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影蝶吃了一惊,这土丫头有这等本事?竟敢占人家衙门?但殇主说没事就没事了,当即飞身前去泰县,去魏娘的老家,寻径救父。
至县衙门口,众人通报进去,虾皮和远子迎出来,边走边说:“军师正同虞武商议事情,现在进去还是去偏厅候着?”
“哦,他们既然有事,我们去偏厅一坐。”男人们之间聊天,或许不想让女人参与,公务衙门之地,该怎么做,她还是很清楚的。
姚青梅边走边四处打量,这丫头竟能随意出入衙门重地,莫非,她真的是有点本事的人?
魏娘转目看着兰灵儿,目色却有些复杂,这个干妹妹找的夫婿是一顶一好的,就是....就是待他身份复明,以后她等待他的日子,怕是要很多很多了......
正堂议事厅大影壁后的侧厅,虾皮给各位女眷倒了茶,“几位委屈一下,这里没有女婢,我是个粗汉子,泡的茶不知能不能入口。”
没有女婢就对了,兰灵儿笑道:“虾皮叔辛苦,茶定是能入口的。”
虾皮挠挠头,憨笑一声,“还是得请个女婢过来帮衬。”
“别!”
“不用!”
两道声音?兰灵儿转目看过来,还有谁同她一样,不想添女婢的呢,却见扇门打开,夜天负手走进来,眉眼间从从容容,向她看过来。
“夜天!”兰灵儿高兴的站起来,几步跑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这么快就过来了?”
“总不能让你等。”夜天垂眸微笑。
姚青梅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牙缝里酸水一个劲的冒,瞧这俩人,这才几刻钟没见,又腻歪上了。
魏娘的眼里却闪过欣慰。
“夜天,前头没什么事吧。”
“嗯,先坐下说。”夜天避开女人们待的圆桌,走向正位坐好,指指西侧座位让兰灵儿坐下,淡淡的目瞥向圆桌。
姚青梅一惊,面露惶恐,手不知该往哪放,他这意思是不是让我们离开啊,慌乱的目去求助魏娘,却见魏娘神色淡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中稍定,紧挨着她坐好,垂着脑袋猛喝着不甚顺口的茶。
“鹿州传来消息,我们走了后,京里便来人带走了张光祖。”夜天缓缓说道。
一听张光祖的名字,姚青梅竖起耳朵使劲的听。
“哦?他们要带他入京审问?”兰灵儿问。
“如果是这样,该头戴枷锁,脚配镣铐,怎么会坐着轿子走?”夜天目色暗沉,“京里来了个小三司推事,到鹿州后听说张太守已死,也没多难为秦霄,只是带走张光祖,一离开鹿州城内,入了泰县地界便坐上轿子,一步三歇,听说,至今仍在泰县的蹄口镇停滞不前,整日酒肉,逍遥的很。”
“可恶!”
“啪!”竟是姚青梅一拍桌子站起来,面色因发怒涨的通红。
兰灵儿站起身,面色沉重地走到她身旁,温声安慰:“稍安勿躁,我们一起努力,总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姚青梅气息沉重地坐下,耷拉着脑袋,鼻孔兀自喷着粗气。
“这泰县是个什么地界,张光祖堂而皇之在那里住下,莫非是他经营的老巢?”兰灵儿皱眉道。
夜天淡目再次瞥了眼魏娘。
只见魏娘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公子是想让我跑一趟?”
兰灵儿圆目看着他们,喔,还忘记魏娘的老家在泰县了。
“你可知泰县情形?”夜天沉声问道。
“不错,”魏娘眉目淡淡,“泰县最大的匪徒,龙虎帮的帮主赖虎头就盘踞在蹄口镇,一整个镇子并周围十几个村子都是他的地盘,与县衙分庭抗礼,鹿州张太守装聋作哑不予理会,他们是一脉的。”
“选在这个地方停留,显然他并不想入京,那京里的官员呢?”兰灵儿问。
“也滞留在蹄口镇。”夜天说道,“张太守已死,他们还敢强留京里的人,张光祖后头是谁在撑腰?”
“我还是亲自去一趟,”魏娘淡淡出声,转向兰灵儿,“妹,自入你家,姐没什么像样的礼物,就为你除掉张光祖做见面礼吧。”
“不,”夜天却突然站起来,“要张光祖与他幕后之人勾结的口供,要那人与匪徒来往的凭据!”
“公子确信朝廷会看这些证据?”
“会!”夜天双拳忽而紧紧攥起,眉间浮现黑云,“他们从不用心,只用眼!”
