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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雪夜奇袭(1 / 1)

那些临时营帐里都生着火当中两个大桶一桶是雪白的馒头一桶是煮好的牛肉前锋营士兵一边烤火一边吃着馒头夹肉倒是其乐陶陶。我回到帐中曹闻道已迎了上来道:“统制什么时候出?”

我道:“等雨停后就得走了。吃饱点吧明天就不一定还能吃得到饭了。”

曹闻道咬了一口馒头夹肉笑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昨天没死今天也不一定会死。统制你也来一个吧这牛肉滋味当真不错。”他说着拿了个馒头用腰刀剖成两半夹了厚厚一块肉递给我。我接过来咬了一口里面的牛肉鲜香肥嫩确实很好吃。我把肉和馒头咽下去道:“不错。”

围着火炉刚吃了两口门口的士兵忽然“哗”一下齐齐立起。前锋营的士兵军纪之严为全军之冠这样子自是有某个高级将领来了。我连忙把嘴里那口馒头咽了下去站了起来。刚站起一个士兵急急跑过来小声道:“楚将军邓沧澜将军来了。”

邓沧澜过来了?想必是我们该出了。虽然已有准备但我心中也不不由得一沉。我站起身叫道:“全体肃立!”

“啪”的一声响帐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帐里有百来个士兵但他们闻声站起居然整齐划一声音也只有一声原本也都乱七八糟坐着吃东西眨眼间又已站得整整齐齐。

他们刚站起邓沧澜带着两个护兵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他也吃了一惊行了一礼道:“列位请坐吧好好休息马上就要出了。”

我迎了上去道:“邓将军现在就要出么?”

邓沧澜走到我跟前却没说完忽然一个立正向我行了个军礼。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连忙也站直了还了一礼。我们两人一行礼曹闻道以降帐中所有的前锋营士兵也齐齐一磕皮靴“啪”地一声。这一声又让邓沧澜有些动容不自觉地又行了一礼。

如果再这样行下去只怕没完了。我还了一礼道:“大家坐吧邓将军不知有何吩咐?”

邓沧澜这才坐下来道:“楚将军你先吃吧我是带人送鱼皮靴来的。”

“鱼皮靴?”我不禁有些诧异。这个东西我闻所未闻现在前锋营的战靴都是牛皮靴十分牢固根本不必换的。我道:“这个有什么用?”

“方才我去看过浮桥已搭到江心浪有些大桥面沾湿后穿牛皮靴容易打滑。鱼皮靴是水军所用战靴穿上后不会打滑楚将军身负攻之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等一下让军中换上吧。”

原来水战还有这许多讲究。我点了点头道:“多谢邓将军了我可根本没想过这些。”本来我对邓沧澜多少有些不满觉得他让我的前锋营打头阵有让我们当替死鬼踩着我们向上爬之意现在想想我不免有些小气了他是一心一意为求胜而前锋营的确已经成为全军中最为精锐攻击力最强的部队了对于邓沧澜来说把精钢用在刀刃上是他这个主将之职纵然觉得对不住我也只能这样。

我点点头又道:“邓将军还有一件事。蛇人战力之强令人惊叹我总觉得强攻不是最好的办法。用兵之道奇正相合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邓沧澜眼中亮了亮道:“楚将军你觉得如何才算出奇兵?”

我想了想道:“火攻。”

我只是顺口一说因为当初看邓沧澜来的战报说李尧天水战倭岛援军五千对两万以寡击众就是以水上火攻打了倭人一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的。我们从水面攻击蛇人多半不会料到我们用火攻之策。只是这样的雨雪天气我想不出该如何动火攻。

话一出口邓沧澜面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我只道自己说错了惹他着恼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道:“邓将军我……”

他打断了我低声道:“是邵将军跟你说的么?”说完又皱了皱眉道:“不对他也不知道。”

我心里一动道:“这是我随便说说的。难道真的要用火攻?”

邓沧澜面色一下缓和下来坐到椅子上道:“你想的?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消息走漏了。”

我又惊又喜道:“这种天气如何动火攻?”

