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行摇摇头:“我明天回家一趟,去看看外婆。”
“好,我送你去。”
“不用,你在家里休息。”方知行问,“这部戏拍完还排工作吗?”
湿巾捻过苍白的皮肤,长睫被沾湿显的更加浓郁,钟思远看着两种对比鲜明的色彩,喉头滚动一下,回答道:“没有了,休假。”
这个假期迟到了三个月,当时懵懂,现在方知行隐约感觉到什么,试探地问:“远哥,你真是因为喜欢才接这部剧的吗?”
“嗯。”钟思远还是那个回答,但又说,“喜欢是原因之一。”
方知行紧跟着问:“还有什么啊?”
钟思远停了手,注视着方知行的眼睛:“我还在拍上部戏的时候,陈导把本子给到我,我看了很喜欢,但是有顾虑。”
同性题材对演员来说是不小的挑战,钟思远挑戏一向大胆迥异,每部电影风格都大有不同,这个剧本的确很吸引他,再加上他自己就是同性恋,更希望能帮助这个群体被社会认可和尊重。
不过近年来圈里拍耽美的太多了,人人都说耽改剧必火,很多男演员吃了这个红利一炮而红,与此同时也面临着和对手演员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被迫捆绑,唯粉和cp粉互相掐架,演员团队下场各种骚操作固粉提纯,搞不好还会反咬一口。
钟思远不喜欢炒作,营业期他可以配合,但拒绝恶意营销,更不想惹麻烦。
陈华同样也讨厌这些,正因如此才想先把低调不作妖的钟思远定下来,为了展现诚意,程深这个角色由始至终只敲了钟思远一个人,陈华还答应钟思远选演员会征求他的意见。
“陈导试遍了圈里的演员,没有找到满意的。”钟思远触及方知行的唇角,轻轻地碰,“直到那天,我做完采访回家路过七舰,在门口看到了《十面埋伏》的海报。”
匆匆一瞥,音信全无五年的方知行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入钟思远的眼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七舰门口。
海报上的虞姬浓墨重彩,其实和方知行本来的模样大相径庭,但钟思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双眼睛太漂亮了,和记忆中一样干净清亮。他毫不否认自己对方知行是有恨的,他恨他的不辞而别,恨那些所谓的离开理由,他还想看看方知行现在混出了什么名堂,有没有得到想要的飞黄腾达。
但是当他走进七舰的大门,一切失态化整为零。
他们已经分开五年了,他现在的所有反应不过是再一次证明这段感情里,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
钟思远无比冷静的买了一张剧票,从下午到晚上等待一场演出。
他坐在后排的阴影里,眼睛似乎带了钩子。
周围的环境很不好,破败的剧院,寥寥无几的观众席,他看着舞台上的方知行,很想问他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但在最后,方知行口咬红菱绕颈倒下,凄绝遗恨的泪水坠落脸庞,那瞬间的惊艳让钟思远脑海中郁然的形象忽然具体起来。
方知行翻了个身:“啊!是你把我推荐给陈导的吗?”
“没有。”钟思远揉揉他细软的头发,“我只是请陈导去看了演出,定不定你不是我说了算的。”
其实目的都差不多。
方知行舔舔唇,突然爬起来大胆的跨坐在钟思远身上:“你那时候还没有原谅我。”
钟思远顺势托住他的腰,头仰靠着沙发背,看着方知行没有说话。
“你怎么这么好啊。”
方知行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句话,好像无论怎么表达都不够,语言所能形容的极致都不及钟思远对他一星半点的好。
明明被抛弃,明明心里还在恨,可真的遇见了,又忍不住还要去爱。
他圈住钟思远的脖子,嗫喏道:“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钟思远常年结在脸上的寒霜尽数散去,柔和的目光中映射着方知行的影子:“因为你也很好。”
这句话让方知行突然有了勇气,他低下头,揪住钟思远的衣领,很认真地说:“你再等等我,不会很久,我的勇气值快要蓄满了。”
钟思远接住他的认真,还要亲他一下算作鼓励。
俩人在沙发上腻歪一会儿,方知行肚子叫了。
钟思远把他提溜到旁边坐着:“想吃什么,我做。”
方知行现在就是个黏人精,钟思远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他追到厨房:“想来点中式的。”
钟思远打开冰箱扫视一圈,琢磨着问:“炸鸡翅行吗?”
