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说罢,猛地想起上次梦符一事,当时燕喻便问了那老道士借命一事。
当时她还以为燕喻是不经意提起的,毕竟无山的借命之术出神入化,世人皆知。
燕喻知对方的师傅是无山,多问了那一句也是正常的,现在想来,那话早别有深意。
很可能,从那时开始,燕喻就知借命这事。
当时那么说,是故意说给吴氏听的。
燕喻早知吴氏这条命是借的?
这可有意思了。
“燕喻知道的是你借了她命一事。”
燕月眯眼,斩钉截铁道。
吴氏神色微变,看着吴氏的反应,燕月便知自己猜对了。
“旁人这一生最多只借一次命,娘却是贪心地借了两次,借了一次燕喻的,又借了一次燕招的,娘就不怕遭报应,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燕月讥笑问。
吴氏听着燕月一字一字说出来时,神情慌张。
因为燕月知道的太清楚了…
清楚到当时就好像她在现场一样,而她当初是得了那老道士叮嘱才知命越借越薄,死后会遭报应,可燕月又是如何知道的?
听她说话的语气,对这种邪门之术好像有些了解一样,不然也说不出这话来。
可她,哪有这机会接触那些在外的道士们?又是从何时开始知道此事的?
不过…
“呵,下十八层地狱又如何?我要的是我现在能活着,活得风光。”
吴氏呵笑一声,露出真面目。
说到最后风光二字时,吴氏声音大了几分,连语气中都带着许些不甘心。
是啊,她不甘心,凭什么她有个柔弱的身体,凭什么她拼死生出来的女儿不如伍氏那女儿受宠,凭什么燕承先前对她好,只是因她名字里与伍氏一样有蝶儿二字,凭什么燕承是因想迎娶伍氏入门,所以才迫于无奈娶了她与她姐姐。
她明明也与伍氏一般,憧憬着他,喜欢着他。
那一身银色铮亮的盔甲,红缨枪头握手,鲜衣怒马的模样早在他出征第一次凯旋归来后,她便深深地烙在脑海中,知道能嫁给燕承时她多高兴啊,高兴得好几日都睡不着,她一个庶出能嫁给自己憧憬的男人,哪怕是当他的妾氏,她也高兴。www.kanδhu5.ia
她当初什么都不奢求,只求能在燕承身边,陪着她就好的。
尽管她那嫡出的姐姐入了将军府当了将军夫人后一直欺负她,想尽办法赶她离开,她亦从未动摇过离开的心。
可伍蝶儿被迎接入将军府后,一切都变了。
原先还会与她说几句话的燕承日日呆在伍蝶儿那儿,她那会才知,原来不过是因她也叫蝶儿,所以燕承才会多看她一眼,可燕承那心里,却从没有过她。
她的名字,是像蝴蝶翩翩起舞的意思,可她身子娇弱,拼了命才生出燕月与燕阳二人,在生完这两人后,她与个药罐子没什么区别,能起来走走,散散步已是奢望,但伍蝶儿却是可以,她活泼灵动,俏皮又与一般的大小姐不同。
她若是静,那伍蝶儿就是动。
显然,燕承更爱动的那一位。
伍蝶儿不像她这般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那剑却使得好,好到连燕承都不禁为她鼓掌,夸着她。
翩翩起舞,伍蝶儿那才叫翩翩起舞。
她就像一直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莫说舞,连命都都难保。
借命会让她遭报应,但却能让她有一个好身体,能让她与常人一样,而不是日日靠着那难喝的药,半死不活地续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管以后会如何,她都无怨言,她只想过好现在!
何况,借的是伍蝶儿的女儿的命,那可是她这辈子最恨之人的女儿的命,她借了她亦不后悔。
至于燕招那条命,她是无可奈何,谁叫燕招是个男孩,谁叫当初借燕喻命时出些问题,燕喻没死,她那条命,她只借了一半,所以她的命也续不了多久,几月前出了状况,她便只能牺牲燕招。
燕月看着吴氏那坚定的眼神,对她刮目相看。
她还以为吴氏会挣扎一下呢,没想就这么承认了。
“她们若不死,我又如何能过好日子?”
吴氏反问,不管是她那刻薄善妒的姐姐,还是伍蝶儿,又或是燕喻,这些人不死的话,她在将军府内,绝对不会过上好日子!
她亦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能与常人一样。
“好,可真好,就是要这眼神才好,这才是我娘啊。”
燕月鼓掌,夸道。
吴氏这眼神真叫她回想起当初吴氏那冷漠的眼神。
“你若想与你爹说这些,便去说好了,这种事玄乎,何况燕喻如今活蹦乱跳地,你爹可不会相信你说的。”
吴氏一字一字冷声道,好似豁出去了。
人一旦怕到极限,便容易反弹,鱼死网破。
燕月莞尔,唇抿笑,双眸弯成月牙儿形,不急不躁道:“若我有证据,爹就是不信也会相信。”
吴氏眼中泛起一抹冷冽,甚至还起了杀意。
燕月都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也想要她死,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过,她做的滴水不露,燕月怎可能会有证据?
但,吴氏不敢问出口,生怕燕月是真有证据。
燕月似看出吴氏在想什么般,眼中带着许些失望道:“娘可真狠心,竟想杀我。”
“亏得我还想帮帮娘呢。”
燕月继续道,吴氏听得燕月想帮她,呵笑一声,满脸不信。
“你若想帮我,便不会提及以前那些旧事!不会设计阳儿!”
燕月这心里,恐怕想将她千刀万剐才是真的。
“我是真想帮娘,我虽恨不得你死,可我却是舍不得你死,也不想爹会想起以前的事来,若是爹想起以前的事,那娘你这将军夫人的位置,危危可及。”
“娘在明知借命多次的情况下会遭报应还是借了命,想必…这东西娘也愿意对爹用第二次吧?”
吴氏在见燕月从怀中掏出个红匣子时,惊恐地看着她。
这个匣子,她可太熟悉了。
子母蛊!
“你,你与那个人!”
吴氏惊愕问。
燕月浅笑,笑得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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