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顺利的通过封德彝的考验后,就在封德彝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封德彝的府邸。
大厅中,分宾主落座后,岑文本就看向了四周。
大厅占地极广,宽敞明亮,一排纸窗镶嵌在大厅左边的墙壁上,纸窗很大,可以撑起。岑文本推测,如若白天,大厅的采光定然是极好的。十八根高大粗壮的红木排列整齐支撑着整个大厅,红木没有用奢华的金丝楠木涂漆后制成,而是用朴质无华的松木涂漆后制作而成。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松香味弥漫在整个大厅,让人心神通达,精神为之一震。大厅最上放着一张朱漆黄花梨案桌,案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对联:
“受不得穷,立不得品;
受不得屈,做不得事。”
案桌两旁,则摆放着十几张会客用的檀木高背椅。大厅的屋顶显然是装潢过,配以各色彩画。地面上铺着二尺见方的烧砖将近百块,这些砖表面淡黑,油润光亮、不涩不滑,应该是江南特供的“苏砖”,丹阳一带土质好,烧工精,苏砖那可是以“敲之有声,断之无孔”而闻名天下的。
整个大厅宽阔文雅,书香气息很重,表明了封德彝是一位德高望重、饱学之人。
封德彝坐在案桌后的黄花梨高背椅上,微笑的对岑文本说道:“今夜,将会有三位大人物来到我的府邸,你且仔细观看。待他们离开后,你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
“是。”岑文本站起身躬身一礼道。
之后,在封府下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厅隔壁的小屋。
片刻后,一位年轻人龙行虎步的走进了大厅,年轻人二十六、七岁年纪,仪表堂堂、身材魁梧、身穿大红色一品亲王服,奇特的是亲王服上绣的图案,竟然是只有大唐太子才可以绣的四爪金龙。
看到年轻人,封德彝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老臣封德彝拜见秦王殿下。”
年轻人一把扶起封德彝说道:“封相,你、我就不必如此了吧。”
秦王李世民好像对封德彝的大厅十分熟悉,随手搬过来了一把高背檀木椅,就坐在了案桌封德彝的对面,异常放松的说道:“封相,我又和大哥闹翻了,望您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封德彝回答道:“秦王殿下放心,老臣会一直支持秦王的。”
“这就好。”秦王李世民说道。“您的恩德,世民是记在心里的。朝堂上,左仆射裴寂是太子的死忠,要不是您多方维护,世民势单力孤,如何能与他们缠斗了如此许久啊?”
封德彝很受感动,说道:“殿下,您别说了。老臣做的还不够啊,老臣是看好殿下的,过去看好,现在看好,将来还会看好,老臣会一直支持殿下的。老臣老了,能帮助殿下的实在不多了。路,还需要殿下您亲自去走啊,殿下心中的痛苦,老臣是最清楚的。太子做的太过了,陛下又太偏袒太子了呀。”
秦王李世民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封德彝的手说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封相的恩德,世民永记之。”
不久,得到封德彝承诺支持的秦王李世民就心满意足的就离开了封德彝的府邸。
一炷香后,又有一位中年人温文尔雅的走进了大厅,中年人三十二、三岁年纪,白净脸庞,身材消瘦,气质高贵,身穿明黄色四爪龙袍,器宇非凡。
封德彝又站了起来,行礼道:“老臣封德彝拜见太子殿下。”
中年人连忙劝阻道:“封相,不必如此。别人都知道朝堂上左仆射裴寂是我最忠心的拥护者,其实孤这心里,最信任的还是您啊。您对孤好,孤这心里可是最清楚的。”
太子建成好像对封德彝的大厅也不陌生,放下了一直端着的架子,也随和的坐在了封德彝案桌的对面。
太子建成问道:“如今孤又和孤那个桀骜不驯的弟弟闹翻了,封相,你看,下来该怎么办?”
封德彝沉吟道:“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凭手段,一决胜负了,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殿下。”
太子建成思索道:“恩,也只有如此了。”
封德彝向太子建成靠了靠,低声的说道:“刚才秦王来过了。”
太子建成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儿也不吃惊的说道:“他来干什么?”
封德彝恭敬的回答道:“他让我支持他。”
“恩。”太子建成说道:“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封相,老办法,明着支持他,暗中支持孤。孤对您还是十分信任的。”
封德彝站起身,躬身一礼道:“太子放心,老臣是最支持太子的。”
太子建成说道:“军事上,他李世民能力不错,可是论起权谋,他怎么会是咱们的对手?”
封德彝奉承道:“太子所言极是啊。”
太子建成和封德彝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不久,太子也离开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位满头白,年纪大约有四十八、九岁的老者走进了封德彝的大厅。
老者身材魁梧、白净脸庞、慈眉善目,身穿明黄色五爪龙袍,气质高贵,威严大度。
看到老者,封德彝连忙躬身行礼道:“老臣封德彝拜见陛下。”
老者随意的一摆手道:“德彝,不必行礼了。朕今夜前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封德彝恭敬的回答道:“陛下请说。”
皇帝李渊问道:“眼下,朕的两个儿子太子和秦王又闹翻了。你为人、做事最是公允,既不偏袒太子,也不偏袒秦王,是我最信任的。你且说说,朕该怎么办?”
封德彝说道:“这是陛下的家事,老臣不便开口。一言不慎,会拖累子孙的。”
李渊笑道:“德彝还是如此的诚心待朕。累及子孙,这话,其他大臣可不敢如此对朕说。今日,你且说之,朕姑且听之。朕保证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
封德彝看着保护李渊的侍卫,都离开了大厅,便低声的对皇帝李渊说道:“秦王自持有功,位居太子之下,心中不服,久矣。若不早立他为太子,则要尽早采取措施。”
李渊面带沉吟。不久也离开了封德彝的府邸。
待李渊离开后,岑文本从小屋走了出来,来到了大厅,对着封德彝躬身一礼道:“封相,厉害。其他官员在这帝都之中,都害怕卷入太子、秦王争斗的漩涡,身死族灭,而只有封相不但主动参与,而且被陛下、太子、秦王三方势力都引为心腹。佩服佩服。”
封德彝笑问道:“就看出这些吗?”
岑文本回答道:“封相应该是支持太子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封相为什么这么做?”
封德彝惊喜交加,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岑文本回答道:“其他的都是虚的,只有封相对陛下的那番话,最有用。听着是太子、秦王两不得罪,实际上如今陛下是绝对不会立秦王为太子的,按照封相所说,陛下唯一该做的就是除掉秦王了。”
封德彝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觉得陛下会听吗?会除掉秦王吗?”
岑文本回答道:“陛下是一位优秀的皇帝,能够冷静、理智的处理各种威胁。可是陛下也是位重视那残存的一丝温情的父亲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除掉秦王,这个决断,陛下恐怕很难下,但是有了封相的一番话,陛下肯定会更加支持太子,打压秦王的。太子是正统,是储君啊,为了维护太子的地位,从政治上考量,秦王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啊。陛下肯定会竭力辅助太子,打压秦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