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摘除蛊虫(1 / 1)

听完曲冰的根治法子,壑老浑浊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霜,“要……开腹啊?”

“怕?”

“谁,谁怕了?”壑老梗着脖子,“还有别的法子么?主要我年纪大,受不住。”

“不疼。”曲冰已经打开芥子袋,开始往外取手术用具。

壑老歪着脖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有没有吃药缓缓的法子?”

“对蛊虫下药,疼痛程度可能超出你的承受能力。”

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壑老瘦弱的身躯一颤,忧心忡忡,“那就还是开腹吧。”

曲冰瞥一眼他怅然若失的表情,将亮闪闪的竹叶刀摆在方台上,“相信我。”

“不相信圣手的话,哪能同意开腹?”壑老咬牙将方台上绘制的厚厚一叠阵法挪到台下,横躺其上,“来吧!”

萤萤魔焰照耀下,花花绿绿的脏腑映入眼帘。横膈膜上赫然趴着一只深绿色形如蜘蛛,腿上全是锯齿的巴掌大生物。

“圣手,找到了没?”服下滞元丹的壑老不敢看胸腹大开的情状,只能拿衣袍遮着自己的视线。

蛊虫一动不动扎在横膈膜,细长的腿上锯齿已经同周围脏腑部分粘连。

曲冰小心将巴掌大的瓷盒置于蛊虫之下,屏住呼吸瞬间收紧剪刀。

长腿一断,小东西顺势掉入瓷盒,被阖上的盖子关住。曲冰这才答话,“找到了。”

接下来便是精细活,处理蛊虫的断肢与粘连的脏腑,缝合以后在伤口抹上促进愈合的药。

“好了。”

到缝合的阶段,壑老险些睡着,此时听曲冰说“好了”,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这就好了?”

“蛊虫在这里。”曲冰将瓷盒放到壑老手边,重又收拾起手术用具。

壑老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刚缝合好的腹部,又小心翼翼掀开一点瓷盒,在看到蛊虫的瞬间俯身干呕起来。

“多,多谢圣手。”干呕完毕的壑老嘴唇苍白,说话颇有些有气无力。然而蛊虫被除,从此再无后顾之忧,脸上依然不免爬上缕兴奋的酡红。

手术用具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曲冰长眸如水,定定望着壑老,“道谢就不必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血月之下,偶有夜疾鸟扑闪着翅膀飞过,整个魔宫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圣手当真有把握?”壑老将酒倒入盛放脑花的碗里,一个开腹下来,有些饿了。

曲冰抬手挡住那碗就要送入对方口中的酒撞脑花,表情认真,“术后忌饮酒。”

壑老一愣,颇有些遗憾地放下碗,“魔将这边同我关系不错的有几个,他们都是确定不想受容翡控制的,我可以将他们几个叫过来,共同商讨如何除掉容翡。到时候还要劳烦圣手,帮他们摘除蛊虫。”

顿了顿,他望向台下厚厚的阵法图案,露出自嘲的笑容,“容翡在阵法上的造诣颇高。此人行事向来小心,我准备的这些阵法,他会这亲自过目,再交给别的魔修设阵。想在个上面做手脚,不太可能。”

曲冰凝眉,就是这样一个疯起来不要命,谨慎起来谁都不信,没有底线,始终留有后手的对手,才可怕。

她取出传讯玉简,准备提醒掌门师兄魔域的情况。然而打入灵力的传讯玉简如同普通的玉石,毫无反应。

“圣手不用费心了,整个魔宫方圆一丈,设了极难解的阵法,传讯玉简无法连通外界,消息传不出去。也多亏得您没直接离开,魔修以外的修士触碰到阵法边界,容翡都能知道。”

曲冰放下玉简,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容翡比她想象的,要难办得多。

“壑老,我想见见那个假扮我的鲛人。”

“恐怕不易,那鲛人现在被安顿在寝殿,而容翡……一直没离开过寝殿。”说到这里,壑老脑补一出“正主捉奸魔尊与替身大战”的狗血戏码,小心地去瞧曲冰的表情。

“能否帮我想想办法?”

“结契仪式前,容翡肯定会给中蛊的魔将亲发解药,到时候有一小段空隙,圣手可以趁机和鲛人见上一面。至于这段时间,圣手可以先藏在我这里。此外,想得到其余魔将的支持,蛊虫不得不除,否则……”说到这里,壑老及时刹住嘴。

曲冰明白,魔将必须在发起叛变前确认身体里的蛊虫已除,否则万一她曲冰这个人撑不到最后,对参与了叛变的魔将而言,只有死路一条。

“好。”

曲冰伸出手,将一颗黑色药丸塞入壑老嘴里,轻轻一引,药丸随灵力滚入喉咙。

“咳咳咳,什么东西?”

“毒药,事成之后给你解药。”

壑老错愕地望着曲冰,忽然急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红,“圣手怎么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堂堂医修竟然下毒!刚出火坑又掉火海的壑老险欲落泪。

随后不久,房间里陆陆续续有魔将出入,壑老亲眼见到曲冰如何开膛破肚,想到自己的经历,一时间觉得五脏六腑又开始疼了。

蛊虫在腹中待的地方各异,曲冰便须小心不伤到脏器。取出蛊虫的同时,她如法炮制,给每个魔将服下毒药。心情大起大落的魔将们离开前,看着壑老的眼神,能毙命。

“哎唷!我在这些老伙计面前的那点交情,一次性可就全败光喽!”