邓沧澜道:“到时你便能知道了。”他拔出小腰刀伸手在牛肉桶中插了一小块肉出来送进嘴里大口嚼着一边道:“楚将军放心你不是去与蛇人硬拼。只是也不是没有危险。”

知道了邓沧澜并不是让前锋营送死我心境一下好了许多把方才吃了一半的馒头夹肉拿起来又咬了一口笑道:“就算躺在床上也会有危险。若是贪生怕死我早就不会当兵了。”

邓沧澜将手在大腿上一拍道:“楚将军说得甚是邓某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先预祝楚将军凯旋归来。”他说着忽然狡黠地一笑低声道:“地军团之主非楚将军担之不可。眼下无酒等你回来我请楚将军痛饮。”

我心头一热。现在地军团的主将是屠方但屠方年纪已然老大肯定不会呆得久了以后的主将多半会在现在的四部名号将军中出现。而这四人中只有我是文侯的亲信地军团的主将迟早会是我的吧。我笑道:“好到时定要痛饮三杯。”

这时从外面传来低低的一声吹角。邓沧澜拿出一块丝巾擦了擦沾着牛肉汁的小腰刀又把刀插回腰间站了起来向我一抱拳道:“楚将军看天气马上就要雨止转雪诸军都已来到我先过去调度请楚将军随时候命。”

进攻就迫在眉睫了。我站起来行了一礼道:“末将遵命。”

吃得已经很饱了。等邓沧澜一走我走到营帐门口。寒风如刀夹杂着细细的雨丝刮到脸上一阵阵的刺痛。邓沧澜说过天黑时雨便会停现在天已擦黑。雨果然已经很小了雨丝中夹着一些雪珠。各部军队都已经来了江岸已是黑鸦鸦一片偶尔传来几声兵刃的碰撞声。

“统制换鞋吧。”

曹闻道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我扭过头见他拎着一双鱼皮靴站在我身后他已经换好了。我接过来走到帐中坐下一边解开皮靴的带子一边道:“曹兄叫弟兄们都要小心点。”

曹闻道咧了咧嘴笑道:“统制你有时真有点婆婆妈妈都什么时候了反正到时拼命向前才有活路大家都知道。”

拼命向前么?我换好了鱼皮靴。鱼皮靴不透水比牛皮靴要薄一些穿着有些凉不过的确不会打滑。我在地上试了试道:“曹兄我问你一句话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这话把他问住了。曹闻道挠挠头皮道:“这个么我也想不出来。不过在帝都时我给爹妈留下了一笔钱我想我这辈子只要能给他们两老送终就行了若是不能也至少让他们以后不至于饿肚子。”

我怔住了。曹闻道这样子算是志向么?可是那些士兵最多的想必也只是这样一个志向吧。能让自己所爱的人好好活下去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绝不是跟那些达官贵人说的那样是为了忠君爱国。我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我们就算死了活着的人就会好好活下去的。”

是的活的人会活下去死了的人会死去永远都是这样。天全黑下来的时候雨已经止了现在是满天的雪。看雪势还会越下越大。

这样的天气的确是奇袭的好时机。蛇人原本就不能视远在满天雪花中更看不清了。而它们一遇冷战斗力更会大减。

接到传令兵传来的令牌我挥了挥手道:“集合。”

前锋营也就是现在的横野军满员五千现在分成三部曹闻道与钱文义各领一千五我则由廉百策协助统领两千陈忠率领五十人的巨斧队作为我的亲随武士跟在我的左右。

在浮桥码头高级将领已齐集在罗盖下。此番奇袭毕炜和邓沧澜虽然都是主将一样要率军出只有屠方才可以坐镇后方。我到的时候几个人都在屠方居中毕炜和邓沧澜分列两侧他们身后则站着邵风观和折冲将军齐雅辉、镇威将军宗敏、扬威将军陈澎诸人。我大踏步走到屠方跟前单腿跪下道:“屠将军末将横野将军楚休红在此待命。”

屠方穿着赤红战袍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站起身从一边的亲兵手里拿过一个小杯倒了杯酒道:“楚将军老朽以此杯为将军壮行祝你旗开得胜。”

我大声道:“谢将军。”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转身看了一眼在雪中立得笔直的前锋营五千士卒高声道:“弟兄们大战已在眼前。这一战中定会有许多弟兄要丢掉性命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便是死也要死得值得。走吧!”

浮桥只有丈许宽并排站了四个人便已很挤了。五千人得站一千两百多排加上间隙这支队伍总要长达二里许。当初想着以浮桥进攻时我一直都没想到有那么长。想想一旦起攻击这样子四人一组冲上去只怕有一大半会死在城头。

我越想越觉得身上冷。虽然邓沧澜说只要能攻到城下他已备好水云梯前锋营士兵不会挤作一堆可是我还是不知水云梯到底是什么。到了这时候也只能跟曹闻道说的一样拼命向前才有活路。

浮桥已经塔了快有三分之二多最前端离东平城还有一里多。雪中望去东平城只剩一条影影绰绰的影子蛇人定想不到我们已经到了它们眼皮底下了。由于浮桥总长达到五里那些竹子、木板之类全用船运已不现实浮桥上又不能走太多人因为最后一段将由横野军自己搭建。每个人都抱了一捆竹子和木板向前小跑着浮桥被踩得“吱吱”作响几乎已水面平齐。这样的承重力只怕承不住神龙炮的份量我看着不禁有些失望。如果能把神龙炮拉到东平城的北门下连数炮那城门定能轰破再攻就要容易多了。也许文侯命李尧天督造如此庞大的战船就是为了装神龙炮吧?不过现在邓沧澜水军中的大号战船上也可以装神龙炮。天气这般冷恐怕已能连三炮之上。有神龙炮助阵我们一定更有把握。

