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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是在一个晚上死了的,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p
下人们赶紧先通知了姜瑞卿跟姜婴宁,两人过去看了遗体,都沉默了。p
姜瑞卿很悲痛,更多的却是心情复杂。p
到了现在,听小妹说了那么多关于柳如烟做的那些事,又听柳如烟亲口承认后,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面貌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了。p
他也不知道,泉下的父亲会是什么感觉。p
他在柳如烟的遗体前坐了一会,就起身,让管家准备丧事,去各个府里报丧。p
接着,自己跟小妹去了寿安堂,亲自跟祖母说了这件事。p
老夫人听了之后也很震惊,只是,她的悲痛更少p
她是老了,但她不糊涂,柳如烟最近又做过什么,她隐约知道一些。p
但是孩子们都瞒着她,只跟她说一些高兴的事,她就只当不知道了。p
人老了,很多事帮不上忙,能让孩子们安心,不给他们添乱就是最好的了。p
“好好的安葬了吧。”p
姜瑞卿沉默了一会,艰难的开口了。p
“前几天母亲身体不适,说是想念家乡,嘱咐我在她走后把她葬回家乡,虽然这样很不孝,但我打算将她带回应城,那也是她跟父亲认识的地方,她很喜欢那里。”p
老夫人惊讶道:“真的她真这么说”p
一般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跟夫君葬在一处,可柳如烟怎么会有这个想法p
姜瑞卿很诚恳的说是。p
姜婴宁没说话,也知道大哥是不想柳如烟葬在舅舅身边。p
就算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觉得柳如烟不配。p
老夫人见孙儿态度诚恳,也只好点头:“那就这样吧,这件事你去办,别太难过了,你母亲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如今走了,也少受些罪,倒是你的亲事,她也一直惦记着。”p
她想了想,又试探着说:“不如趁着热孝期间,先把亲事办了,这样你母亲也更放心,卿哥,你觉得呢不然又要等三年。”p
姜瑞卿点头应下,说这样也好。p
双方就说了说丧事怎么办,亲事怎么办,一切事情也顺利的进行下来。p
兄妹俩从寿安堂出来后,有人禀报,说是大皇子殿下来吊丧。p
这个时候,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是不能阻挡人家来吊丧的。p
姜瑞卿还是不太相信两人能在一起的事,看了看小妹。p
姜婴宁道:“跟大殿下说,灵堂还没布置好,改天再来吧。”p
她有些害怕,这时候不敢见姬钟离。p
因为,她刚杀了人,她怕心虚说出来。p
在姬钟离面前,很多事根本藏不住,他好像能洞察人心,什么都能看出来。p
姜瑞卿诧异的看过来,没想到她会拒绝。p
外面姬钟离被拒绝了,一样很惊讶。p
小丫头,还在跟他生气p
姬钟离这次没走,直接找地方,打算翻墙进去。p
反正明面上进不来,他只能用老招数了。p
结果,还没进去,侯府的机关就启动了。p
陶远在后面问:“大人,人家现在办丧事,我们把人家的机关都触动了,是不是不好”p
这不等于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趁着人家家里乱来趁火打劫吗p
如果他是侯府的人,一定恨死了这个捣乱的人。p
姬钟离想了想,又从墙上下来,站在原地想了想。p
“走,去找段文柏。”p
上一次段文柏帮了的忙,他回去就帮段文柏升了官职。p
大家都说段文柏是靠着攀附权贵上位,也有很多人在背地里羡慕,但是段文柏不在乎。p
要说起来,能升官的不都是得到上官赏识吗,他现在得到大皇子殿下赏识而升官,有什么不能说的p
他也有那个能力,升官后事情做得也很好,对得起朝堂百姓跟自己的俸银。p
过了没多久,姬钟离就换了装束,跟段文柏一块进来了。p
姬钟离看他这个跟侯府没交情的人都能进来,自己却进不来,不禁气恼。p
进来后,他就悄悄的去找到了姜婴宁。p
小丫头正在跟人说着做麻衣白布的事,算着账目,看见个陌生人过来,还以为是走错地方。p
正要让人把他引走,却发现这人的身形很熟悉。p
她只好把事情吩咐完,让众人去忙,自己找了个僻静地方,无奈道:“大皇子殿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混进来万一有人有样学样,混进来捣乱该怎么办”p
姬钟离保持着陌生面容,冷冷道:“怎么,真要听你大哥的跟我断绝关系如今叫的这么恭敬”p
他态度不好,姜婴宁语气也不好:“大皇子殿下,我在就事论事,你何必扯到什么断绝关系再说了,我家中在办丧事,殿下来了是要找麻烦”p
姬钟离道:“我来祭拜,你们不许进,我只能出此下策,你跟我生气,莫不是因为赵小姐”p
姜婴宁愣了一下:“什么赵小姐”p
姬钟离更恼火了,本以为她是吃醋才不理自己,没想到竟是毫不在意。p
“便是我最近的新欢。”他硬邦邦说道。p
姜婴宁诧异看他:“所以,殿下是来炫耀的”p
这才多久没见,就来了什么新欢p
虽然看出姬钟离是在说气话,但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恼火。p
屁的新欢p
姬钟离得意笑道:“确实是,有了新欢,心情好,自然要跟你分享,你呢,你的好大哥这段时间忙着修复母亲背叛自己的伤痛,还要忙着订亲,可有给你安排相看事宜”p
