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一直在不停的下着雪。偶尔的缝隙里可以看见冬阳的痕迹,很快温煦的阳光又被洋洋洒洒的雪花掩盖过去。
耳边不时传来,窗外大叶梧桐的枝桠被冰雪压的发出“簌簌”轻响。轻微的儒音,低迷的落入烧热的炭火中,温暖如唇的大殿中,还是觉得有种森森的冷。
在皇宫里,没有什么事情会是永远的秘密。而在天下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密不透风。不过第二日,玉阳王被易无风处罚在王府中闭门思过的消息就传入宫里来,传入芳华宫中。成了一层厚重的云,压在于绯诗的心中。
穿着厚重的冬装,于绯诗安静的坐在殿内的软榻上,雪白的貂毛流光百褶裙散发着如若雪光样的光泽。托的于绯诗的身影,沉默而寂静。
她的眼睛半微眯着,素白的手掌托着香腮。
沉静的表情下,是翻江倒海的思绪。
良钥被责令在玉阳王府中闭门思过。玉阳王府闹出来的时候,已经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易无风做出这样的判处。不难让人猜出,是顾及着两家的情面。但是于绯诗知道,他还是顾忌着郑家的。
严令良钥不得出府,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呢。
似乎想通了什么,于绯诗的神色慢慢的黯淡下来。在易无风的心里,女人、臣子,左右不是他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无奈的在唇间吟出一声轻叹,
“也罢。”余音落尽,窈窕的身影从榻上站起来。
“娘娘,外头正下着雪,您这是要出哪儿?”恰巧从殿外走进来,看着于绯诗的举动点红不解的提问着。
“去御书房。”于绯诗定定的答。
“可是外头正下着雪呀。”玉阳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点红当然知道于绯诗心中不快。越发的担心着于绯诗会去找易无风闹出什么事情来,寻着法子拦着于绯诗,
“娘娘,若不等雪停了再过去?”
“娘娘,点红的不无道理。”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怀袖接着点红的话,在于绯诗耳边轻劝一句。
“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岂能被这点风雪,就吓退了心思?”轻轻的转过眸,不去看点红,于绯诗而是看向怀袖。
明了于绯诗话里的深意,怀袖渐渐低下头,
“娘娘说的是。”
没想到怀袖这么快就转口,点红瞪着眼睛,盯着怀袖。怀袖并不理会,扶着于绯诗走出芳华宫的大门,径直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接连几日的大雪,堆积的地上的积雪很厚。虽然路上的雪已经被宫人们扫的干干净净,但是一路入目的殿檐上触目皆是一片洁净的白,干净的可以映着人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然而,再干净的景致又如何,深宫中,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胡思乱想中,抬着于绯诗的轿子很快就到达御书房前。怀袖掀开帘子,扶着于绯诗走下轿。
听闻于绯诗到,玉公公亲自迎了上来,笑脸盈盈的给于绯诗见过一礼,
“奴才给于妃娘娘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伸过一把手,将玉公公亲自扶了起来,于绯诗笑着颔了颔首,问,
“陛下可在?”
“在的。”随机起身,玉公公如实作答。
“那有劳公公。”
“娘娘请稍等。”轻声回应过于绯诗的敬语,玉公公转身折回御书房中。很快,就走了出来,走到于绯诗跟前,
“娘娘,陛下有请。”
“多谢公公。”又是一个颔首,于绯诗才是提步,走入御书房中。
似乎就猜到于绯诗会来,易无风已经站在堂上,等着于绯诗进来。并不扭捏,于绯诗踱步走到易无风跟前,娉婷袅袅的拜下一礼,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没有伸手去扶于绯诗,易无风懒懒的道。
“谢陛下。”于绯诗应声起身。
“说吧,你来可是为了良钥的事情?”良钥跟郑怡媛的事情最近正闹的风风火火的,易无风又怎么会不知道。也不等的于绯诗开口,遂自就问起。
于绯诗也不隐瞒,当下就应承下来,
“回陛下,正是。”
于绯诗倒是实诚,让易无风在眉间拧起轻微的不悦。漠然的转过步子,瞪着于绯诗,
“于妃呀,朕以为你是足够聪明的。就凭着他良钥对郑怡媛做的事情,朕只是让他闭门思过还是轻的。你莫要得寸进尺才是。”
“呵呵。”听易无风这话,于绯诗顿就笑了。眼中噙弄着嘲讽的光,泛泛的看着易无风,
“得寸进尺?难道陛下不觉得如今得寸进尺的是郑家么,难道,非要连人家最后的一点东西,也要夺走么?”
“于绯诗!”被于绯诗言语的拂逆挑起火气,易无风冷下眉眼,轻吼着于绯诗,
“你别以为朕宠着你,你可以肆意妄为。朕告诉你,定下来的结局,不管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是么,那臣妾也告诉陛下,郑家的女儿想当玉阳王妃,不可能。”像是跟易无风对上一样,于绯诗也拧起眸。
“你……”被于绯诗此话一顶,易无风怒极反而无话,云袖一挥,朝着门口大吼一声,
“来人啊!”
