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大夫,那个曾替她解了月瑟兰阴之毒的人。
相府戒备森严,这样的动静瞒不过一些有心人。
太师府这边,上闻雅致跟上闻遐迩面对面。
“蔺珩那边有事。”
“的确有事,可又怕是故意有事。”
两父女面对面喝茶,茶香袅袅,看似安逸,其实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跟不确定。
若是换一个对手,他们单个就可以猜测透底,可换了蔺珩,父女加起来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蔺珩此人心机太深,背后仿若一片空虚,让人猜不透,抓不住,我这一把老骨头自诩见识不浅,活过这么多年,斗了不知道多少人,唯独在他手底下没占过半点便宜。”
上闻雅致从自己的老父身上看到了他对一个人的深深忌惮。
她大概能理解。
“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绝对确定他的路数,只能靠博,靠运气。”
上闻雅致想赌一赌,但上闻遐迩摇摇头,“不行,我不能拿上闻家的所有人去博那一个可能,哪怕这一个可能十有八九会成事。”
他看着上闻雅致,“何况你觉得它有八九成的把握吗?”
八九成?这天下间有谁能在蔺珩身上拿到八九成的成功率?
上闻雅致沉思了下,想到上闻家一脉数百族人跟构建起来的庞大体系。
“我始终觉得,我们家跟蔺珩此人强弱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我们有数百同脉同族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下棋之前先虑败棋损失,可他不一样。”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有野心也够凉薄的女人,上闻雅致承认庞大家族是一种负担,但她又不能否认它也是一种港湾跟归属感。
所以她很矛盾,大概上闻遐迩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人不需要情爱,无需归属,他像一个游魂,我甚至觉得他怀疑他追逐权势只屈从男人的本性,别无其他。”
不爱享受,不重女色,没有任何喜好,他为权势而生。
上闻遐迩沉默片刻,把杯子中茶水饮尽,已显老态的手指捏着茶杯转了转,“所以与他对棋,我第一考虑的从来不是赢了他会如何如何,而是自己输了后会如何如何。”
“且看看吧,本来先动手的就不该是我们。”
他放下茶杯,门外来了人。
上闻泠韫来了。
上闻泠韫跪坐前面后,上闻雅致看了看她的脸色,“你这几日神态不太好,武学进益有麻烦了?”
“不是,只是觉得时局过于危险,有些担心爷爷跟姑姑。”
上闻遐迩观察上闻泠韫,缄默片刻,说:“缥缈门那边情况不对,所以我让你回来。”
“我知道,宗内开始乱了。”上闻泠韫在缥缈门的情报来源自是爷爷给的,但她在青煌山耽搁几天,上闻遐迩先得到了缥缈门的情报,这才临时通知把她叫回来。
“朝堂不平静,连第一宗都开始不安分。”上闻雅致问上闻泠韫,“源头是什么?”
上闻遐迩本想说你侄女才去没多久能知道些什么,但想象这孙女比起那些下属的确多了几分玲珑心,也许能察觉到什么。
“我有感觉到,在宗主之下...另有一股势力,但我不确定是谁。”上闻泠韫只说了这么一句。
父女两对视一眼。
是缥缈门内部自然分出的势力,还是有人插手进去了?
这天下间谁有这样的本事?雾宗余孽?还是蔺珩?
话题本来要转移到缥缈门去,但一个是海域天莱,一个是扎根朝堂,一个刚入宗门,大多一知半解,没到根部,也就谈不到底子里去。
何况上闻泠韫察觉到自己爷爷跟姑姑好像有什么瞒着自己,并没有完全袒露。
她理解,所以不问。
既然这个话题不能继续,那就继续说说蔺珩疑似暴病垂死的事儿。
上闻泠韫知道相府那边动静不太对劲,帝后那边气氛也有些莫名诡谲,各家各府连温泉都不敢泡了,关紧门不出声。
具体是什么原因她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有些震惊。
那个人也会生病?
“那他夫人呢?”上闻泠韫下意识问。
他夫人?秦霖的女儿?
上闻遐迩刚想说话,上闻雅致就出声了。
“即将守寡呗,还能怎么?”
上闻遐迩:我这小女儿有点刻薄,是不是婚姻生活不幸福?
上闻泠韫:从姑姑的语气里我听出了女的就算丧夫守寡也没什么的意思,对了,姑夫长什么样子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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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这一夜,即将丧夫守寡的秦鱼正在以高考+考研+考公务员+第一次上门见岳父母的认真劲儿加谨慎感认真学习这个时代的古武学知识,她学得认真极了,直到外面有人来找她。
管家来了。
管家进门,目光扫过屋内所有摆设,从摆设看来,这位夫人在这里住得相当安心,也相当安逸,而且...
他目光一转,看到书房那边桌子跟地上一堆一堆的书籍,他沉默了。
“怎么了?”秦鱼捏着书问他。
“夫人,相爷那边需要您过去一下。”
这大晚上的,就算她这夫人是假冒伪劣产品,属下也得避讳,但一而再在夜里找她,想来事情不小。
秦鱼挑眉,倒也干脆,放下书后,抱了娇娇就要出去,还是管家见状忙让丫鬟取下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夜风薄凉,秦鱼两天中第一次出房间,却在空气里品出了几分血腥味。
有探子来过,而且被杀了做化肥了吧。
秦鱼冷眼扫过偌大的院落,通过廊下关卡走进龑山居。
龑山居外强者森严,何陵等人赫然在目,见到她后,目光灼灼,但看到管家眼神后,他们都懂了些,朝秦鱼行礼。
秦鱼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后朝管家瞟去。
管家淡然回视,轻轻说:“相爷没说您不是我们相府的当家主母。”
主母?主你老母。
秦鱼能说什么呢,弱弱一笑,“一介女子,卑微柔弱如柳絮,可不敢当。”
然后二话不说就进了屋。
管家扯扯嘴角,表情有些古怪。
进屋后,秦鱼第一眼就看到了狐狸大夫。
狐狸大夫的脸色并不好,有点虚,也有点无助,但看到秦鱼的第一眼仍旧是抱以一笑,“又见面了,夫人。”
这人跟管家对她的态度不一样。
管家是看透了蔺珩对她的宽容度,以管家角度,他觉得夫人就是夫人。
但狐狸大夫没这么想,也只知道秦鱼对蔺珩有价值,夫人并不是夫人。
所以他的笑有些闲散随意。
管家觉得有些不妥,但现在也不宜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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