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安给他倒着茶,垂着眸,淡淡着:“那你这三年真的没再算计过我吗?”
姬林语塞了下。
“我科考,凡是给我使绊子的全没了,走的那些官员,都是谁的人?”
“太子的?先帝的?还是跟季琛交好的?”
“以及所谓后宫专宠,除了刺激季琛外,吸引的还有谁的注意力?满朝不安分的大臣?让他们觉得您其实没那么厉害,可能很好摆布,所以观望,让您有时间清理异心?完了,顺便再拿我当借口收拾下他们。”
“还有小九之所以能在宫里四处乱窜,无人敢惹,是因为您的庇佑,但您是宫里长大的,会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您是借着宠他,让您的长子安然降生,对吧?您宠他,是因为喜欢他,您护长子是因为他是您儿子。”
姬林一手按上眼眸,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来装作不知道。
商从安起身:“您待我好是百分百的真,算计我也是百分百的真。”
“二殿下。”商从安行着礼,“我这人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个书铺,看看写写话本子,然后喝喝茶。”
“所以我怕您有天需要我的命时,给我盛大又豪华的葬礼。”
“您的好,我会记着,您的不好,我也会记着。小九我会经常带过来看您,毕竟他被您宠坏了,现在缺心眼。”
话音落,小九跑过来。
“娘,二伯伯,你们看。”
商从安姬林转头,就见小九一手抓了只麻雀,麻雀头上还给带了个小草环。
“扑哧”一下,麻雀奋力挣脱,戴着那草环扑哧扑哧玩命般的逃走了。
“娘,它跑了。”小九委屈的望着她。
商从安:“……”
你是看到长毛的都不放过是吧?
姬林看了下委屈巴巴的小九,起身,双手负后:“记得回来看我,我无聊。”
季琛在宫门口等啊等的,太阳快下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等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宫人来请他去偏殿吃饭,他固执的在这等着,宫人给他送来饭食,他放在一边,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这么继续看向远方。
殿门口传来声音,侍卫拦住姬林,姬林无奈的止步,看向商从安。
季琛看着殿门口那三人,小九抱着姬林,不怎么想撒手,商从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姬林抬手捏了捏小九鼻子,才把小九还给商从安。
季琛上了马车,不怎么想看那一幕,等着商从安抱着小九回来时,第一辆马车边已经没人了。
于是两辆马车一路回了相府,商从安又抱着小九下马车,转头看了眼那辆一动不动的马车,继续牵着小九走了。
一连几日,两人都没在见对方一面,似乎已经默认彻底没关系了。
而且季琛这几天好像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早出晚归,季章一连几日看不到儿子,连那只兔子都不想吃了。
商从安偶尔出个院子,看到远处黑漆漆的,大致能猜出季琛还没回来。
她抿了下唇,提起灯笼向外走去,天气很冷,小九又偷偷趁季琛没在,跑他屋里玩那只白色小猫。
她得趁他没回来前,把人带回来,走到池边,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商从安困惑了下,提着灯笼走进,季琛没回来,这是季章?
姣姣明月破云而出,月光打下,给那张原本就精致不凡的脸打层了朦胧感。
商从安脚步微停,想着离开,但季琛已经看见她了,迈着微晃的步子向她走来。
商从安眉头皱了下,灯笼亮着,仔细可见这张脸明显憔悴,而且带着点酒气。
“你……”
“我帮你跟姬林还有小九逃走。”季琛走到她面前,高大身影打下,他眼眸微垂,看着身前的人,有点不舍。
“我帮你保商家。”季琛靠近她,下巴再抵在她头顶,清幽嗓音带着清冷,说出的话却与清冷毫不相干。
“这样你是不是能原谅我一点?”
别据他于千里之外。
“可不可以对我笑一笑。”
向对姬林一样。
商从安闻着浓重酒味,手心微颤,撇过头去,轻咬了下唇,道:“季琛,你喝醉了。”
季琛想要揽着她的手被她这一动作刺到了,最终又缓缓放下。
“所以,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吗?”季琛改为一手捧起那张脸,一双眼眸微垂着,嘴角紧抿,低头吻了下商从安紧抿的唇角,季琛停留了片刻,垂着的指尖微微紧缩。
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从来不抿的这么紧的,他缓缓趴在她耳边,他认清现实了,道:“我尽快帮你安排。”
“我帮你。”他松手,抬脚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不想看她感激的眼神,他想看她各种眼神,但唯独除了这个。
其实也好,把她还回去,本来就是他弄丢的,而且他早就信中同意过她改嫁的,他没什么资格要回来,更没什么资格出尔反尔。
他只是有点难受,这人不会再在他面前蹦跶,不会再时不时的来调戏他,曾经说好的好好穿次女装给他看也变成了给别人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从小就懂得道理,是他自负了,一直以为自己能处理好所有事。
是他先没要她,那她不要他也很公平。
“季琛!”惊呼声响起,他没反应过来,随着巨大落水声耳边响起,铺天盖地的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耳中说她焦急的声音。
所以,是不是还是能搭理下他的?
水冷冷的,冰冰的,岸上人影晃动,有不少人跳下水来。
季琛淡淡的看着,他突然的想失忆了,忘了所有一切,多好?
不用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的模样,更不用接受他们的感谢。
其实,她爱看的话本子挺好的,至少很多事情都变的很轻松,比如,强取豪夺。他尝试过,想过,结果才几天,从小学的礼义廉耻就让他做不出这么过分的事。
有点羡慕,是不是强取豪夺了,就可以留下她?
季琛落水,然后反反复复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太子闻声赶来,差点举剑杀了商从安,最后却只是改为瞪她。
然后,太子正式登基,本来是由季琛带领百官及家眷前去祭拜,最后只能由吕航来,祭拜完,再是登基大典,商从安趴在百官之列,也感受着高台之上,那人穿过层层官员,打在她身上的视线。
想宰了她。
商从安:“……”
三天后,相府,季琛屋内
“林御医,脑子进水了,该怎么治?”商从安扭头,生无可恋的看着林御医。
林御医:“……”
“能倒出来吗?”商从安提议着。
林御医拱手,退出去,关门。
商从安嘴角微抽,看着将她压在身下,一双深邃眼眸泛着冷意。
“你是谁?居然胆敢爬我床!”
商从安:“……”
这特么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