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样温柔的君崇,如梦中欢笑的男子,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和气息,顿时觉得鼻子发酸,没有原因的想哭,眼泪一颗颗的落下。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君崇‘露’出担忧的神情,想伸手抱我,但伸出的手却停住了。
“你如今身体太弱,承受不住太大的鬼气。我是鬼,‘阴’气重,请原谅我现在没办法碰你,所以,安心,请你别哭,我会难受,因为我只能看着你哭,却不能抱紧你安慰。”
君崇的话让我心猛地揪起,疼的厉害,他的声音很轻,明明很想靠近,却害怕靠近,即便待在我身边,也与我隔着一定的距离。
我努力忍下哭泣,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表达,只哽咽的说,“我不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应该开心才对。”我双手胡‘乱’擦着眼睛,哭笑着说,“可是为什么眼泪擦也擦不干呢!”
“安心。”
君崇眉宇紧皱,眼底的黑暗不断涌动,似要强忍不住,连脚也朝前跨出了一步,只要伸出手就能够抱紧我,但他依旧没那么做,最后侧过了身,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突然说道,“安心,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体内有护神珠吗?明明我就忘记了关于你的事。”
我一怔,这个问题早在回来的过程中想过,只是不知该怎么问,只是那时心有点疼,此时他突然转移话题到这个上面,我倒是有一瞬的没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记忆有所变动,他是不可能知道我体内有护神珠的,一个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东西,一个之前从没有人提起的东西,他却知道。
修长的身形明明可以被光线拉的老长老长,可是瓷砖上并没有他的影子,魂魄是没有影子的,而我只是一个影子,失去护神珠,就会恢复本来样子。
“我是妖吗?”
影子只能生活在阳光底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存在。而影子要成妖必定要经过很久的时间,苏翼活了多久我是不知道,但她毕竟是人,影子又怎么可能成妖?又怎么可以脱离本体活着?
一瞬间,太多的疑问,我很想知道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作为一个有生命的影子活着,又为什么会和君崇在一起,为什么会成为人?这里面君崇为我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苏翼是人你又怎么可能是妖。”
君崇摇头否决,拿过桌上的纸巾递给我,让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接过了纸巾,他才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记忆,当我赶到那里见到你的刹那,眼前一晃,出现了很多零星的片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护神珠,那时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告诉我,那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失去了它你将重新变成影子,即便转世轮回也成不了人。”
君崇说到这里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垂下的眼睑带着‘迷’茫的神‘色’,似乎有些事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但却很真实的印入脑海中。
“但我认得脑海中的声音,告诉我这些的——”顿了顿,他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是我自己。”
“是你?”我惊愕的看着他,满目不可思议。“所以你的记忆其实根本没恢复,只是你听到你自己对自己说的话,还有那些片段,所以才会知道护神珠对我的重要?”
君崇点点头,我承认那一刻我心底有着失落,如果君崇能够恢复记忆,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困‘惑’,最起码很多事他都可以给我解答,前途的阻碍也会减轻不少。
苏子谦虽然没有明着来,但多少是利用了这点来迫使我进入苏家。为了寻回君崇的记忆,为了知道前世的纠葛,我必须去揭开谜底的线团。
“那么你知道当初在天山你怎么会被卷入黑暗漩涡的呢?止水说那里是三界六道众生的一个禁地,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里除了‘混’沌就是无尽的黑暗,一旦进去五感都会消失,鲜少有可以顺利出来的。”
“那你当初是怎么出来的?”
“我不知道,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往前走,然后突然感觉到触觉恢复了,一只柔软的手牵着我的手往前走,直到眼中出现光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然后止水就找到了我。”
“柔软的手?”
一般这样的手多半是‘女’人的,而且还在接触后就让君崇恢复触觉,对方看似不简单,那个人是谁呢?
“但我进入黑暗漩涡的时候,察觉到了苏家的气息。”
“苏家。”我刚想说话,外面护士就敲‘门’进来给我量体温,我把体温表放在腋下,继续问,“你确定没错?”