人流穿梭不息五千士兵每人都带了一部份竹子木板先到尽头的把东西放下由那里等候着的水军团搭建浮桥剩下的人就开始传递最后的钱文义一部则负责运送。大约过了二个时辰浮桥已延伸到距东平城只剩二十余丈的地方了。二十丈平地上这段距离一蹴而就在江面上却显得仍然很是遥远。我是在队伍的中间这地方离东平城还有百余丈。我招呼了一下陈忠让他歇一歇准备动攻击。

浮桥太窄因此调度就显得尤为重要。曹闻道是第一波攻势我负责第二波钱文义是第三波。我把调度之权下给廉百策他虽不像吴万龄那样专精调度却也井井有条。

正看着陈忠在我身边喃喃道:“楚将军马上就要攻城了啊。”

我笑了笑轻声道:“陈忠你怎么样?”

陈忠已将大斧提在手中也压低了声音道:“楚将军放心我的力气快要满出来了。”

东平城的北门因为是水门并不太高只有三丈许。三丈的高度与帝都那二十丈的可怖高度相比实在已不足挂齿但仍然是个难以逾越的高度了。

浮桥抵达的地点正对着城门。只要我们能攻破这道水门就可以长驱直入。原本北门外有个木头搭建的码头但现在码头已被蛇人拆去。我看着黑暗中的东平城道:“好像蛇人没有现我们。”

一直到现在城头仍无异动。虽然已经有五千人越江逼到城下可是由于横野军的军纪极严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走路的声音也混在江浪之中即使是我自己如果不是脚底传来的震动闭上眼都会怀疑只有我一个人。

这次攻击根据计划由水军团对城门的西边二十余丈处动佯攻把蛇人的吸引力吸住后横野军趁机斩关夺城。东平城也是十二名城之一城墙极为坚固城门也厚因此我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打开城门后续部队才能长驱直入否则前军不能进后军却拥上来我们就会弄巧成拙反而大败一场了。

只有半个时辰。我默默地看了看天。现在万事俱备最后那二十丈会有几十艘已经装好木板的小船迅拼拢以极快的度搭建一个临时码头然后我们就开始攻击。现在只等着水军团的佯攻开始。

等待的时候特别心焦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天气黑漆漆一片雪下得越来越大站着不动手脚冻得有些僵硬。横野军全军一动不动仍如果再这样下去蛇人的战斗力因为天寒减退只怕我们减退得更多。正在心急时突然间上游处有一点亮光直升而起直冲云霄。

这是火药箭也是张龙友的工部土府新明出来的。那次我建议他改变火药配方他后来试制了许多种想找出比七硝一硫二炭威力更大的配方来也加了许许多多别的东西。虽然火药本身威力没有增大多少倒是给他搞出一些别的东西来有一种是加进一些粉末后火焰颜色生变化。这种东西虽不能增强威力文侯却觉得可以信号用。用几种颜色搭配可以传达几种意思我身上也带了两个让我打开城门后点燃射。现在出的这种是红光那意思就是攻击开始。

开始了!我的心里一阵激动队伍也开始向前移动看来曹闻道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进攻了。我扭头对陈忠道:“快上!”兵忠神。邓沧澜在上游动攻击就是为了让我们在下游进攻的声音不容易传到蛇人的大队中。虽然这只能抢得短短一刻的先机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就算就一点先机可能也是胜负攸关的。曹闻道虽然有些莽撞可是他行动的度远远过钱文义因此我也让人冲在最前。

等我冲到浮桥尽头时吃惊地现沿着城门一带居然已经排列了足足二十多丈长的小船。这些小船上都用大钉将三四艘钉在一起每一组上都装着云梯。先期上城的士兵有些正俯在城头拉人上城看样子我们已占了上风。

这就是邓沧澜说的水云梯?还不由我多想陈忠叫道:“楚将军我们快上!”

我叫道:“保持距离云梯上同时只能呆四个人!”

