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紫金螭兽香炉上缭绕着浅淡的熏香,红杉木罗汉床上侧卧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风流,只是笑容有些放浪,津津有味地翻阅一册才子风流史。

周遭围绕着四个貌美的丫头,两个摇着香扇,另两个一个奏着琵琶,一个唱着小曲,如今正是春末燥热的时候,皆是香汗淋漓。

忽然一个蓝衣小厮闯入屋里,口里大声叫嚷着:“公子不好了公子,大事不好了”

那少年把书册随手扔在一旁,烦躁地摆手:“都停下停下,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跟死了爹似的,还想不想伺候本少爷,不想就趁早滚本少爷乃是户部尚书嫡长子,想伺候本少爷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

那几个丫头急急跪倒在地,连称不敢,哪里敢说摇扇子摇得手腕酸肿,唱曲唱得嗓子疼痛难当,还有奏曲的也早没了力气。

少年却是被娇宠惯了的,当即把书案上的几册书劈头盖脸地砸下,吼道:“不敢不敢,除了这个便不会说别的,半分情趣也没有,都给本少爷滚出去”

等人走干净了,他掀起眼皮看向蓝衣小厮,问:

“你慌慌张张的,在本少爷的院子里嚷嚷些什么,舌头还要不要了。”

蓝衣小厮站在罗汉床前,苦着脸道:“主子哎,拔奴才的舌头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只是先听奴才把话说完吧,外面出大事了”

少年眉头一蹙,“什么大事”

蓝衣小厮哭丧着脸,道:“五王爷,五王爷他回来了”

少年脑袋一懵,差点从床上摔下,蓝衣小厮连忙过去搀扶他,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追问:“此话当真五王爷还、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胸口中了一箭,危在旦夕吗,怎伤成这样还能活”

“这、这奴才哪里知道,只是如今全建州的人都在传,五王爷率领十万大军凯旋而归了如今就驻扎在城外,明日便会入宫面圣,只怕不会错主子,您先前那般对他,如今可怎么是好”

那少年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下,把门合上,在屋内四处翻找值钱的物什。

“阿贵,快,快帮本少爷收拾细软,我们连夜出城,景丞最是睚眦必报的人,他是不会饶过我的”

阿贵立马应和道:“好嘞。”

主仆二人正待收拾时,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个美貌的妇人正站在门外。

她梳着端庄的圆翻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鎏金并蒂莲玉簪,眉目上挑,带着一股子习武之人的英气,身后跟了七八个规矩的丫鬟,还有两个严肃的婆子。

“陶子煜你这逆子又要逃去哪上次五王爷病危让你去军中见他最后一面,你便是如此,丢下一封不伦不类的解约书,带着财物从家里逃了出去,如今又想故技重施”

她一出现,少年便已经丢下了手中的包袱,跪在她脚边求饶道:“母亲,孩儿知道错了,早前该听您的话去漠北,可如今孩儿再不逃可就没命了,景丞的心狠手辣我是见识过的,他如今一定恨惨了我您忍心看孩儿被他折磨死吗,母亲”

伍雪雁被他气得浑身发颤,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东西,平日里有些小聪明,一遇到大事就犯糊涂你以为如今的五王爷还是三年前的景丞吗他手握数十万大军,便是今上也奈何他不得,你若是逃了,尚书府还有活路吗你爹娘还有弟妹们又该如何你的眼中就只有你自己,自私自利的孽障”

陶子煜见劝不动她,便琢磨着该怎么逃走,伍雪雁养了他十八年,哪里还看不出他的心思,立即指使丫鬟婆子把他绑起来,明日一早送去五王爷府上谢罪。

陶子煜愤恨地望着伍雪雁,怒骂道:“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哪有送儿子去死的亲娘,你怎么就这么狠”

趁着众人惊讶之际,他推开那几个女人逃了出去。

伍雪雁几乎把手指甲掐断,指着院里的巡逻的侍卫道:“把他给我抓回来,否则你们都得死”

陶子煜没跑多远,踩到一颗石子滑了一跤,一脑门撞到围墙上,就这么死了。

两个侍卫把他翻过来查看鼻息,顿时吓了一跳,结果再去探时却又有了呼吸,皆是松了口气。

这位小祖宗是尚书府的嫡长子,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他们便是十条命也不够赔。

苏漾悠悠睁开眼,看到两张陌生的脸,以及陌生的装束。

“诶”

傅洲呢他们昨晚不是那个那个了

系统道:“昨晚你们那个结束后好感度就满了,我就帮你切换地图了。”

苏漾松了口气,麻痹他昨晚太丢脸了,本来应该坚决反抗,结果后来竟然莫名其妙配合起来,真是没出息。

“那我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被当凶手抓起来啊”

系统解释道:“原主原本是在浴室撞到后脑勺死的,你一离开,那身体就会接着原本的死亡路线,到时候法医发现他后脑勺的淤血,会以为他这是以前的旧伤没及时治疗出的事,没人会把傅洲当凶手。”

没害了他就好,苏漾摇摇脑袋站起身,整理这具身体的记忆。

“啧,原来是一个纨绔子弟啊”

