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平常梁怀多t恤牛仔裤那样的打扮,今天的穿着成熟里带着休闲的味道,让陈熠安觉得眼前一新,盯着梁怀发了小会儿呆。
直到梁怀单手摁了下汽车喇叭,催促他,他才回过神来,迟疑片刻,上了汽车副驾。
汽车在许东星还有大熊的注视中,驶离天纵大学宿舍后门。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梁怀偏头看了陈熠安一眼,从上车起,他就闷在座位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是换作往常,他早就叽叽喳喳开始从天南聊到海北了。
梁怀打转向灯,看了眼左侧,给汽车变了个道,开车平稳,并不像拿了驾照后没怎么开过车的新手,而对这辆车的掌握也极为熟悉自然。
陈熠安看在眼里,试探道:“学长……你租这车花了不少钱吧。”
梁怀的语气淡淡,“没花钱,车本来就是我的。”
结果换来陈熠安瞪大的双眼。
梁怀有些莫名,“至于这么惊讶吗?”
陈熠安心想,我能不惊讶吗?被你骗的人数该有多少啊,不然你能攒到这么多钱买这车?
“可……你不是还在网吧打工?这么有钱还打什么工啊……”
梁怀又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很有钱,结果也去网吧打工。”
陈熠安:……竟无言以对。
“我从小就做各种各样的兼职,习惯了,而且兼职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会积累很多人生经验。加上我现在是学管理专业的,本来就是要和人打交道,就闲着没事,锻炼下自己。”
梁怀看他穿的运动短裤,担心他会冷,继续说:“你脚边有个收纳箱,里面有个羊毛围巾,冷就搭一下。”
陈熠安一点也不冷,身体热乎着呢,主要是脑子里想东想西一点也没停下来,他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张嘴说了出来:
“静静,老话说得好,人穷一点可以,但志不能穷,再穷,也不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人要行得正坐得端……”
梁怀笑出了声,看来那天咖啡厅给陈熠安阴影很深,还以为他是那种吃软饭的男人。
“好了,别乱想,我身上每一分钱,都是合法的,放心吧。”梁怀打开手机导航。
此行他们的目的地是上海,离天纵市只有五百公里。他们早晨九点左右出发,计划下午三四点能达到他们预定的酒店。
陈熠安还想说话,但梁怀让他调一下导航,话题就岔开了。
陈熠安原本满是疑惑的心,又被出来旅游的喜悦给占据,他还把手机连了蓝牙,放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歌。
梁怀其实不爱听这种带说唱的歌曲,觉得有点吵,但看到陈熠安兴奋地跟着音乐晃,他没说什么,专注开车。
梁怀给陈熠安买了一袋零食,这全程才刚走还没过一百公里,就被陈熠安吃得差不多了。
他闲着也没事,在那用手机打王者,打累了就吃一包零食,梁怀真的太会买东西了,买的都是咸口的,他味觉大开。
新拆了一包鱿鱼丝,他咬了一根,好吃到闭眼。
还是辣口的,太对他胃口了。
“静静,你吃吗?”