他带的五十个巨斧武士都是彪形大汉身躯庞大若是他们同时登上云梯只怕连下面那三四艘组合在一起的小船都会压沉。这些水云梯一共有三十多架邓沧澜说同时可以两三百个人登城那么一架云梯上同时可以站**个吧。巨斧武士块头太大又拿着大斧站不了那么多只怕一次只能登四个。曹闻道虽然稍嫌莽撞毕竟心思还是很细密可陈忠的确有点冒冒失失我怕他想不到这些。

果然陈忠呆了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这种命令但他是天生的军人叫道:“同时上四个不要乱!”自己率先爬上了上去。等他上去几级我跟了上去叫道:“再上两个等陈将军上城了你们第三个再上来别乱了。”

城头的蛇人看来已中了邓沧澜的圈套上面传来的厮杀声并不很激烈。跟在陈忠后面我的胆气也壮了许多。只是这肯定是暂时的蛇人马上就会明白我们的意图现在我只希望曹闻道的先头部队能在城头立稳脚跟我们可以减轻一些负担。

眼看着陈忠马上就要攀上城头了突然我听得他闷喝了一声停住了步子左手攀住云梯右手的大斧却举了起来猛地一扬。“嚓”一声响一阵血雨倾盆而下一个蛇人的身体带着风声“忽”一下摔了下来定是在城头向陈忠动攻击被陈忠砍死。只是他这般一用力水云梯却也往下一沉。

陈忠砍死了这个蛇人也不回头叫道:“楚将军小心蛇人杀回来了!”

终于来了。只是我已有了准备也并不觉得意外。城头的杀声一下子急了那些原本还有余暇拉人的士兵一下从城头消失了踪影。现在他们必须要顶住蛇人的攻击自然已不能再帮那些正在爬城的人了。只这么一下西边接连有三架云梯被一下推了开去。云梯一头有倒钩可以钩住雉堞被推开的话一定是蛇人已经夺回了阵地。我心急如焚喝道:“陈忠快点!”

话音未落耳中却传来一阵爆雨般的响声那是陈忠在与从城头伸下的一片乱枪交战。他的力量比蛇人还要大一些但这云梯对着的城上显然不止一个蛇人。我站在陈忠身后看不清楚忽然听得陈忠哼了一声我脸上溅上了几点热。

是血!陈忠受伤了!

我心头一凛叫道:“陈忠小心点我要从你肩上过去!”

陈忠与我一同作战多次他的力量与我的枪法正好相辅相承如果他阵亡了那我孤掌难鸣实在不敢与蛇人单挑了。现在他的伤势还不算重但蛇人居高临下数枪齐他一个人力量再大也顶不住一定要赶紧帮他分担些负担。

陈忠闷声道:“楚将军你上吧!”他左手一下抓住了云梯右手大斧疾挥护住面门我咬了咬牙伸手一下搭住他的肩头叫道:“小心了!”手一用力人一跃而起越过陈忠后背跳到了他的肩头。

陈忠个头也不算很高但肩膀很阔。我刚站到他肩头正好有两枝长枪正向陈忠刺来。陈忠手中拿着巨斧威力虽大却不方便我跳上来得正是时候右手枪猛地顶在城墙上向外一别左手则一把抓住另一支长枪猛力向外推去。“嚓”一声那杆长枪的枪头被我推得沿城墙而下在石墙上擦得火星四溅划出一条深沟。我知道自己顶多也只有这么一下如果蛇人再来两枪我可挡不住叫道:“陈忠托我一把!”

陈忠一把抓住我的脚踝也不说话只是用力一托。我只觉脚底一轻趁势向上跃去一下跳上了雉堞。那个被我别开长枪的蛇人正在把长枪收回去可是它也没料到我居然会突然跳起来枪还没收上见我突然出现在面前居然还怔了怔。我可由不得它愣长枪一送枪尖一下没入它的面门鲜血四溅。刚刺死这蛇人左边忽地一阵厉风扑来是左边那蛇人收枪向我攻击。陈忠可以与蛇人硬碰硬地对抗我知道自己没这个力气身子一侧一下卷进那蛇人长枪中段左手拔出了百辟刀喝道:“死吧!”

这一刀已是必中哪知那蛇人忽地将枪尾一格“当”一声百辟刀正砍在枪杆上。它这支长枪的枪杆木质极佳以百辟刀之利居然砍之不断只吃入了二三分。我心中一寒正要再砍一刀身后响起了陈忠的怒吼:“拿命来!”

