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源深体育馆的游泳馆里,安康正在游泳。他吸引了整个游泳馆最多的关注,因为他用的泳姿是蝶泳。这是一种既优美又极富力量感的泳姿。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泳姿溅出来的水花最多、发出来的声音也最大,想低调都不可能。
安康从游泳池里爬出来,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对坐在池边的叶奇说:“怎么样?游得还凑合吧?”
叶奇问:“凑合,那是相当的凑合。你什么时候学会蝶泳了?”
安康说:“什么时候学会的不重要,关键是蝶泳得腰要好。你的腰行吗?”
“咦,你小子现在说话怎么这样?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啊。”
安康说:“还师父呢。我那会儿是大学刚毕业什么都不懂,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拎包。你除了屁,啥也没教。”
叶奇干咳了一声说:“咳咳,瞧这话说的,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火眼金睛那可都不是从唐僧那儿学来的。我当年传授给你的那是道,懂吗?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不叫我师父也行,那你叫我……”
“你敢说那个字。信不信我把你扔水里。”
叶奇说:“你这个逆徒,简直是翻天了。你也太不尊重为师了。”
“好好。”安康笑着说,“师父也好徒弟也好,咱也不能不尊重你腰不好这个事实啊。”
话又被绕回来了。叶奇气得没话。
安康在叶奇身边坐下说:“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个tmt(科技相关)项目嘛。挺好的啊。现在研发快收尾了,大概再过三四个月就能把第一代产品进行优化,然后就开始接受订单。”
叶奇说:“我还真羡慕你,你前两年说要做tmt项目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就真的做成了。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呀,我也要跟你一样多花点时间好好学习学习。”
安康说:“你能比我大几岁啊,又不是七老八十。我去上课的时候不是也劝你跟我一块去学吗?当时是你自己不去。”
叶奇说:“不是我不去,是家里有事忙不开。”
“时间就像乳沟一样,挤一挤就出来了。”
“你这徒儿现在怎么这么皮?你这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没结婚。等你结了婚之后就知道了,时间有时候就是个太平公主,怎么挤都不可能有沟。”
安康说:“这话我可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投资科技公司呢的确是很花时间。因为这个行业技术更新换代实在太快了,而市场的变化也很快。投资机会是稍纵即逝。要么有个好项目你没有把握住,要么你把握住项目了结果投资时机错过了,时间窗口关闭了。”
叶奇说:“我看你手上的几个项目倒是一个比一个好啊。”
“你也没看我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呀!就像学蝶泳一样,看起来很简单,等你去一试你就知道。腰不好的人,学都学不会。”
“又来了!”
“哈哈哈。好,不谈腰子的事儿了。你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我每天学习那些新技术、新名词都要学到晚上一两点。别人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在看书,别人在泡酒吧的时候我在泡书吧。除了工作、吃喝拉撒就是在学习。”
叶奇说:“你还别说。你这一点还真让人佩服。难怪老郑那么看好你。”
安康说:“老郑看好我,是因为我给他挣到钱了。我和他呀是相看两厌。”
“说到这里,为师的得教导你这徒儿几句了……好好,不提为师……当哥哥的给你这个弟弟提个醒儿,所谓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咱们公司两大牛人郑黎辰、吴墨,一个是公司的爹,一个是公司的……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啊,哈哈哈,总之就是那个意思。你不仅不巴结还成天怼他们,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
“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怼他们了?明明是这两个人成天怼我好不好?我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家公司又不是他们俩个人开的。他们是公司的员工,我也是公司的员工,大家是平等的。”
“好好好。平等平等。吴墨也就算了,那个老郑你总要给点儿面子吧,好歹也是公司的总经理。也亏得你能力强,他们不给你穿小鞋。你要是能力差点儿,还不知道怎么被他们揉捏呢。”
“还没穿小鞋呢?被他们俩穿的小鞋多了去了。我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安康把身体一撑滑到泳池里说,“郑黎辰就那么个人,我也不和他计较。你说那个吴墨怎么整天就看我那么不顺眼呢?我没得罪过她啊。”
叶奇也滑进了泳池说:“你还没得罪她啊?这几次把她得罪惨了。”
“我那是正当防卫。她不惹我,我会惹她?”
“来来来,我旁观者清,我帮你分析一下啊。你大学刚毕业来我们公司那会儿她对你有意见是为什么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啊。觉得我资历不够呗。一个本土小本科何德何能能进这个全宇宙最牛掰的投资公司啊。”
“哈哈哈。你看你这人怨气多大。还全宇宙最牛掰。那后来为什么她还是看你不顺眼呢?”
“就是啊。我一土鳖国产小本科,做出来的业绩不比她那洋气的美国排名第一的mba差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你的风头盖过了她的风头。她这个公司的堂堂二号人物结果被你挤一边去成了三号人物了。她郁闷不郁闷啊?她对你没意见那对谁有意见啊?”
“那这事儿难道还是我办错了啊?你说这女的也太小心眼儿了吧。你还是我师父呢,我超过你了你难道对我有意见吗?”
“废话!你超过我了,我当然有意!”
安康笑着说:“好吧好吧,这话就当我没说。我明天去北京看奥运会开幕式。你要一起去吗?”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别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搞了两张票。”
“不去了,不去了。家里有事儿走不开。你要么去问问吴墨。她上个星期还托我帮她弄票呢。”
安康说:“吴墨就算了。我这两张票的座位是连在一块儿的。我和她相看两厌,就算我想跟她坐在一块儿,她也懒得搭理我呀。这票我拿去送给街上不认识的人,也不送给她。”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安康第二天上班还是去找了吴墨:“stella,我这里有一张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票。你要不?”
“嗯?要啊。”
“这票你要的话,那可是要坐在我旁边的哦。你再考虑一下。”
“我要!我就是要坐在你旁边!”吴墨冷冰冰的面孔突然露出妖冶的笑容。这让安康浑身一冷。
吴墨的这种笑容安康是十分熟悉的。如果这笑容放在一个女侠的脸上,那就意味着女侠准备杀人了。如果这笑容放在白骨精的脸上,那就意味着唐僧要变成一堆白骨了。总之,这是一种十分邪恶的笑容。让安康十分后悔自己没有真的把票拿到楼下去送给路上不认识的行人。
安康和吴墨这两个相看两厌的人乘了同一趟飞机、住了同一个酒店、看了同一场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这个过程和安康预料的一模一样,除了安康体现绅士风度地替吴墨拿行李以外,这两个人看起来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为了避免熟人间不说话的尴尬,安康看了一路的书,吴墨打了一路的电话。
这让安康对吴墨心生佩服:一天能打十个小时的电话,人受得了,手机也受不了哇。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可见吴墨多么能交朋友,可见吴墨多么能说。在公司怎么就没觉得她那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呢。
总之一天下来,吴墨已经为三个闺蜜解决了感情危机、四个男性朋友解决了生意上的困惑,顺带着帮两对男女牵线搭桥介绍互相认识。简直是知心姐姐、人间天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