车已经上了高速,梁怀说:“我吃不了。”
“我可以喂你啊。”陈熠安说着就抽出了根鱿鱼丝,递到梁怀的嘴边。
梁怀张嘴,含住,慢慢地往嘴里吃进去,陈熠安怕他掉了,手一直捏着鱿鱼丝,吃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触碰到梁怀的嘴唇,很是柔软。
梁怀也感受到了,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吃进最后一段。
那份柔软在他的指尖触感更甚,陈熠安像触电般似的,立刻收回手,打着哈哈,“好吃吧?我就说很好吃的。”
梁怀的瞳孔微动,“嗯,很好吃。”
陈熠安继续玩游戏,只是玩着玩着,忽然听到有雨滴掉落到汽车挡风板上的声音,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头顶天空上会集大片大片的乌云。
“下雨了。”出来玩遇到下雨,陈熠安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丽。
梁怀打开雨刮器,“没事,我看过天气预报,有小雨,还是阵雨,一会儿应该就会停。”
只是祸不单行,他们车没开多久,就遇到了大堵车。
今天是国庆放假的第一天,出行的大高峰,加上又在下雨,造成了行车的不便。
导航显示,接下来的三十公里,堵得一塌糊涂。
陈熠安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汽车长龙,他叹了口气,“零食吃太快了,我该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堵车。”
“一会儿遇到休息区,我们下车再买点。”梁怀说。
导航显示距离下个休息区还有8公里。
梁怀从后座拿过了一小提罐装咖啡,特意给陈熠安买的。
陈熠安拉开一罐,递给梁怀,然后又给自己开了一杯,举起来,非要仪式感地让梁怀和自己碰杯。
“庆祝安安和静静第一次出去旅游。”
梁怀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尝了口。
只是万般没想到,两人此时的惬意,在12点的时候,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堵车遇到下雨,许多车主都人心烦躁,发生了好几起交通事故,给本就堵得不行的路面雪上加霜,短短八公里的路,他们走得极其艰难。
到了12点,他们终于路过了这个休息区。
可尴尬的是,他们在靠里面的车道,堵得这么彻底,他们根本没办法把车弯到休息区,只能眼看着服务区从自己身边错过。
三十公里好不容易堵完了,陈熠安松了口气,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下午三点了,看来到上海的时候估计天已经黑了。
“静静,等进了上海,我们直接开去蟹黄面馆吧,吃完了再去酒店。”
梁怀说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走多久,他们又堵了起来。
这次堵得更彻底,几乎动都不动。
陈熠安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现实,面无表情地吸着咖啡。
更倒霉的在后面,雨越下越大,就跟在泼水一样。
陈熠安幽幽地说:“不是说是小雨吗?”
梁怀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我好像看的是上海的天气。”
陈熠安:……
一直到天黑了,他们还在高速公里上堵着,龟速行进了一点点而已。
陈熠安生无可恋地望着窗外,他已经不指望能去吃什么小零食或者蟹黄面了,现在他只想上厕所。
咖啡喝太多了。
梁怀看出来了,“我看到别的车好多男人都是去路边……”
“不,打死也不。”陈熠安偶像包袱很重的,宁愿憋着,也不愿意去路边解决。
而且车外还下着暴雨,出去恐怕要跟洗澡一样,太麻烦了。
于是梁怀再次点开导航,“我看下一个岔口很近,我们先下高速吧。”
这样一直堵着也不是个事。
又磨了一个小时,很多汽车都受不了了,下了这个高速岔口,所以梁怀他们车轻易地就跟着下去了。
收费站旁边就有一个厕所,陈熠安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
开了一天的车,梁怀的脚踩油门都踩都酸了,出来活动活动,对陈熠安道:
“要不今晚我们就住这?明天早点起,然后往上海赶。”
陈熠安觉得也行。
在这小县城里找还过得去的宾馆,结果没想到有太多从高速下来暂时留宿一晚的旅客,稍微看得过去的一点宾馆已经没有空房了。
再就是非常旧的招待所,还坐地起价。
在陈熠安和梁怀刚进去就不小心踩着一只蟑螂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要不还是连夜开到上海去吧。
恰好现在雨也下得稍微小了一点。
陈熠安在网上搜索有没有什么土路可以到上海,避开高速,至少避开现在还在堵着的这一段路,还真叫他给找到了,把手机递给梁怀:
“学长,你看看。”
梁怀自己看了眼路程,确实可以走,虽然都是些小路,但跟着导航走就行。
二人说走就走,一刻也不耽误,今天已经耽误了一整天了,他们现在只希望可以在明天之前到达上海。
夜里开车能见度也低,陈熠安时不时地和梁怀讲两句话,怕他犯困。
为什么要修高速其实是有道理的,比如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老路,路面坑坑洼洼不平,而且两边偶尔还会出现一些低山,连人烟都看不到。
刚开始还有不少汽车和他们同路,但走着走着也看不见车影了,好久对面才会有一两辆车经过。
这些老路甚至没有名字,导航显示“无名路”。
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经过一条无名路的时候,手机的信号忽然就变弱了,导航完全刷不出来,关机重启都不顶用,两人的手机信号也是最低档。
“我靠!”陈熠安握着两只手机,无奈地看向梁怀。
梁怀则看着前面出现的路口,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走,路边连一栋房子都没有,隐约看到有一个工厂大门一样的地方。
他把车停下,把车内的灯打开,“我去问问路,你在车里等一下。”
窗外都黑漆漆的,陈熠安不由握紧了安全带。
梁怀回来得很快,冲陈熠安摇摇头,“是个废弃的采石场,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那怎么办?”陈熠安问:“要不我们今夜就在车里凑合凑合?”