这两个蛇人被我缠住了陈忠终于爬上了城头。他的大斧如惊雷下击兜头打来那蛇人的举枪一格却哪里格得住这等大力“咯嚓”一声长枪被陈忠的巨斧劈为两段连那蛇人的头也被劈了开来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把百辟刀收回鞘中叫道:“陈忠你的伤没事吧?”有陈忠在身边我的底气登时足了许多。大话不敢说有陈忠相助我至少可以让巨斧营都上城来。

陈忠道:“不要紧小心!”他叫得甚争急却是一侧的蛇人见城头被我们突破已过来增援。看到这副情景我不由得想起当初在高鹫城时的日子了。那时蛇人攻上城来时我们也是这般惊慌失措只是现在攻守已然易位要慌也是蛇人在慌了。

我和陈忠两人守在云梯出口处枪扎斧砍那些蛇人一时间也冲不出来巨斧队五十人很快便有一半上了城。云梯有三十多架照这个度一架云梯上了二十多人那一共总得有六百多人了只是我只觉得面前蛇人越来越多进展并没有预想得那么快杀声中不时听到惨叫也并不仅仅是蛇人的。这时天空中又出现了一点红光我皱了皱眉叫道:“曹闻道!曹闻道!你在哪儿?”

曹闻道那支部队行动最为迅照理应该有不少人上来了可是我却看不到他。这红光是第二道信号了邓沧澜和我说过我必须在第三道信号前打开城门。可是直到现在上了城头的横野军只不过三四百人而已。我刚喊出声一边不远处便听得他在叫道:“统制我在这儿一时过不来!”

横野军虽强但另外部队却没有巨斧营那么强从云梯上来一定很困难吧。我心头一沉叫道:“上来的兄弟们快去护住云梯让后面的加紧上来!”

有句话叫“骑虎难下”我当初确实也曾骑在一头鼠虎身上明白这话的意思。现在我们的处境正与之相类前进太难退是绝对不可能城头的蛇人越来越多我们已没有退路那么只有硬着头皮冲了。可是城中蛇人足有数万能上城的多半总有两三万横野军全军不过五千人。邓沧澜说会有火攻助阵但现在我连火的影子也没看见。这种风雪天火雷弹之类也用不了难道邓沧澜的火攻已经失败了?

如果火攻失败那我们这些已经在城头的人就是死路一条了。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喝道:“快点快点上来!”

现在城头的蛇人大部被邓沧澜牵制在上游可是一旦它们现城门受攻肯定会来增援的。在抢在它们增援前打开城门出前我觉得虽然难也不是不可能。一旦真正交上手才知道我想得还是太乐观了。风雪中蛇人虽然战力大减但现在的蛇人仍然得两三个士兵才能抵住一个它们又在源源不断地补充这样下去我们的实力拼光直至全军覆没也未必能夺取城头。

陈忠忽地在一边道:“楚将军后续部队为什么不上来了?”

他力量过人向来无畏此时的话中却隐隐有些惧意。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道:“马上就会来了!”

陈忠都已经觉得害怕了那别人心中可想而知。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这是兵书上的话。如果一支军队的士气全没了那就是一支乌合之众一触即溃装备再好也没用。就算打肿脸充胖子我也得撑下去。只是这话说着容易能不能让人相信我也实在没底。我刚说完眼前忽地一亮城头上登时明如白昼。我吓了一跳扭头看去触目之下不禁惊得呆住了。

不知何时几艘船已逼近城墙。在一片密密麻麻的云梯当中蛇人正在与横野军交战也根本没现这几艘船吧。这几艘船上每条船的船头都有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扑向城头直如长虹垂挂。只是这火柱一上城头登时如水流一般漫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

邓沧澜的火攻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心头也大为兴奋叫道:“火军团来增援了弟兄们冲啊!”

邓沧澜给我的时间是顶多半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多半我们必须得加紧了。士兵们见有火墙挡住了蛇人士气为之一振呼喝一声一个冲锋已将面前的蛇人又逼退了数尺。

已经有一千多人上城了廉百策的箭营也上了城。蛇人也知道到了最后关头在城门口死战不退。此时我们与蛇人之间已被火墙隔断蛇人必须要先下城再绕到城门口因此横野军的压力大减可一时间仍然杀不进城门口。曹闻道的部队已经冲到了城下在城门口布好了八阵图挡住增援过来的蛇人但已非常吃力仍然还打不开城门。我看了看周围心如火焚叫道:“陈忠带巨斧队跟我上前!”

城门口的蛇人只有一百多个。但这一百多个蛇人几如一道铜墙铁壁横野军攻势虽强却一直没能夺下城门。曹闻道一军力战之下损失惨重如果我不能及时打破城门那他的牺牲也没意义了。

廉百策忽道:“楚将军我去增援曹将军!”

廉百策带的是五十人的箭营。箭营的人自是以弓术最强刀枪击刺不是擅长。我道:“不必你在城头上给曹闻道减些压力让钱文义的人快上来帮帮曹闻道!”

