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大概清楚了。”戴七一壁思索一壁答,又拿不准地看了她几眼,沉吟着没有开口。
“可是有其他不便之处?”明洛对自己的挣钱大计十分上心,赶紧着问明白。
戴七挪动了下身子,温吞道:“奴是担心医师,若是大肆宣扬传开,可会有不便之处?”
明洛暗叹对方的细心周到,温婉一笑:“不会,再说这点微末技艺,哪里有娘子说的夸张,真能到大肆宣扬的地步,怕是能日进斗金了。”
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
她听懂了戴七的隐忧,生怕她会因为字形笔迹暴露了昔日的身份,惹祸上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微末?”戴七扑哧笑了声,从袖口里摸出条帕子拭了拭唇角,似笑非笑的淡然漫上她眉眼,平添几分姿色,是这个年纪极难有的气韵。
“妄自菲薄不是好习惯。奴也不信医师的自我认知这般低下,非得论一个高低的话,您这两幅字画够让多少附庸风雅的长安公子们感到羞愧。”
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明洛也懒得掩饰乍然而生的欢喜,展颜笑道:“大概能卖多少钱?”
真金白银才显价值。
她不稀罕虚头巴脑的赞美。
戴七失笑道:“医师莫要唬人,您能作出如此字画,又何必执着于钱帛。”
这…
明洛傻眼了。
莫非戴七纯粹是看在脸面上敷衍自己?实际根本没有市场,卖不出去?也不对呀,戴九这会儿还品着那副兰亭集序呢。
兴许是她傻不愣登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戴七,对方到底不可思议地掩唇笑道:“医师可知恬娘子的一幅对联要价几何?”
“十贯钱?”明洛纠结道。
这下连戴九也绷不住了,呵地笑出声来:“前面再加个三字。”
明洛深深吸了口气,脑袋微微仰起,轻叹道:“看来下次往平康坊坐诊,得先来和你俩打听下对方的收入了。”
她这二十文一个的挂号钱,是不是也能涨一涨了?
什么笑贫不笑娼,她此刻就是这般心态。
行医至今,算上所有得的赏赐,估摸着和这位恬娘子一月的收入差不多吧。
如果去掉那些赏赐,大约加起来也没有人家对联上的一个字值钱。
“不不,是奴孟浪了,恬娘子那副对联能卖到这个价儿,别有缘由。一般寻常做个诗写个文章,约莫半贯钱左右。”戴七看明洛神情便知受了多大惊吓,忙着找补回来,生怕闹出更大的误会。
明洛在最初的震惊后还是稍稍找回了点自我。
和现代的明星演员不同,这时的女伎之流可是写进律法里的下等贱籍,几乎永世不得翻身。
这点上就注定了她们的收入达不到最高的水平。
钱永远和权连在一块,无权也就守不住钱财,那恬娘子若是写个对联便有三十贯的进账,一双手怕早就被人剁了。
“是我想岔了。”明洛甩开诸般杂念,将视线落回眼前。
“医师的意思是,这字画都佚名而卖?”戴七试探道。
明洛挑眉道:“否则呢?”她是贪财,却也清楚平康坊的名声在外,轻易不好将自己置身于此。
选择个折中的法子罢了。
“或者,七娘子你愿意买断吗?就是我把这两幅字画卖予你,之后怎么处理皆随你。”明洛灵机一动,自认想了个万全的法子。
戴九则稍稍变了脸色,觑着自家阿姐的表情。
“医师,多少钱?”戴七云淡风轻,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