本是随意挑衅的话,而姜婴宁却是真的怒了。p
“大皇子殿下,请不要拿着别人的痛处开玩笑,那是我大哥,不是其他的闲杂人等,还有,你有新欢便去陪你的新欢,恕不奉陪。”p
姜婴宁看大哥现在的尴尬局面便时不时后悔当天的举动,想起姬钟离带来那么多人把事情变的更糟,她便连他也一块埋怨上了。p
现在姬钟离又提起那件事,她便忍不住发火。p
姬钟离却不肯走,又挡住了她:“因为你大哥的事,你在跟我生气比起赵小姐,你大哥的事更让你生气”p
小丫头宁愿为了他大哥生气,也不在乎他在外面乱来p
这个小丫头,把他摆在哪儿p
姜婴宁有点不明白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这有什么关系吗p
最近她很忙,心里也很乱,所谓赵小姐的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p
“大皇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也看到了,我家很忙,请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们之后再说。”p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她还从来没把他往外赶过,这让姬钟离很不适应。p
他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制住,又问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吗”p
不用说明,两人都明白这是指什么。p
姜婴宁苦笑,就知道瞒不过他。p
“是。”p
姬钟离很是烦躁的看了看天,又低头看她,恼火的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自己动手吗我说了,会帮你,你为什么不找我”p
姜婴宁也低头道:“这是家事,不能找你。”p
姬钟离讥讽的笑了笑:“不能找我好,那你自己动手就行了姜瑞卿知道吗他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吗”p
姜婴宁说:“大哥不需要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会恨我。”p
她杀了大哥的亲生母亲,不管那个母亲有多么不堪,大哥估计也没办法面对杀了自己母亲的凶手。p
所以,她悄悄的动手了,谁也没告诉。p
这种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被人知道了,她在侯府就再也待不下去了。p
姬钟离怒了。p
“你明知道他会恨你,你还偏要这么做姜瑞卿对你就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是我梦里那个小丫头,又蠢又笨,害死了家人,这一世跑来恕罪。”p
他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心神震荡。p
仔细想想,好像这小丫头的很多举动都不对劲。p
突然对他的热情,对陆谦的重视,对邵阳家人的保护,还有对柳如烟的警觉以及对家人的珍惜p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不像个小女孩,反而像是个看尽千帆归来,因为做错事而恕罪的罪人。p
她对家人对姜瑞卿和对老夫人的重视都太刻意了,一个被家人宠着长大的女孩不该是这样懂事,该像他上一世看到的姜婴宁那样。p
蠢,笨,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还不知死活。p
直到死之前,她还被家人护着,懵懂的以为他是为了报答侯府的恩情来救她的。p
可其实,根本不是那样。p
他去天牢,从不是为了报恩,更不是为了救她。p
姬钟离震惊的看着姜婴宁:“你,你知不知道,我曾做过首辅”p
姜婴宁刚才被他的话吓到,这会儿还有些惊疑不定,很怕被拆穿。p
她轻声道:“是啊,你跟我说过,在你的梦里,你做过首辅,怎么了”p
姬钟离又说:“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燕王后来造反,杀了继位的太子,之后四皇子继位。”p
“怎么可能”姜婴宁下意识的说道。p
因为,在前世根本没有四皇子。p
但一说完,她就后悔了,补充道:“燕王有这么大的胆子吗”p
而这个补充,太多余太刻意了。p
姬钟离瞬间明白她说出的不可能究竟是什么意思。p
他突然凄凉的笑了笑:“你知道燕王有这么大的胆子,但你知道,没有四皇子,你摔到头,根本不是梦到了姜元安,而是梦到了跟我一样的事,你活了两世,是不是”p
姜婴宁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p
这解释有些干巴巴,让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p
姬钟离摇摇头:“不,你明白,你活了两世,跟我一样,我们都活了两世,你摔了头之后,突然来跟我关系很好,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因为利用”p
姜婴宁眼中愧疚的神色闪过,他立刻明白了。p
好吧,是因为利用。p
无数次的怀疑跟推翻,最终还是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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