我拖着长枪冲下城去。在城头因为火势甚大看得也清楚一下城却觉得眼前一阵花一时间还不习惯这等阴暗。曹闻道的八阵图已将城门口与蛇人援军隔开但他这样做的后果也是使自己腹背受敌地上已躺了不少横野军士兵的尸体了。我一下城与巨斧队守住他那一军的后方他们的压力也登时减了许多。阵形中曹闻道忽然转了出来叫道:“统制这些怪物也真强啊这一百来个还是拿不下它们。”

他的战袍几乎要被血浸透了。不仅是他我和陈忠也是如此几乎是刚从血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我也没功夫和他说多叫道:“曹闻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带巨斧营打开城门!”

那百来个蛇人已退入城门洞中依托地形顽抗。它们因为躲在城门洞中箭营的利矢不能及背后有城门也不必担心而曹闻道却要将大部份力量用在抵御逼过来的蛇人援军上因此更是难以解决。陈忠在我身边道:“楚将军用三叠队冲吧?”

我点了点头道:“好大家小心。”

陈忠将手中的长斧往地上一顿扬声道:“立正!排三叠队!”

这三叠队其实也就是五十个人排成三排的方队。斧营被陈忠训练得极其熟练虽然现在一片混乱但他们仍是一下排得整齐划一。城门洞里的蛇人龟缩不出现在时间已十分紧急我们只有硬攻三叠队攻击力极强也只能依靠三叠队的冲击力了。陈忠喝道:“一排与我上前后排相隔三步。”

他们的鱼皮靴踏在地上出极其整齐的一声响。以军容而论斧营都是些彪形大汉最为威武此时在火光与鲜血中这般一支出奇整齐的队伍出现在城门口一定让这些向来没什么纪律的蛇人也吃了一惊。

三叠队唯有斧营才能使用。斧营用的都是巨斧混战中与刀枪也没什么不同但一旦有铁一般的纪律这种重武器就能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三叠队的第一排已向前冲去十多柄斧头齐齐举起便如一把大闸刀没半分空隙。一些蛇人还待阻挡但斧营的士兵力量本就过一般士卒而现在蛇人的力量因为严寒有所减退实际上它们已经与斧营相去不远了这些斧头齐齐落下便是蛇人也挡不了“嚓”一声利斧斫下上前阻挡的几个蛇人登时被砍成几截。

陈忠本站在第一排中他退了半步喝道:“二排上前!”那第一排一错步正好与第二排交叉换位陈忠又站在第二排正中。这换位练得极熟还不等那些蛇人回过神来第二排又已斫下直如摧枯拉朽。但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排顺利他们刚劈下一斧不等退回蛇人忽地一声响猛地冲出城门。

它们也现这样下去会被三叠队砍个片甲不留吧。我心头一惊陈忠却还在喊:“三排上……”

他还要上前!我心头一凉抢在他前面叫道:“快退入八阵图!”

三叠队威力虽大但有个致命弱点就是太过板滞攻远过于防。当初我陈忠排这三叠队的本意是让斧营站在八阵图中间这样斧营有八阵图保护就可以挥最大的威力。但现在陈忠他们身边可没有人保护我们正是担心蛇人不肯出战死守城门现在它们冲出来便正中我们下怀这个时候退入八阵图才是正理可他居然还要与蛇人混战实在有点缺乏应变之才。也亏得我喊得及时第三排本已要上前了听得我的叫声忽地向后一退。饶是如此第二排撤退不及已有三个士兵被蛇人追上搠倒在地。

我抢步上前站在陈忠身边道:“先退下去用八阵图和它们斗!”

陈忠虽然不够机变但反应却还快点了点头。此时还有四十七个斧兵已齐齐退后我和陈忠守在最后曹闻道的八阵图忽地一开将斧营包入当中。三叠队防御力不行但有八阵图保护登时如虎添翼那些蛇人一旦冲出城门洞虽然也劈杀了十多个士兵但它们只有百十来个曹闻道手下却已有了一千多人即使腹背受敌一时半刻也还挡得住。蛇人连冲两次仍然冲不开八阵图攻势再衰三竭又退了回去。

它们又要退回城门洞里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好不容易把它们引出来哪里还容得它们退回去。我喝道:“陈忠快上!”抢先冲了出去。陈忠紧跟着我出来高声叫道:“兄弟们快上!”

曹闻道也已现有了可趁之机在阵中一声号令八阵图又是一开斧营随着我和陈忠冲出去。蛇人进攻的锐气已折正要退出去此时斧营锐气正足身后有曹闻道保护无后顾之忧这一次的攻势比上次更猛它们哪里还挡得住一下被冲得七零八落。我和陈忠带着斧营一下冲破蛇人防线杀进了城门洞中。

一到城门洞里陈忠已抢步上前砍死了一个还在坚守的蛇人大斧余势未竭顺手一劈重重砍在门闩上。门闩已被蛇人钉死陈忠力量虽大这一斧也劈不断。我从边上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一柄斧头等陈忠刚拔出斧来我也一斧劈下不偏不倚正劈在陈忠劈中的地方。

门闩有手臂一般粗共有三道是用铁木制成极为坚硬但终究不是铁铸的我和陈忠交替劈下只不过四五次门闩登时被砍断城门也开始晃动。这时斧营已有不少人也在同时砍着他们一个个都是神力之士只不过短短一瞬三根门闩都已被劈断。我见门闩已开叫道:“快拉门!”