还没等他理清楚,一群女人便浩浩荡荡走到他面前,为首的那位衣着华贵,一身凛然正气,眸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孽障,事到如今你还想逃五王爷待你如何你心中应当清楚,他性命垂危之际,你不愿受舟车劳顿,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还私自写下解约书逃婚去了,让他成为全建州城的笑柄,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他这些年的细心呵护吗”

苏漾呆呆地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模样,半晌小声问道:“请问,您是那位你说的五王爷又是哪位”

好吧,其实听完伍雪雁的指责,苏漾觉得,现在唯有失忆一途能挽救自己的生命了。

伍雪雁也怔住了,她下意识觉得一向狡诈的陶子煜又在耍手段,但是看着苏漾纯真的眼神,以及他额上明显的一块青紫淤痕,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

“伍嬷嬷,快请大夫去,记得多请几位。”

那嬷嬷领命,带着几个丫鬟出了院子。苏漾则被伍雪雁带回房间。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伤口,苏漾朝她微微一笑,道:“谢谢姐姐。”

那丫头被吓得手一颤碰着了伤口,苏漾疼得嘶了一声,她连忙跪地求饶:“公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漾嘴角一抽,陶子煜的性子这么差

他裂开嘴嘻嘻地笑,蹲在她面前问:“哈哈你真好玩,公子是谁奴婢又是谁你为什么不敢了”

伍雪雁在一旁看着,见状让那丫头退下,亲自给他上药。

“你如今还记得些什么,可还记得爹娘是谁可还记得你自己是谁”

苏漾眨巴眨巴眼,抓着她的手把玩她的紫金镯子,小声嘟囔:“我脑袋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伍雪雁皱眉看他,见他裂开嘴朝自己笑,那笑容太纯粹,她一时间竟心生不忍。

这孩子被他父亲教坏了,打小便阴险狡诈,在五王爷面前装得乖巧可人,私底下却是一个混世魔王,尤其贪图富贵,好逸恶劳,若不是有她这个母亲时时约束,只怕早闯下了弥天大祸。

苏漾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终究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哪能不心疼,于是便靠在她肩膀上轻声哼哼:

“脑袋好疼,我脑袋疼,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疼”

这般幼稚的举动却让伍雪雁红了眼眶,到底是亲生骨血,她这将门之女竟也有不忍的时候。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夫没到,户部尚书陶云峰却先来了,这人是陶子煜的亲爹,旁边跟着的女人,是他爹的新晋小妾孙莹月。

比起伍雪雁的端庄大方,这女人便显得狐媚作态,有些小家子气。

不过陶云峰的妾室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各个都是这副模样,一年换一个地宠,整个尚书府都知道不能长久,也就只有当事人拎不清,还自以为是尚书大人的胸口朱砂痣,志得意满,满心想着有朝一日取代正室。

事实上,只要伍雪雁的亲爹,当朝一品大将军伍兴德一天不死不退,谁也没这个本事取代伍雪雁在尚书府的地位。

孙莹月倚着陶云峰的胳膊,捏着嗓子道:“大人你看,夫人信誓旦旦说,要亲自把大公子绑了送去五王爷府赎罪,如今看来是舍不得了,看他们母子情深的模样,妾身都觉得动容呢。”

陶云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苏漾,问:“煜儿这是怎么了,额头受伤了”

这话是问伍雪雁的,她抬手理了理苏漾凌乱的发丝,冷淡道:“方才让人绑他,谁知道他想逃,不小心撞到墙伤了脑袋,好像有些不记事,而且有点糊涂。”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苏漾嬉笑着捻起伍雪雁头上的朱钗,用力一甩,那朱钗划过一道弧线,刚好落在孙莹月的头上,斜插在她发髻上。

“啊”

孙莹月顿时吓得大喊大叫起来,也难怪她会怕,那玩意儿尖利得很,若是角度偏了一分,脸花了是小事,命都会丢。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起来,陶云峰脸色难看地斥道:“还不退下,丢人”

等满屋子的仆人都退下,陶云峰盯着苏漾打量了片刻,沉吟道:“如果五王爷就这样死在漠北,煜儿自然还是我的嫡长子,可如今五王爷非但活了下来,还平了北方战乱,北部数十万将士只听他一人的,为了尚书府的安危,为今之计也只有”

伍雪雁握紧苏漾的手,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煜儿敢毁约逃婚也有你怂恿的份,你怕五王爷回不来,想借此跟陛下投诚,谁知选错了靠山,又想牺牲煜儿讨好五王爷,陶云峰,你真是好算计。”

陶云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问:“我错了我这样做有什么错本官是户部尚书,管着整个大铭的银钱,每一步都须得精心规划,不敢踏错一步半步,否则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若不是当初娶了你,我陶云峰的嫡长子又怎会需要下嫁一个男人,我又哪用得着日日提心吊胆说到底,这都是你的错”

伍雪雁脸色发白,半晌苦笑道:“是,是我的错,如今你要用我们母子换你的锦绣前程吗。”

陶云峰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等煜儿养好伤,就送去五王爷府上吧。”

苏漾心里咯噔一声,他本以为伍雪雁是难搞的那一个,没想到从小宠爱原主到大的爹才是,看来这府上隐藏的秘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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