为了拍戏,方知行借油炸食品三个月,此时听到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来来来,就吃这个。”
于是钟思远撸袖子开始干活。
窗外小雨未歇,厨房里,方知行趴在吧台上跟钟思远说话。
生活好像就是这样,偶尔糟糕的天气,不如意的工作,柴米油盐,过日子的两个人。
而那些糟糕的,不如意的,总会过去。
一切浮华终将归于尘土,留在身边的人依然是心之所向。
作者有话要说:
“ilovedyoufirst,butafterwardsyourloveoutsoaringmine.”虽然我先爱你,但后来你的爱超越了我。——罗塞蒂《虽然我先爱你》
庆祝方知行转正,今天评论发红包。
第42章第42章
拍戏三个月,钟思远好久没去公司,这天一早就起床出门,临走前不忘把方知行安排好:“今晚杀青宴,在家等我来接你。”
方知行翻了个身,拿被子闷着头,烦道:“快走,别啰嗦了!”
那模样像是睡不醒,成功把钟思远糊住了。关门声一响,方知行精神奕奕的跳下床去洗脸刷牙。
他病了好几天,被看管的严实,自我感觉已经好了,但还被钟思远限制行动,简直霸道。
关键方知行还不敢反抗,日子过的着实艰辛。
收拾完自己,方知行顺带给莫扎特梳个头,然后就坐车去了七舰。
最近几个月的演出票被抢售一空,七舰上下少有的忙碌起来,练功的练功,排舞的排舞,热闹场面好像回到了方知行很小的时候。
他一现身,演员们纷纷停下手头上的事围堵过来,大家三个月没见,都怪想念的。
季钏闻讯赶来,这人骚包,下雨天在室内还戴个墨镜,不知道图的什么。看见方知行,眼镜掉了一半:“你不在家养病跑来干嘛?”
方知行推开练功室的门,找到自己的柜子准备换衣服:“我都好了。”
“是吗?”季钏狐疑的看着他,掏出手机,“我问问钟影帝。”
“喂喂喂,”方知行按住季钏,“是兄弟吗?怎么还打小报告!”
季钏放下手机,胳膊肘搭在方知行肩膀:“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方知行预感后面不是什么好话:“什么?”
“怕老婆回家算账的倒霉男人!”
方知行反手就把季钏按在把杆上:“知道你为什么单身三十年找不到对象吗?”
季钏龇牙咧嘴的挣扎:“为什么!”
“态度问题,不尊重老婆意见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俩人对着镜子打了一架,方知行病刚好,打完气喘吁吁趴在把杆上,季钏背靠着杆儿抹汗,喊道:“哎,知行。”
“干嘛?”
“你舅舅那事儿怎么解决的?”
季钏憋了好几天,没敢在手机上问,怕方知行还没告诉钟思远,这俩人又成天腻在一起,别不小心暴露了。
方知行提这事就堵心,昨天去了趟杨舒明家看外婆,特地挑的他舅不在家的时候去的,谁知道这混蛋专找人不痛快,他刚坐半小时杨舒明就回来了,专门来堵他似的。
“还能怎么解决,我给了他十万块钱。”
“操!”季钏骂了句脏,“你不能老这么惯着他,他会得寸进尺的,你看看他这两年,一次要的比一次多,一年比一年频繁。”
方知行揉了把脸:“他说我不给就去找金侑熙。”
季钏这回连脏字儿都蹦不出了,摊上这么个倒霉舅舅,成事不足,专把外甥往火坑里推。
“算了,别想太多。”季钏转移话题,“三个月没练功了行不行?要不要喊哥几个来给你压压腿?”
“切。”方知行腿一抬架上把杆,牛逼哄哄的,“不在话下。”
方知行其实是高烧转感冒,病还没好全,一上午边压腿边流鼻涕,被练功房的空调暖风吹的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