东平城北门外本来有个码头城池失陷后这码头已被蛇人拆毁。我和几个士兵拉着一边的门陈忠拉着另一边门刚一拉开外面的江风奔涌而入吹得我一个踉跄。一个士兵扶住我道:“将军你没事吧?”

我定了定神一时还不敢相信会如此顺利。虽然天冷但额头已满是大汗。我伸手抹了把汗水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道:“快信号快信号!”

三次信号后地军团就要动总攻了。如果到时我仍然打不开城门那地军团甫成军就要损失惨重我这个横野将军只怕也难逃死罪。现在总算抢在时限以前打开城门我心里却没半点兴奋只有种大难得脱的欣慰。这竹筒便是邓沧澜信号的那种火药箭。

那士兵接过来摸出火绒点着了引线火药箭带着一抹火光直冲上天在空中炸开一道火光。刚放完信号远远的忽地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随江风滚滚而来便如惊涛骇浪。

开始总攻了。我把长枪拄在地上道:“大家闪到两边守住城门!”

蛇人知道城门已失已在全力攻击此处。现在城门已开钱文义一部的人络绎不绝地冲进来曹闻道一军不时有生力军补充虽然被迫得步步后退但阵形丝毫不乱。我又抹了把汗对陈忠道:“陈忠老曹真了不起我们也不要干看着了。”

陈忠点了点头。他这人一向板着个脸此时也露出一丝笑意道:“将军我们赢了。”

现在当然还没有赢但事先的计划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蛇人的战力已近强弩之末而我们的攻势才正要开始的确已是心胜之势了。这一次进攻如果不是邓沧澜的水军在上游牵制住蛇人主力毕炜的火军团在最紧急关头助阵也不会如此胜利。加上邵风观的风军团地、火、水、风这四相军团第一次合力出击配合恰到好处对蛇人的战事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偏向我们一方了吧。

江风呼啸城头火势正在漫延开来。蛇人已被分隔得支离破碎胜利终于就要来了。城里的杀声此起彼伏。虽然知道我们已经取得胜利但蛇人的守势之强还是出我们的意外直到天色亮时它们才终于崩溃四散逃去。

这一战横野军损失极重虽然还没有检点伤亡但我想伤亡人数总在一千上下。五分之一伤亡这场恶战恐怕会在我余生的噩梦中不断出现吧。我已累得几乎无法站立便是陈忠也已累得直喘。我在台阶上坐下道:“陈忠过来坐吧。”

陈忠也坐了下来。这一战虽然惨烈他身上除了登云梯时肩头受了一处小伤另外却毫无伤我也不过是臂上被划开一条口子而已伤势极轻。我刚坐下来曹闻道也气喘吁吁地撑着长枪走了过来。他简直是从血池里捞上来一般走到我跟前一屁股坐下咧开嘴笑道:“统制我们赢了!”

赢了么?陈忠也这么说。这一场战役我们是赢了但战争还长得很。只是现在不好去打消他的兴头我也笑了笑道:“医营呢?还没来么?”

曹闻道道:“快来了吧。”

横野军伤亡很重天气又冷如果不及时救治许多原本可以救活的伤员只怕会不治。我勉强站起身高声道:“快把受伤的弟兄扶到背风的地方阵亡的弟兄们都抬到一边。”

这时廉百策从城头走下来道:“楚将军屠将军来了是不是集合……”他没有和蛇人面对面交战虽然箭助攻也累得脱力但总不象我们那样筋疲力竭。

我道:“我去接他吧弟兄们先歇着要紧。”现在这时候不是列队形让主将看看样子的时候了。我提起长枪对曹闻道和钱文义道:“曹闻道钱文义走吧。”

刚走到城门口便听得有个人喝道:“你们是哪一部的?屠将军前来还有军人的样子么?”

我有些恼怒。虽然当初甄以宁也说过将有斗将有策将而一军主将运筹帷幄比冲锋陷阵更重要可是屠方在后方督阵现在过来也不该如此不顾实际地乱骂。正想着却听得屠方道:“蒋参军将士奋勇杀敌让他们多歇歇吧。医官快过来加紧救护!”