梁怀最后决定凭感觉再开一段路,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在车里将就一晚。
陈熠安安慰自己好事多磨。
梁怀绕来绕去,最后还真让他遇见了一处村庄,不过只有三栋农村的那种多层别墅,看上去非常冷清。
一路都没人,突然遇见了几栋房子,还没有灯光,看着怪吓人的。
陈熠安发现这几栋房子上有天线,他立马掏出手机,果然手机有信号了,“学长,要不我们还是开车走吧?”
梁怀其实也不太想住这,但他看了下油箱,“油所剩不多了,如果一会再遇到没信号的路,可能会有些麻烦。”
而且他们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也不好再原路返回那个小县城。
最后他们二人只好下车,敲那些房子的门。
敲了两家人,都没人开门,直到敲到最后一家,终于听到有拖鞋缓慢走到门口的声音。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响起:“谁啊。”
陈熠安下意识地往梁怀身边靠了靠。
梁怀说道:“打扰了,我们是路过的,太晚了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老式花衫,佝偻着腰,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出现在他们面前。
梁怀松了口气,“还以为您家也没人。”
老婆婆牙掉了不少,脸颊有些向内凹陷,“旁边也有人,不过看你们两个男人,八成没敢开门。”
“那您……”陈熠安欲言又止。
他还看了看旁边两栋楼,窗户里面都黑乎乎的,一点也不像有人,怪阴森的。
老婆婆身老,脑子却还灵光,听明白了他的话,“我一老婆子,家里都是些破铜烂铁,还怕你们抢了我不成,有钱为什么不赚。”
听上去老婆婆常常接待过路的行人。
“那就麻烦您了。”梁怀想要走进去,却被陈熠安拽住,后者小声在他耳边道:
“学长……你觉不觉得像鬼片的桥段,突然地暴雨,改变了我们的行程,最后我们还迷失在荒野,荒野中还出现了小房子,开门的还是个老婆婆,你看她下一句准是:家里就剩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了……”
老婆婆:“家里很多空房,你们随便挑,想住哪住哪。”
梁怀回头看着陈熠安。
陈熠安:……
尴尬地跟着梁怀取行李,然后进去了这栋别墅。
最后他们挑了间看上去最干净的房间,里面家具还比较齐全,有张大床,应该是老婆婆儿子儿媳住过的房间,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
他们现在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陈熠安先去洗澡了,下了一天的雨,浑身黏糊糊的,洗完了后一身清爽地回道房间,梁怀已经把空调打开了。
满屋子都是面条的香气,陈熠安走进去,发现桌子上摆了两碗番茄鸡蛋面。
梁怀招呼他快过来。
陈熠安有些饥饿地舔了下嘴唇,但看到梁怀已经吃了几筷子后,还是皱起了眉头,“学长,你不怕人家在碗里下东西吗?我们俩迷晕了谋财害命怎么办。”
梁怀被他逗乐了,“少看点乱七八糟的鬼片恐怖片。”
陈熠安盯着自己的那碗面,竭力忍住冲过去大口吃掉的冲动,他不能吃,如果梁怀等下被迷晕了,他得清醒着,保护二人的安全。
他不仅不吃,还去把窗户打开了些,“防止趁我们睡着给我们放迷烟,就这样开着吧。”
梁怀满足地喝了口面汤,“那如果有人从窗户爬进来怎么办。”
陈熠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后陷入了开不开窗的两难。
梁怀看着他蹙起的眉头,这小迷糊平时马马虎虎,这时候倒变机灵起来了,不过他有这样警惕的心是好事。
梁怀喝得一口汤都不剩,然后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的衣物,去洗澡了。
陈熠安揪了两张餐巾纸,把鼻孔塞着,怕自己扛不住诱惑,去吃了桌上那碗面。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打开外卖软件,结果显示周围一家外卖店都没有,彻底绝望。
梁怀回来看到他的造型,失笑起来,靠在床上和他一样的动作,玩手机。
没一会儿。
陈熠安忽然觉得肩膀一重,是梁怀睡着了,靠到了他的肩上。
他心中警铃大作,“学长!你睡着了?”
