正好。”

我跳下马道:“何将军出什么事了?”

何中道:“6将军带回的兵正在城外吵闹。”

我不由皱了皱眉。6经渔一向以带兵纪律严明著称出走十日左军中的精英都成了这个样子么?我道:“6将军在哪里?”

何中道:“他还在君侯那里。”

我道:“难道6将军去谒见君侯时没跟那一千铁骑交待过?”

何中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只是道:“楚将军你自己看看吧。”

我扭头对龙鳞军道:“上城!”便走上城头。

一上城头只见左军的士兵一个个如临大敌却又似乎很茫然地看着城下。我道:“卜将军呢?”

何中道:“陪爵爷去见君侯了。唉只怕君侯难以说拢……”

我道:“君侯不是只认军令不认人情的人不至于如此吧。6将军可曾带叛贼苍月回来?”

何中顿了顿道:“带是带来了只是……”

何中那种吞吞吐吐的样子实在让我难受。这时我已走上城头刚到城边往下一望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城下黑压压的竟然有六七千人马!

这批人马当先是一千骑军正是左军的旗号可后面却是些异样盔甲的人马看样子竟然是共和军!

我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中还没说什么我道:“6将军是……他是带共和军回来的?”

何中点了点头。

6经渔带回的共和军总也有五千多。也许这已是共和军的全部残军了难道6经渔已经收伏了共和军残部了?如果这样他倒又立了一大功。我道:“6将军是收了共和军……”

我一句话未说完倒知道自己在胡猜了。那些共和军正在鼓噪不已有几个正举着一面共和军的军旗大声叫着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象是来投降的样子。我道:“难道……难道……”

我本来想说6经渔是不是被共和军捉住了被逼着回来赚城的。但我也知道这话一出口只怕马上要惹得视6经渔为神人的左军将士纷纷侧目。而且我也不信6经渔是那种轻易会投降的人他带走的一千铁骑毫无伤看样子不会因败被擒。何况就算要赚城也不会大模大样带回共和军来。

我想得头痛欲裂道:“何将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中叹了一口气道:“6将军想与共和军联军一处他将苍月公带了回来去见君侯了。”

我道:“是苍月公请降了?”

何中道:“不是是联手。”

何中把“联手”两字咬得很重意思也是说共和军没有投降只是来和我军联手。这话如果几天前听到那是妖言惹众吧根本不可能的事可现在听到我也不禁有些怆然。

我们似乎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也与之相去不远了。苍月趁这时候提出联军一处那也是看准了我们不敢再妄动刀兵。这实在是示之以威诱之以利死中求活的好计如果我们能顺利班师那么以苍月那些残兵败将势难支持得下去日后也准会被有扫平的一天。而此时他提出联军那便可以有喘息之机而武侯现在一方面不敢浪费兵力去与共和军交战另一方面也确实需要增添力量。

表面看来这提议也是双方皆有利倒也颇为可行战后苍月公保持以前的藩属身份帝君也未必不允。只是养虎为患如果让苍月公保留这一支力量将来只怕会有啮脐之日武侯也不会不考虑到这点。

我道:“6将军到底是什么态度?”

何中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爵爷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回来时只跟我说了两三句话便带了人去见君侯了。唉若君侯一怒之下斩了苍月只怕城外立时又要动起刀兵。”

这时城下有个共和军的军官催了催马到了城下叫道:“喂城上的听着我家大公现在怎么样了?若再不回话我们要攻城了。”

我不禁有点好笑。这支共和军虽然不算少但较之左军还少了一半何况他们也是败军之将本是败出城去又谈什么攻城?

何中到城边道:“在下左军中军官何中请将军稍安勿躁君侯和爵爷定会给将军一个交待。若将军定要攻城不妨一试。”

他的话语温和却又带着隐隐的威胁。那人倒一下语塞过了一会道:“何将军不要以为我们是吓人的。今日我军五千零二十三人人人已抱必死之心。”

他拨转马头向本营走去。

何中也转过头有点颓唐地看着我道:“楚将军你说君侯会答应苍月的要求么?”

我有点茫然。如果我是武侯我会答应苍月的要求么?

这时身后突然出了一片喧哗有人喊着“爵爷”有人喊着“6将军”。何中象是被针刺了一下冲下城去。金千石道:“统领我们也要下去么?”

我看看四周城头的士兵有些乱。我道:“我们在城上看着让兄弟们提起精神。”

现在的左军士兵大多激动万分。这情形便如一锅烧得火热的油一旦有颗火星飞入只怕马上会烧起来。我们这三百多人若是左军哗变那真如沧海一粟马上会被人潮吞没。但只要没有火星那这锅油再热也总会凉下来的。

一群左军的士兵簇拥着几人过来所到之处尽是欢呼。虞代有点紧张地道:“统领爵爷来了。”

这时城头上的左军也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6经渔和另一个老人走上了城头。

6经渔一身战甲白得耀眼他边上的老人却穿着土黄色的长袍。6经渔看见了我微微一怔马上过来道:“是楚将军啊。”

我半跪下来道:“6将军末将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奉君侯将令前来防卫东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6经渔笑道:“现在已不必了。来人将城门打开。”

他笑得很是开怀。自从我们被蛇人攻击以来还没人能笑得这样过。他的笑声也感染了边上的士兵他们一个个都笑了起来手中的武器也举得不直了。

我站起来道:“禀6将军在得君侯将令以前末将不得擅离职守故城门不得擅开。”

6经渔也站定了看着我慢慢点了点头道:“也对。君侯的传令兵也该马上就到了。”

象是应验他的话雷鼓这时正好一骑飞驰到了东门边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缴令。”

我走下城在雷鼓马前跪了下来道:“末将楚休红在。”

雷鼓勒了勒马道:“君侯有令东门警戒已解龙鳞军归本营待命。”

他说着将另一支将令伸出来递了给我。我将两支将令合在一处正好合得天衣无缝。我将两支将令交还给雷鼓道:“末将遵令。”

武侯终于和6经渔达成谅解了!随着交出将令我心头也不由一阵欣喜。不知为什么尽管和共和军交战了那么久对他们却仍然没什么深仇大恨。也许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仅仅是些微不足道的棋子吧。棋子和棋子之间又能说什么呢?

这时几个城丁正在放下吊桥拉开城门。看着城门慢慢打开我心头也不由得一阵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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