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卧马山漫山遍野的黄菊开过,青龙山顶一阵阵人字形的大雁飞过。秋去冬来,汪为、鲁秋实在甄大牛身边潜伏一年了。腊月十八这一天,彤云密布的天空,从清晨起就纷纷扬扬洒下满天大雪。到了下午,路上的积雪已有一尺深。甄大牛吩咐徒弟们在室内练功,他要同李小园他们去周围村庄办事。又说过了腊月二十三,就放徒弟们回家过年。

甄大牛他们走后,鲁秋实悄悄问甄思李,师傅他们十来个人在如此大雪封门的时候还出去干什么?思李说,十几年了,父亲同小园表叔他们,每年都在这个时候给周围村庄穷人送银子买米过年。鲁秋实心里一抖动,暗想,此人实在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不要说杀,就是一个杀他的欲念,也就犯下了弥天大罪。

腊月二十四日,汪为同鲁秋实回到高城。二十五日汪为就催鲁秋实一同乘马车去了云城,专程向任成化作了禀报,说他们如何如何得到了甄大牛的信任,将打算瞅准时机结果他性命,以报任大人知遇之恩。

任成化一时高兴,领他俩去酒楼,临了又赏给他二人每人五百两银子,说得手后就提升他二人为千总,送他俩去巡抚府做贾大人的随身护卫,贾大人还有更多的赏银。汪为从内心欢喜起,连称任大人对他有再造之恩,恨不得扒在地上拼命磕响头。鲁秋实内心很反感,但表面却也大唱感激之词,唯恐被任成化看出他一点点心事。

二月二龙抬头过后,徒弟们都在二月初三、初四两日陆续返回大甄村。习文、练武、放哨、巡逻、下地,大甄村的生活一切如旧,一切都是那么紧张、忙碌、和谐。

星移斗换,日月如梭,一晃又是蝉声四起,单衣薄裳的时节。这一天,天还未亮,汪为便轻轻碰醒鲁秋实,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用小褂子盖好,抬腿向外走去。鲁秋实知道汪为要行动了,披上白布褂就跟了出去。

到了井边,汪为边提水边低声对鲁秋实说,他摸到路子了,就是这个时候井边无人,而师傅每天天不亮就练拳脚,很快就会来到这里,要他只管寻话同师傅说,其他啥也别管。刚说到这里,甄大牛真的就到了。

汪为装做洗脸。鲁秋实于万分着急之际,不由脱口喊了声师傅,甄大牛背对弓身洗脸的汪为,面向鲁秋实笑盈盈地说了声:“你们早哇!”

鲁秋实见汪为直腰转身,来不及回话,一错步跨到甄大牛身后,只听“哎哟”一声,甄大牛急转身,看到鲁秋实双手死死抓住汪为的右手腕,汪为正用力挣扎。他什么都明白了,一个右侧步,右掌急如闪电地击向汪为的后颈脖,汪为应声而倒,右手握着带血的匕首。

鲁秋实左胸血如涌泉,慢慢倒下了。甄大牛一声大喊,徒弟们、巡逻的、放哨的,从四面扑来。甄大牛叫徒弟们把汪为捆好送进四合院议事厅,自己双手托起鲁秋实急向四合院奔去。

王一行医术很好,仔细检查后,用金疮药敷上鲁秋实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王一行说,刀尖偏向外侧,未伤心脏,只是流血过多,须得卧床调养。

大约半个时辰,汪为醒了过来。王一行、甄大牛问他为何来大甄村卧底行刺,受何人指使。汪为一言不发,只求速死。王一行叫两个青年将他看押在一间客房里。等问明情况再行处置。

两日后,鲁秋实细细将他和汪为如何受任成化指派来大甄村行刺,为贾龙解忧,为贾巡抚父亲除却心头之患;汪为如何贪图做官而行不仁不义之事;自己如何受感化,如何想劝说他而又不敢;如何决心日夜防范着汪为而暗保师傅等等情况讲述了一遍。

甄大牛问他该如何处置汪为,他只是流泪而不言。王一行告诉他,此人不可让他存活,说他官瘾太大,不仁不义,心狠手辣,决非被迫作恶之徒,无法教化。又说一旦让他逃脱,鲁秋实一家性命难保,对大甄村防范官兵袭击之事极为不利。鲁秋实只是痛哭。

过了两日,甄自坚、甄水生将汪为押到松冈下杀掉,就地埋葬。一个月后,鲁秋实偷偷回家稟明了一切,要家人装做啥也不知,任何人问到鲁秋实,就说鲁秋实去云城当了把总,并竭力埋怨鲁秋实不回家省亲。他本人从此落脚大洪村,娶妻生子,成了甄大牛的忠诚的徒弟。

自汪为刺杀事件发生后,王占山、奚慕尧、甄大宝、甄大勇等七八个人反对收徒。他们说,首先是真假难辨,防不胜防,给人们心理上产生恐慌、猜疑;其次,倘若官府利用学武这种方式三五成群地向大甄村渗透他们的人,一旦官府率大兵来攻打,这些卧底的人做内应,给官兵通风报信,里应外合,大甄村就危如垒卵了。

再者,每年都有十几个免食宿费学武的青年,加上每年周济周围村庄的穷困户,四合院几十人的吃穿用,还得用大笔银子购买枪支子弹,四合院银两支出太大,一旦银子发生恐慌,那将不战自乱。

一天,四合院的人聚在议事厅,甄大牛、王一行、王不凡等坚决主张收徒。他们认为借收徒学武这种方式,可以培养一批一批讲正义、走正道的青年,他们撒出去可以给老百姓撑腰,使老百姓少受凌辱;其次为防止坏人混入,要求每个学武的青年要有五个同村或街邻的人为其作保,平日再留心观察,甄大牛不再单独行动,注意提防,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再者一旦官兵来犯,可将有嫌疑的人控制起来或遣送出村,如此是不会出凶险的。“至于银两嘛,”甄大牛说,“请诸位放心。我前几日才问过满堂兄弟,还有八万多两银子呢。何况我们还有钱庄呀!”大家笑了起来。

趁大家欢乐的当儿,王一行严肃地说,收徒教武,根本问题是培养走正道、有实力的青年。今后不但大量收徒,还要派出一些人去远近大小村庄上门教武。最后他深沉地说:“贾巡抚对大甄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大甄村同官府斗,一定要赢得人心!这些徒弟到时候会起作用的!”王占山、奚慕尧等被激发得热血沸腾,从此再也不反对收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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