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1)

十七日中午,圣旨到,恩准贾巡抚奔丧两个月,回任后再议对民匪用兵事。贾龙跪谢圣上恩典,盛情款待钦差后,即去巡抚府作了安排,带领六百亲兵马队,携夫人、子女乘马车直奔大甄村贾府。

丑时将尽,贾龙一行人到达贾府南门吊桥边,贾龙吩咐迎他的王自前安排六百亲兵食宿后,就匆忙领着夫人、子女直入大厅,看着棺里父亲的遗容,号哭了两声就晕厥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贾龙抬进太师椅,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好半天,贾龙才醒了过来。贾龙睁开眼看到母亲、二叔、三叔、查有礼,以及弟弟、妹妹们时又大哭起来。大家陪着掉了一会泪,好劝歹劝总算劝停了贾龙的哀哭。

贾龙在父亲的灵柩前焚了三炷香,烧了纸钱,磕了九个头。然后同大家商量了和尚念经超度亡灵、山人看地、出殡等事宜。二叔叫他不要烦这些神,要他领着贾豹守在前楼大客厅,专门接待各方前来吊唁的外客。说请和尚念经这些事由他操办。

接连五日,各府、厅、州、县来吊唁者上千人,祭奠礼金二十多万两银子。超度七日出殡后,还陆续有来吊慰者,这就按下不说了。

贾庆吉的灵柩出殡、复山后,三叔领着他的夫人、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们别了贾府,二叔的家人们也回去了,贾龙同二叔、万振邦、查有礼、贾豹商量复仇的事。贾豹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暗杀不得,还是希望大哥尽快发大兵灭他甄大牛。”

贾龙说,大兵肯定是要发的,可他在想,为什么官兵屡战屡败,此次一万五千人马,装备那么精良,都败得如此快,如此惨,究竟是何原因?二叔说,听说,官兵的每步举动,甄家都似乎事先得知,把官兵计划破得一一无存,官兵里肯定有内鬼。查有礼说,从高千总兵败到被杀,柳大虎入狱被劫,雷云天数人入狱被劫,张知县、郑千总被刺杀,官兵多次败北,高手多次刺杀失败,这一系列事件里都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作祟,不仅官兵里有内鬼,贾府里也藏有内鬼。

贾龙连连点头,完全赞同二叔和查有礼的分析。贾豹提议追查,查个水落石出,抓住内鬼,将他碎尸万段。二叔说,从何查起,该要多少时日?查有礼沉默不语。贾龙说,内鬼是要查的,那是以后的事。现有两点打算:一、当务之急,是把母亲接到云城去,贾府的一切事务托堂舅王自前照料,要他选十几个可靠的家丁看管门户,女佣一律辞退,留六个男仆清扫东园、中园、西园,留两个厨子为贾府二十来人做饭。

二、今后剿灭甄家刁民,决不用云城巡抚府管辖下的一兵一卒,因此目前无需费力查内鬼。言罢,他特别告诫贾豹,今日所言不可向外吐露一句一字。贾豹老大不快,心想再不济自己还任过县令,目下也还任个通事,怎么老是把他当黄毛孩子待?其实,贾龙是对在场所有的人而言的,只不过是拿他一说而已。

十一月底,贾龙和所有的亲属在贾庆吉墓前烧过六七后,回贾府向王自前一一作了交待,又在祖宗牌位堂里焚香祷告了一番,和亲人们聚在客厅里吃了一餐饭,然后同二叔夫妇、三叔夫妇、二妈任小燕、查有礼夫妇,以及弟妹们、弟媳们、妹夫们一一道别,同母亲王夫人及妻子、子女们同乘一辆大马车,贾豹与其夫人、孩子及其岳父母同乘一辆大马车,在六百名马队的护卫下离开了贾府,连夜赶回云城。

甄家所有在贾府的眼线,全部撤回各自的村庄。贾府留存的二十几个人,龟缩在各自的屋子里,谁也不愿走出屋子去忍受那刺骨的寒风。三园组成的一座豪华壮丽的城堡式的贾府,变得空空荡荡,毫无生气。

白杨树叶早已落完了,光秃秃的枝杈像哀求的手臂伸向天空,在狂暴的朔风中颤抖着,呜呜地哀鸣着。小石径上残存的枯叶,任凭北风的摆弄,忽东忽西的滚着爬着,最终扎进一个角落里不动了。各座大大小小花圃里的各种花树,全是一簇簇灰枯的枝条,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低低的呻吟。

九泉之下的贾传礼、贾庆吉,倘若阴魂不散,重回贾府,满目凄凉中会有何感想?是嘲笑自己生前的妄想呢,还是忏悔自己生前的恶劣?是懊恼自已无能呢,还是埋怨苍天不佑?

是希望子孙们吸取自己的惨痛教训吸呢,还是祈求子孙们为他们报仇雪恨、帮他们实现在青龙山地带,永远骑在泥腿子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愿望呢?是哀哀痛哭一番悄悄离开呢,还是心灰意冷地飘然而去?

贾龙回贾府治丧期间,根据李铁牛的报告,贾龙只有六百枪兵护卫,王占山、甄思洪等很多人,主张夜袭贾府,一不做,二不休,杀掉贾龙,消灭枪兵,夺取六百支枪和一万多发子弹。甄大牛不同意,说贾龙为他父亲治丧,是尽他的孝道,不可趁人致哀尽孝而杀之,这有悖情义。王占山说,同毒蛇猛兽讲情说义,是过于迂腐,应该乘机灭之。

又说反正已和官府结下了不解的梁子,杀一个是杀,杀一万也是杀。刘登峰说,杀一个对头,少一个祸害;多夺取官府的枪支、子弹,可多增强抗击官府的实力,何乐不为?不少人响应起来,要求夜袭贾府。王不凡反对这些人意见,说趁人之哀,杀之不义,胜之不武,江湖人士闻之反感,官兵闻之会产生愤慨,给朝廷剿灭大甄村以口实,在广大社会舆论上对大甄村不利。

王一行积极支持甄大牛、王不凡的意见,说用兵打仗,为人办事,都要讲究合乎义,合乎情,合乎理。庄稼汉们不要命地支持甄家,江湖义士舍生忘死地支持甄家,官兵里那么多将士冒着生命危险暗暗支持甄家,原因就在于甄家

是受贾府、官府欺压的,博取了他们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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