“……好!”魏娘微愕。
想了想,看看夜天,又看看旁边立着的棕色头巾,嗫嚅一下,还是开口道:“恕魏娘直言,公子身边的人……虽为英雄,实则……草莽,将来立世,恐留人以柄……”
兰灵儿忽地一惊,魏娘说的对,连翠山的人身份还是“匪”……
夜天却扬手道,“我已想到这点,适才命虞武将徐青峰一伙全部入正籍,充斥衙门作护卫,衙役。”
“好!”兰灵儿喜道,目光又露出灼灼崇拜看着他,想的真周到啊。
魏娘“啪”一抱拳,“既如此,魏娘去也!”
“好!”夜天只应了一个字。
魏娘打个呼哨,身形掠走,片刻消失在堂中。
兰灵儿急赶两步追过去,看看浩渺遥远的空际,目露担忧,“魏娘姐姐一个人去,不知能不能与敌抗衡,也不知泰县到底多少匪徒……”
夜天长身移动,立在她身后,温声道:“灵儿,以她的功夫,只存在想与不想,断无不成功的道理,我这么做也是想考验考验她,毕竟,我们对于她的事,都只是听说……”
圆圆的眼睛回首过来,诧异地忽闪,“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夜天无奈,大手抬起来,落向她的脑袋,轻轻揉揉她的额头,磁性的声音,低沉温柔,“莫怪,我是男人啊,总不能像你们女人一样,感情用事?”
“你说我感情用事?”圆眼睛忽闪忽闪。
“……呃,用词不当,是,多愁善感?”夜天垂目,眉目间尽是宠纵。
“我的确有些担心魏姐姐。”兰灵儿撅着嘴支吾一声。
姚青梅坐在凳子上着急的很,两手往腿上搓搓再搓搓,她很想说句话,可夜天怎么还不走呢?
不管了!魏娘都走了,再不说,没机会了!咳咳!她猛力咳嗽几声。
果然,兰灵儿自夜天身前探出头来,看向她,“什么事?”
姚青梅见夜天并没转过脸来,不由松一口气,“那个,魏娘应该不会杀了张光祖吧,我想有很多女人像我一样想亲手杀了他!”
原来她是为这个,微叹口气,温声说道,“魏娘心中有数的,我们只静待她消息吧。”
目下也只能等了。
夜天却不想等了,他低头说道:“我去前头,商议征衙役之事,你乖乖待在这里,晚上我送你回去。”
“哦……”大眼睛带着求知看着他。
夜天微笑,却缓缓俯身,与她耳旁低语,“借征衙役事扩张兵丁,为我所用也。”
兰灵儿目色一瞬闪亮,心中澎湃激动,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夺回以前的东西了!
夜天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微叹,到底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谈及兵事,不仅没有丝毫慌乱,还目露兴奋!
桂壮实既派了魏娘前来,是打定主意要我死,我夜天岂能坐以待毙!
他伸出两指轻触到她脸颊上,缓缓摩挲,低叹道:“唯其是你,还有谁能站到我身边呢?”
啊?啥意思?兰灵儿目露疑惑。
夜天却长袖挥舞,离开侧厅了。
姚青梅摇摇晃晃站起来,晃到门口,“兰灵儿,你说这魏娘,能成么?”
“……我也不知道啊。”
“既不确定,你小情人为何让她去?”
“……你没见到过,魏姐姐的功夫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了。”
“包括你小情人?”
“……包、括!”
“这可真没想到。”姚青梅提起裙子就要走。
“去哪?”
“你不是说给我安排个新的住处?出去走走啊,要在这闷一天?”
“哦……”
兰灵儿神思不属地跟她出去,县衙里也应了年景,廊下挂满红灯笼,素手扬起来,踮着脚尖去拨弄灯笼垂下的流苏。
院子里游廊出口下左右各有个方形的小花坛,花坛前面是座小茶亭,竹木所制甚是清雅,此处却是衙门后院,没有男丁走动。
阳光自廊外斜斜打下来,照在肩头,熨帖,温暖。
走着走着,姚青梅的背停下来,面色垂着,“我不走了,就在县衙里住着等魏娘。”
“......好。”兰灵儿静静站在她身旁,静静陪着。
这个朋友,平日里大大咧咧,实则重感情的很,张光祖伤了她这一次,再想对爱情产生幻想,怕是难了。不相信爱情的人,心里一定很冷吧,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五日,兰灵儿的米粉店铺都开起来了,魏娘还没回来。
在米粉店里帮忙的兰灵儿,实在没想到,也不愿想,功夫这么好的魏娘会出事。可她偏偏出事了,为什么?因为,除了绝世无双的功夫之外,魏娘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软,有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