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秋高气爽,一大早亮堂堂的阳交就撤满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院子里的huā枝上还凝有晶亮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余墨提着一个红木盒子跟在叶纬安的身后,往院子门口走去。叶纬安走的很快,带着微微的迫不及待,完全不复往日的四平八稳。余墨看在眼里并不做声,加快了脚步跟着。
院子门口,府里的子少爷叶成抱着胳膊靠在月牙形的拱门上,瞧见了步履匆匆的主仆二人,抬着眼皮懒洋洋的问道:“二哥,你要去哪里?”
叶纬安没料到叶成会在这里,笑道:“我出去一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成扫了余墨一眼,余墨立刻颇有眼色的躬身说道:,“二少爷,1J、
的去看看马车准备好了没。”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二哥,你是不是要去找顾锦卿?”叶成开门见山的问道。
叶纬安愣了下,爽快的承认了,“是,有些东西要给她。”
,“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表姐说你找了她去治孟钧大哥。”未待叶纬安答话,叶成又低头继续说道:,“二哥,你最近全心全力的帮殿下做事,几乎不沾家,是想干出些功绩来,好跟父亲母亲开这个口吧。”
叶纬安心中的小九九被戳破了,也不否认,温润的笑道:,“也不只是这样。”笑容微微有些咬牙”“还有之前明丰苑的事既然祖父不来主持公道,那只能靠我们兄弟了。”
叶成闻言,立刻放下了胳膊,紧张的四下看了一圈,叶纬安抬手制止了他”“放心,没人在这附近。”
叶成暗地里松了口气,二哥一向做事稳重,滴水不漏,他是信得过的。“那是自然”大哥走了,父亲母亲只剩我们兄弟二人了,我怎么还能整日玩乐,再说了,上阵要靠亲兄弟嘛!只不过表姐在我面前大骂过几次了,言语间对锦卿颇为不满,恐怕母亲很快就会知道了。”
叶纬安抬手拍了拍叶成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原本顽劣淘气的弟弟如今已经成长为了自己可以信赖的左膀右臂。,“表姐就是那哥脾性,莫要多理会她。等我回来后就去找母亲说明”母亲是个明白人,自大哥走后心态比起之前,已是大不相同了,她未必会反对,即便有微词,我也会好生劝解下她。”
友阳才刚刚跃出地平线,大街上的人不也不多,锦卿沿着长安城的西街慢慢的往前走,脑子里却是想着昨日江辰说的话,她怎么都没想到,叶纬安会是郑国公府的孙少爷。
这些日子,锦卿经常走街串户,八卦听的多了,也对京城里这些皇亲贵胄也知道一点,当年跟随太子李建成打天下的将领,在李建成继位后按照功勋分封爵位”而郑国公正是其中一位开国元勋。
锦卿原来以为叶纬安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子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又想起江辰的母亲,不过是个商人妻子,就如此瞧不上她,家仆也是眼睛长在脑门儿上,都敢对她恶语相向,一时间有些丧气。
锦卿叹口气,甩甩脑袋,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一身白色锦袍的叶纬安微微笑着站在她面前,身后站着余墨和一辆马车。
,“你,你怎么在这里?”锦卿很是惊讶。
叶纬安将手里的提盒递给了锦卿”“这是给你家嬷嬷和徐斌的贺礼”说好了升上的。
锦卿接过提盒,沉甸甸的”漆着红漆的盒子表面光滑油亮,手感细腻,只怕光是这个盒子,就不是凡品。锦卿心中一时有些感慨,她现在不是清水县意气风发的年轻女大夫了,愈发的不自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叶纬安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即便她把大夫这个职业做到了大唐最好,也不过是个大夫,算不上什么香饽饽,郑国公府的长辈们能点头让她进门吗?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她想问问叶纬安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想逗她玩,那她今后只当从来没认识过他!
“今日天气不错,听阿成说城外山上的红叶很是溧亮,不如我们今天去看看?”叶纬安提议道。
锦卿也想好好跟叶纬安谈谈,这样不上不下的情况让她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她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叶纬安笑眯眯的把提盒和锦卿的药箱递给了余墨,“劳烦你跑:趟,送到锦卿家里去吧。”
劳烦?!余墨抱着沉重的两个箱子,小身板一阵打颤,苦着脸道:,“少爷,您这是要折煞我啊!”