一直躲在门口偷偷查看着房里情况的玉公公,猛然听见易无风的呐喊,惊的差点跌在地上。匆匆忙忙的跑入书房中来,
“陛下有何吩咐?”
“将于妃拉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允许她出芳华宫一步。”对于绯诗的怒气,如数转移到玉公公身上,易无风生气的说。
听到指令的侍卫们不敢怠慢,纷纷闯了进来。冷眼看了一眼闯进来的侍卫后,于绯诗冷冷一笑,
“怎么,陛下在软禁了玉阳王后,又想软禁臣妾么?”
“你……”遭于绯诗嘲讽般的一堵,易无风脸上骤然露出风雨之色。却是看着于绯诗那张倔强的小脸,怎么也发作不出来。只是指着已经站在房中的侍卫,大喊着,
“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是。”亦是被易无风吼的一愣,侍卫应回神,带着于绯诗走了出去。
宫中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的。
传入玉阳王府的时候,良钥正坐在房里若有所思的饮着茶。听的派出的暗卫如实的回禀着宫里的情况,良钥的脸色也是慢慢的冷却下去。凝结的冰霜,比外头的冬雪更要冷下几分。
“王爷,于妃娘娘也被皇上软禁了。”说到最后,回话的暗卫也黯然下去。
“好,本王知道了。”故作淡然的回应暗卫一句,良钥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属下告退。”弯下身子,做了一个告别的礼,暗卫才是从敞开的窗子中跳了出去。
等的房中空余下来后,良钥放在案上的手掌才是慢慢的紧握成拳,狠狠的在案上捶了一下。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浮闪过很多的心思,像极了搅合在一起的丝线,根本理不出头绪。等的良钥的心绪终于清明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
在心中拿下主意,良钥站立起身,走出房门径直的走向西苑。
推开郑怡媛的房门,顾嬷嬷正在房里给郑怡媛卸妆,伺候郑怡媛入睡。见的良钥进来,也是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定定的看着良钥。
“王爷?”不解的带着良钥,郑怡媛惊慌的吐出一句。没等的郑怡媛的余音落尽,良钥抬手,指间迸出几道气劲,打在顾嬷嬷及房内丫鬟的周身穴道上。
一个个木然的呆滞站在房里,郑怡媛正要喊,全身也是一僵。
听的良钥薄凉的开口,
“来人啊,将她们全部关押起来,关到柴房去。”
是的,良钥口中的“她们”正是指郑怡媛及她从郑家带过来的奴才们。只待的良钥一声令下,府里的侍卫们纷纷涌出来,绑起郑怡媛等人,带往柴房。
处理好府中的事情后,良钥悄无声息的出了玉阳王府去了白字楼。白字楼的人早就接到消息,等的良钥一来,就给良钥易了容。化做江湖中人的模样,趁着城门还没有关闭,良钥骑马离开了京城。
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良钥第二日就赶到青州,带着他驻守在青州的五万子弟兵前往常州里。
常州里可谓是良钥的大本营,这里驻守着良钥的三万精兵。
见到良钥前来,常州里的总兵甚感的奇怪,特别是良钥还带着五万精兵前来。迎接良钥入帐篷后,总兵极为不解的问着良钥,
“王爷此举,是为何?”
不想隐瞒,良钥直言相告,
“如今朝中佞臣当道,为能让郑家女当上本王的王妃,郑家人不仅害死本王的亲儿,如今更是害死本王的爱妻。对此皇上非但不闻不问,还对郑家诸多包容。长久以往,本王定然无活路可走,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拼出一条血路来。”
“啪啪啪!”都没等的良钥将话说完,随着拍掌声的想起,营帐帘子被掀开。柳全高大的身影,踱了进来,
“王爷果然好气魄,在下果真没有看错人。”
“柳将军?”看着不知何时来的柳全,总兵更是一头雾水。
“彼此彼此。”扫过柳全一眼后,良钥漠然的回应一句。而后,转过头跟总兵道,
“明白的说来,就是本王要造反。如果你愿意,可以跟随本王,如若不愿意可以走,本王绝不阻拦。”
没想到良钥说的如此明白。总兵的神色稍稍一愣,想起老玉阳王对自己的恩情,总兵眼中抹过一丝坚决,跪在良钥跟前,
“卑职愿意誓死追随王爷,无论生死,无怨无悔。”
“好。”从椅子上站起身,良钥上前走到总兵跟前,将跪下的总兵扶起,
“你放心,只要良钥有辉煌的一天,绝不会亏待于你。”
“谢王爷。”总兵答。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看着眼前的情况,柳全知道良钥已经说服了他的部下。顺着局面,柳全微微弯下身子,给良钥行着道贺的大礼。
“柳将军客气了。”双手抱拳,弯腰回应着柳全,良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