梁怀保持着靠在他肩上的姿势,没有动。
陈熠安拼命摇梁怀,“学长!!学长!!!!”
糟糕了,那碗面真的有问题!
梁怀疲惫地睁开眼,“我没事,就是累了想睡觉而已。”他今天实打实地开了一整天的车,是真的累了。
陈熠安这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梁怀慵懒地直起身,“其实,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了老奶奶房间有个五六岁大的女孩,我估计他们是留守儿童和老人,所以才没有防备。”
“你不早说!”陈熠安气得抽走他的枕头,让他睡不成,然后连滚带爬下床,奔向了那碗有点泡胀的面条。
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他边吃边看手机,发现群里何之观还有彭于超正在闲聊:
彭于超:“啊啊啊啊你们不知道!我今天不是坐高铁回家吗?真是太巧了,我竟然和吴学姐一辆车,虽然不是一个车厢的。而且她竟然和我还是老乡?我下车的时候在出站口又碰到她了,你们说这是不是缘分……”
何之观:“这还真是很巧,你有没有和她搭话。”
彭于超:“她一直不怎么理我,我就怂了,今天碰见都没敢上去说话。”
陈熠安:“辣鸡,直接上啊,拿出你平时撩妹一半的动力。”
何之观:“熠安?你消失好久了,到上海了吗?”
陈熠安不吐不快,把今天一天的遭遇都和他们说了:“……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们只有在这栋房子住下了。”
何之观:“啊,听上去怪恐怖的。”
彭于超:“是啊,还有点邪门。”
何之观:“你别吓他了,应该没什么事。”
彭于超:“告诉你一个避邪的小办法,你先去找个空的塑料瓶。”
陈熠安:“找塑料瓶干什么?”
彭于超:“去厕所接点尿,童子尿可以避邪,百鬼退散。”
陈熠安:“滚!!!!!老子在吃饭。”
……
把碗都舔干净了,陈熠安伸了个懒腰,总算活了过来。
一回头发现梁怀睡在他的枕头上,睡得正香。
这次陈熠安没有打搅他,而是打开书包,拿出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白天咖啡喝太多了,他现在一点也不困。
手游也玩了一整天玩厌了,不如玩点端游,是不指望老婆婆这有wifi了,他用电脑连自己手机的无线,准备去《大无极》上做个任务,据说可以抽出稀有装备,刚才就看到彭于超和何之观在群里聊这个。
不过他今天真的是从早到晚地倒霉,稀有装备也没抽着。
但他并没有完全灰心,因为装备是可以转送的,他一键切换到徐唯的游戏号,准备用他的号试试,看能不能欧一回。
反正徐唯一时半会儿也玩不了游戏。
徐唯在游戏里还真是交了不少朋友,就算他把徐唯的资料改成了暂时戒网,他每次上线都还是有人来找徐唯说话。
消息一直闪啊闪的,陈熠安觉得碍眼,就点进好友列表准备按下“已读所有消息”的按键,一眼扫到了白衣古风少年“凉风起,槐冷悌”显示在线。
真是倒胃口,陈熠安骂了大骗子一声傻逼。
然后他准备退出去做任务……手忽地一僵。
他僵硬地看向身边正在睡觉的梁怀,又僵硬地看了眼游戏里那位“在线”的标志。
我艹?
???
真的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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