进了马车,锦卿立刻感觉到了空间的狭小,整个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划哑。似是叶纬安身上的熏香,缠绕在人的鼻端,挥之不去。
锦卿有些不自在,先找了话题,问道:,“孟将军身体可好些了?”
这不过是委婉的说法,其实锦卿想问的是,“还没死吗?”
叶纬安垂了垂眼睛,对于锦卿老是挂念着孟钧,心中有些不痛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又请的大夫说还要再调养段时间。”
锦卿满心都是遗憾,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狭隘了,若不是她,孟钧有着大好的前程,也不至于死于车祸。叶纬安踌躇了下,终于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认识孟钧?”
锦卿想了想,简略的说道:“有坏人想要害我,最后关头他救了我,可他却是坏人的朋友,虽然我不恨他,可我心里也没办法对他很友善。”
叶纬安点点头,只要锦卿说的,他都相信,未去深究,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宽慰锦卿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孟钧是个很不错的人。”
锦卿却不愿意多谈孟钧,转而笑道:,“跟你说件好玩的事情,有个饭馆的掌柜,穿的绫罗绸缎光鲜的很,找我给他看病,开了方子又不愿给钱,我就把方子揉成一团,扔进泔水桶里,结果他居然到泔水桶里翻了起来,一旁有路过的波斯人,惊的两眼放光,说大唐真是天朝上邦,连掏泔水吃的乞丐都能穿这么好!”锦卿讲的绘声绘色,连波斯人那生硬的汉语都学的有模有样,叶纬安忍俊不禁,笑的前仰后合,看着锦卿的眼里满是温柔。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叫道:,“少爷,到了。”
叶纬安先跳下了马车,扶着锦卿下了马车,两人慢慢的沿着石阶往山上走去,而一直沉默着的车夫带了斗笠,把脸遮的严严实实,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两人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石阶上落满了树叶,踩上去软软的,如同陷入了沙子里。而满山都是金黄的树叶和红色的枫叶,金红交织,煞是好看,凉爽的秋风拂过,树叶层层叠叠沙沙作响。
山脚下的一条小溪静静的淌着,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这一山的风景,微风拂过,清凌凌的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波玟,连带着倒映的水影也看不真切了。
真是溧亮的秋色!锦卿感慨,“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还是夏天,这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到了秋天了。”
叶纬安也很喜欢这里,有美景可赏,有锦卿在身边陪着,一切都让他觉得很高兴,“是啊,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玩过了,每日只听阿成那个混小子炫耀他又去哪里哪里玩了,我只有羡慕的份。不过话说回来,上次还没付给你诊费。”
锦卿笑眯眯的伸出手掌,黑亮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浅浅的月牙,如同个可爱的狐狸一般”“叶少爷打算给小民多少?”
叶纬安微微一笑,凑近了锦卿”“怎么,你还要问我收钱?”语气相当受伤。
锦卿冷不防他突然贴近了,红着脸后退了一步,不自在的说道:,“是你非要给的,还赖到我头上了!”
叶纬安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锦卿,锦卿莹白的脸上染满了绯红,似乎连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都红了个彻底。
本来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他却觉得浑身燥热无比,想伸手摸摸锦卿的脸,却又怕唐突了她,改为拂上了锦卿的发,黑亮的发丝柔滑细软,如同一匹上好的黑绸。
锦卿红着脸,心里咚咚跳个不停,低着头不发一言,叶纬安的动作轻柔而小心,如蜻蜓点水,恍惚间,她感觉叶纬安似乎在触摸着一个无价之宝一般。
良久,叶纬安突然轻轻叫道:“锦卿!”温润的声音在锦卿耳边滑过,在锦卿的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锦卿抬起头,叶纬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家庭吧,我是郑国公的第二个别子。”
锦卿点点头,“现在知道了。”
叶纬安愣了下,笑了起来,果然是他看中的锦卿,即便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也没见她有半点不自在,既然这样,他也放心了,目光灼热的看着锦卿,温声道:“你且安下心,我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不会负了你……过两天,我就带你去见见我的母亲。”
锦卿悚然一惊,她立刻想起了昨日大早上来她家如同泼妇骂街一般的江夫人,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