曲冰帮壑老这些“老伙计”取出蛊虫后,抽空回了趟地牢。

连沉听到动静迅速抬起头,深邃狭长的凤眸里,鲜红血丝布满眼球。看清来人是曲冰,原本狠厉,如同孤狼处于攻击边缘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

“师尊。”嗓音带着几分嘶哑。

曲冰这会儿不敢看连沉的眼睛,自然也忽略了对方眼底那浓重的担忧。

“为师探得一些消息。”

她将从壑老那里收集到的情报同连沉共享,也好教他放心,此行她不仅安全无虞,而且的确有所收获。

察觉到连沉一直没说话,曲冰抬起头,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的锁链较她离开前缠得更紧,脚下的血渗进石缝里,倔强着不愿意干涸。该死!她光顾着说话,没留意到连沉的伤势。

“容翡来过了?”自芥子袋里取出药,曲冰垂眸上前,在靠近连沉后小心为他掀开血染至黑色的外衫。这还是她自连沉被锁链压制修为,第一次仔细看他的伤口。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整个上半身自锁骨到肋骨,血洞大开没一处完好。

曲冰手指碰到那些模糊的血肉时,指尖止不住地抖。这得多疼啊……

连沉摇摇头,与容翡无关,是他自己弄的。药膏碰到伤口时,他无意识地一颤,牵扯锁链再次收紧。

“疼吗?”曲冰抬起头,却在迎上他眼神时迅速挪开。问得真傻,哪能不疼?

连沉深吸一口气,将头轻轻放到她肩上,似乎担心她会累,只虚虚贴着。“没有取得师尊同意,沉儿以后不会再带师尊入镜域。”这是对她方才挪开眼神的回应。

“师尊回来了,徒儿就不疼了。”

一句,一声,一呼吸,贴着脸颊,仿若耳语。曲冰僵在原地,一只手攥着药盒,一只手垂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垂着的手臂轻轻覆上连沉的后背,“对不起,为师来晚了。”

她有种,自己是将没有安全感的大狗狗无情留在家中,狠心的主人的错觉。

松开连沉后,曲冰将药膏在掌中温热,这才不轻不重地在对方伤口上细细抹开。

连沉果然守信,即便对视,也没再启用镜域,只一双眼睛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看到骨子里去。

曲冰为连沉用完药,又细心拢好外衫,这才匆匆离开。

以前连沉就算注视着她,多少还有点分寸,这回不再掩藏眼神里炽热的缱绻与依恋,彻底教她乱了呼吸。

壑老的“老伙计”们果然同壑老心有灵犀,本着“同上贼船大家好”的精神,又陆陆续续带了不少“信得过”的魔修,请求曲冰帮忙摘除蛊虫。

往返地牢与壑老房间两地,两日转瞬即逝。等有机会见到长天,已是结契仪式前夜。

雾隐亦是这个时候回的魔宫,见到曲冰时,他由黑雾化为人形,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隐秘的房间里做过太多摘取蛊虫的手术,壑老已锻炼得见怪不怪,这会儿捧着碗脑花嗦得正欢。

曲冰下刀前,雾隐闭着眼睛幽幽开口:“魔尊要和你结道侣契的消息传出去三天,上清门的人就围着魔域入口打了三天。此外,还有些别家门派的修士,人挺杂的。”

握刀的手微微一滞,“情况怎么样?”

“免不了死伤。”

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始终没办法下刀。此前熟悉到成习惯的动作,仿佛突然从脑中被剥离。她甚至不敢问雾隐,为此丧命的人有哪些。

“过了明天,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解脱。动手吧。”

不多时,竹叶刀始才落下。

趁着容翡给各魔将分发解药,曲冰顺利潜入寝殿。

黑色帷幔影影绰绰,一袭白衣的长天如沉睡的白天鹅,蜷曲在正中央的圆榻之上。

曲冰走近想将长天叫醒,系统音未经预告自动响起。

[医疗救护系统识别到伤患,治疗方案如下:培婴丹,内服,重塑脏腑,每日一颗,连服七日,芥子袋可觅;护脉丹,内服,护脉止疼,每日一颗,连服一年,芥子袋内可觅。]

曲冰本想摇醒长天的手停在半空中,用到培婴丹和一年的护脉丹?伤势怎么会这么严重?

顾不得想太多,她赶紧取药给长天服下,并辅之输入灵力。

半个时辰前,容翡捏碎手中的留影石,含笑扬眉,“看到了?最后一个鲛人,已经解救。”

长天想用手抓住留影石,却只接到一抔细砂。

“看到了。”

“该轮到我验货了?”

“即将结契仪式,魔尊不如再等等。”

“并不冲突。”

容翡的鼻尖尚未蹭到长天脖颈,一把骨刃迅速刺向他的眼睛,被容翡两指逢中夹住。

“用鲛人骨做的匕首,藏在身体里,以为这样我就发现不了了?”容翡眉眼弯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留你一条小命做她的摆设,不用太有主意。”语毕,容翡毫不留情地在长天身上击出数掌。

长天如同纸鸢一般落入圆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容翡俯视昏迷过去的长天,将长卷发撩至肩后,俯身扑上去,寻着脖子龇牙一口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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