“错不了,苏家的气息我不可能感觉错误的。对方刻意隐藏了气息。”
我听后小心翼翼的问,“会是苏子谦吗?”
君崇摇头,“不是。”
我没再问,直到护士把体温表收走之后,过了一刻钟,君崇才说。
“安心,护神珠是上古神物,我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得到的,但得到这样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或许是我当初强行所为,所以才导致你转世都不消停,遇到这么多的麻烦。那个死灵人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头,但他知道你心脏里有护神珠,就说明这或许不再是秘密,以后你切莫小心。而这段时间,你好好调养身体,其余的不要过问。”
我点头答应,如今的生活不再似之前那么轻松,越来越多的危险朝我们靠近,而我们不能停下,即便满身荆棘也要朝前走去。
君崇微微一笑,笑容却陡然间凝注,然后变得惊慌失措,从凳子上快速站起来,差点把凳子都推翻了。
我被他这么一动作,一颗心狂跳的厉害,紧张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安心,你头上的麒麟簪呢?怎么不见了?”
“麒麟簪?”我这才想起来,“在那家婚纱店被拉入地下的时候,头发上的皮筋断了,麒麟簪掉在了那里。”
“梼杌,你看着安心,我去找找。”
麒麟簪是联系我和君崇之间唯一的羁绊,一旦断了,我和他之间会有什么我真的不敢想象。
“那时候的皮筋断并不是因为挣扎。”
我咬住嘴‘唇’,如果还有人知道麒麟簪对我们的重要,而毁之呢!
心怦然跳动,停不下来,我紧张的握着拳头,手心里都是薄汗。
君崇直到老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满身戾气,弥漫着浓郁的煞气,无人敢靠近,就连梼杌也哆嗦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我匆匆从‘床’上下来,想要抓他的手,但还是忍住了,站在一边轻声的问,“没找到麒麟簪?”
“麒麟簪是我的东西,我几乎把这座城市翻遍了,竟然都感觉不到它的具体地点,但它的气息的的确确在这个城市里。”
“怎么会这样?”
君崇皱起眉,‘露’出难得的‘阴’郁和一丝不甘的愤恨,“我虽然失去了冥王的一些行使权力,但只要有魂魄就不可能探查不到。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拿了麒麟簪,我绝对饶不了他!”
“会是苏子谦吗?”
“他用苏家向我保证不是,而且他得到麒麟簪也没用。”
“若是,若是——”我咬着牙,“若是麒麟簪断了呢?君崇,你有没有察觉到麒麟簪是不是完好如初的?”
“断?”君崇皱起眉带着疑‘惑’的神‘色’垂眸看我,“除非金麒麟死,否则麒麟簪不会断裂。金麒麟身为麒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死的,而且若它死我必定会有感觉。”
他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大大的松了口气,倒是引来他更大的疑‘惑’,“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说麒麟簪会断?”
“我——”
“安心,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补补,要谢谢我呀!”
饕餮大嗓‘门’的推开房‘门’,打断了我要说的话,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因为他的话听得出来并不知道麒麟簪断裂代表着什么。
这也让我更加好奇,难道只是他们的危言耸听?
在医院休养了几天,我情况一稳定君崇就带我回家了,期间没有任何人的来访,吃喝是饕餮负责的,偶尔止水也会来看我。
小穷奇因为死灵人的事一直处于睡眠状态,只有君崇离开的时候才会怯生生的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但也不敢靠近,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出院后,君崇对我最大的命令就是让我休息,身体康复之前不准外出。即便祈祤帮我治疗了伤,但身体还是受到了重创,必须好好休养才能恢复。
‘摸’着穷奇变小后变得柔软蓬松的‘毛’发,我看着君崇难得的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给我煮粥,那样子要多贤惠有多贤惠,谁也想不到曾经的冥王,现在的冥泽尊上竟然会给我煮粥。
那种幸福感顿时爆满。
“君崇,这个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放下小穷奇,走到厨房,还没接过他手中的大勺,就被他一把甩开,“你身子弱,好好休息。”
我没有反抗,顺从的按照他的命令执行,走到客厅,抱着靠枕打开了电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林幽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