听得屠方这般说我心头才有些宽慰。屠方是个宿将还知道体恤士兵那个蒋参军多半是个从军的世家子弟只会乱骂人了。我提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刚走出城门只见屠方带着一些人正站在那临时的码头上。我跪倒在地道:“末将楚休红见过屠将军。”哪知人已太累跪得也急了些跪下来时人晃了晃险些要趴在地上我用长枪一支总算跪得稳了。

屠方抢上前来一把扶住我道:“是楚将军啊快快请起。”他年纪不轻力量倒也不少一下便将我扶了起来。我站了站直道:“屠将军末将治军不严怠慢了蒋参军还请屠将军原谅。”

话刚一出口边上一个面白如玉的中年军官一下涨红了脸想必便是那蒋参军了。他是个参军论军衔比我这个偏将军要低得多。我恼他出言不逊故意说怠慢的是他讥刺了他一下他反应倒也算灵敏一下听出我言外之意来了。

屠方正色道:“楚将军横野军忠勇无双为国之干城此役功便是横野军立下的。来人将功劳簿拿上来我亲自记下楚将军和横野军的大功。”

边上一个幕僚躬身道:“尊命。”就在城门口展开记功的帛书正要研墨屠方道:“来人拖过一个没死透的妖兽过来。”

城门口躺着好几具蛇人的死尸只是都已死得透了。两个侍从拖了一具尸体过来屠方拔出腰刀在那蛇人身上割了个口子。蛇人的血还没干一割开血登时涌出。屠方拿笔蘸了蘸道:“楚将军奇功当以血书。功劳簿上克复东平第一功便是楚将军与横野军的大名。”

照他这样子做作我实在应该跪下来感激涕零一番可是我却觉得一阵茫然。虽然也有几分感动却只是一躬身道:“多谢将军。”

名诗人闵维丘当年有“封侯将军事战士半死生。头颅轻一掷空有国殇名”这几句诗现在想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空有国殇名么?也许也仅仅如此。只是对于我来说国殇之名也是空的。

屠方在城门口呆也没多久便带着亲兵入城了。克复东平这是地军团成军以来的第一件大功他对横野军倒也不薄命医营优先救治横野军北门外划出了一大片房子作为横野军临时营房让军中上下歇息还抬来了不少馒头牛肉之类。别的还罢了这馒头牛肉倒是雪中送炭我们连番恶战一个个都又饿又累这般热气腾腾的牛肉馒头抬上来伤势也似乎好了一半。我拿了个馒头夹了一块肉大口吃着。临出阵时也是这般吃过一顿但那时还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现在放下了心吃的东西仿佛也香了许多碗口大的馒头我连吃了两大个牛肉更是吃了不下一斤。

钱文义和曹闻道两人坐在我身侧也大口大口吃着。曹闻道饭量原本就很大钱文义以前吃得不多此时吃的却也不在我之下。我们也不说话只剩下了咀嚼吞咽这一个动作。从鬼门关打个转回来能吃得下饭也是一种无尚的享受了。

屋子里升着火只要受伤不是太重的所有人都在吃东西。曹闻道咽下了一口馒头忽然笑骂道:“别光吃不说话别人要听到还以为养了一屋子的猪呢。”

吞咽的声音的确不好听颇似猪吃食的声音可若不是曹闻道说谁也不会想到。他这般一说一屋子的人怔了怔登时哄堂大笑有人叫道:“曹将军能做太平猪也是福气啊。”

曹闻道把馒头在肉汤里蘸了蘸道:“当了兵福气就是能活着回来。来吼两声吧有统制带兵也是福气。”

我笑道:“老曹你本事没长多少马屁功夫倒长了不少。”曹闻道咧嘴一笑扬声唱道:“身既死矣……”

这《国之殇》向来悲壮此时从曹闻道嘴里却多了几分油腔滑调。若是平时我定不准他这般糟蹋军圣那庭天的手笔现在却不想多管了。

曹闻道起了个头别人登时也连唱带笑地跟上。唱了半段歌声整齐了许多先前的油滑却越来越少倒添了许多肃穆。第一段唱完曹闻道忽地闭口不唱转过头轻声道:“统制我若死了你千万把我葬到灵官胡同的一棵大槐树下吧。就算烧成灰也要洒在那儿。”

我奇道:“别说丧气话。再说为什么去那儿?”

他怔了怔叹了口气道:“是啊都快二十年了小娟也不知早嫁到哪儿去了。”他转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用嘶哑的声音吼着。

我呆呆地连馒头也忘了吃了。曹闻道这人是个天生的军人我有时几乎忘了他也是个人差不多把他和我的飞羽、百辟刀、流星锤和手弩看成是一类。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记忆即使这记忆已经很淡了。

如果我死的话我要葬到哪儿?难道葬到东宫?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不可能了。永远也不可能了还是忘了吧。我想着可是心头却仍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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