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那种微妙状态,很玄奥奇妙,却又让人期待。
岳霜婷端起菊花茶,浅浅的啜了一口,殷红一点樱唇紧贴着高筒玻璃杯,白嫩精致的面容经过玻璃杯的双重玻璃变形,似乎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而两朵菊花漂浮在水面,袅袅水雾升腾,似乎在预示着这一切如梦如幻。
这个动作似乎像是一个引线,又将前世记忆里无尽的甜蜜给牵引出来。
每一次两人约会,岳霜婷都是要么菊花,要么红茶,菊花茶代表着她心情不佳,需要安抚宽慰,而红茶就代表着她心情不错,到了恋爱后期,红茶也就意味着约会之后可以进一步的轻怜密爱,而菊花茶则需要小心的应对安慰。
岳霜婷的脾气不算好,天生有些冷清的性格在恋爱期间倒是不觉得,但是在结婚之后就渐渐显现出来,而有些冷的性子也让她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这也导致了许多矛盾在初期没有能及时化解处理,使得许多琐碎的细节逐渐积累成为导致分手的主要因素。
这是陆为民多年以后总结出来的一个原因,这大概也和自己在婚后对岳霜婷的关心不够有很大关系,当初的自己也一心想要在仕途上奔一奔,对家里尤其是对岳霜婷的关注度渐渐降低,自然也就让岳霜婷的怨气不少,这一来二去积累沉淀下来,最后就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在丰州那边工作,和沈哥原来在一起?”还是岳霜婷的问话,将陆为民恍惚的思绪打断,将他拉入现实中来。
“嗯,大学毕业之后,我分配回南潭县,正好就给在那里挂职当副县长的沈哥当秘书。”陆为民点点头,面对着对方,陆为民浮想联翩,而理智却又不断提醒着他,那已经是不曾存在的过去式,需要面对现实。
“丰州那边条件很艰苦吧?你大学在岭南大学读书,一下子回到丰州那边的生活,能适应么?”依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陆为民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了一下。
即便是在前世里自己和岳霜婷处对象时,对方也是有些高傲性子,即便是那时候晏永淑已经服刑入狱,但是长期在高知和高官家庭中养成的那种优越性依然挥之不去,只有陆为民知晓在她高傲的外表下却有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尤其是自己母亲的入狱服刑更是让她倍受打击,也使得她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更加高傲不群。
而现在晏永淑应该还没有出事,否则以张静宜的精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入狱的市委副书记鞍前马后的效劳。
“丰州六百万老百姓,都是人,一样在那里生活,我也是普通工人和农民子弟出身,小时候也在南潭生活了很多年,哪有什么适应不了?再说,至少我的生存状态也要比在农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民要好得多,不敢说甘之如饴,至少也是感觉很不错。”陆为民自我调侃般的道。
岳霜婷脸略略有些发烧,她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那一丝有些戏谑揶揄的味道,换了别人,她也许就有些羞恼了,不过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发现自己的包容能力似乎一下子放大了许多,也许是对方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了很熟悉人的那种气息让她很舒服融洽,使她想要下意识的去维护这种氛围。
“不是,我是想说,你觉得你在丰州那边干得挺顺心么?”岳霜婷解释道。
“还可以吧,南潭干了一年多就到丰州地委工作了一年,这又到了双峰县工作,总的来说,虽然比较辛苦,条件也比较艰苦,但是觉得很充实,每做成一件事情,都很称有成就感满足感,这种感觉非常好。”陆为民想了一想,笑着介绍。
岳霜婷有些疑惑,她也从张静宜嘴里得知陆为民曾经给现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当过秘书,而且是在夏力行离开丰州地委书记这个职位上是才下的双峰县,也就是说陆为民没有能跟随夏力行回到省里。
在家庭这种特殊环境下长大的岳霜婷自然清楚到省委的发展前途与下县相比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就算是你下县破格提拔了一级,也就是一个副处,而也许你要在这个副处级位置上呆上三五年都无法寸进,而在省委里边,上了副处之后,再要晋升正处,几年之内也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尤其是夏力行还在担任省委秘书长,这就更简单了。
所以岳霜婷不相信张静宜所说的陆为民会是自己主动要求下县,而肯定是陆为民在某些方面没有能让夏力行满意,所以才会采取这样一个表面犒赏但实质上却是放逐的方式把陆为民的事情给解决掉了。
但岳霜婷感觉陆为民好像表现得很满足,这种发自内心的自然满足,丝毫没有强作欢颜或者做作的姿态,她也有些拿不准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在丰州那边的工作,那张静宜介绍自己和对方见面认识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认为张静宜应该是想要把陆为民介绍给自己,也许是想要借自己母亲的权力把陆为民调到昌州,她也听张静宜说过陆为民的家在195厂,但是对方如此年轻就是副处级干部了,这让岳霜婷以及母亲都颇为震动,而且听说对方刚刚从县委常委变成了县委副书记,无论这背后有什么缘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陆为民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岳霜婷对于这种见面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母亲却说见一见也无妨,而且张静宜屡屡提及陆为民的优秀,也让岳霜婷有些好奇,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见面。
“事业的成功的确能给人以很大的满足感,你大概是觉得你自己现在很成功吧?”女孩的发问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挑衅一般,陆为民心中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岳霜婷依然如故,难怪这丫头并没有多少朋友,清冷的性格,加上带刺的言语,你怎么能在一个环境下得到大家的喜欢?
前世中岳霜婷在和自己离婚之后也一直独身,跟随她父亲以及后来出狱的母亲一家人住在一起,甚至都再没有过找其他男人的欲望,也许是这段婚姻让她的也饱受煎熬,使得她不再对任何男人感兴趣了。
不过她离婚后的生活也并不幸福,母亲晏永淑出狱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常住院,陆为民也曾经和儿子一起去看过两回,晏永淑倒是对自己不错,一直希望自己和岳霜婷复婚,只可惜覆水难收,而且两个当事人都并无复婚之意,拿岳霜婷的话来说,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种状况反而比结婚在一起之后感觉更轻松。
“成功不成功我觉得更源于自己对自己事业的认可,对于一个你自己并不感兴趣的工作,无论你表面上获得多大的成功,你内心都是难以有这种满足感,这不能称之为自己的成功,顶多也就是说你很敬业干得不错。”陆为民渐渐的调适着自己的情绪,他让自己慢慢的适应着这个现实,“我喜欢现在的工作,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觉得自己的工作正在一点一点地向着自己的目标迈进,而且也赢得了周围人的赞许,所以感觉很满足,这也算是一种成功吧。”
“哦?你的目标是什么?”岳霜婷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人生的目标很多,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就我目前来说,或者说我内心的想法是,能够尽我所能为我所在的地方经济发展尽一份力,改变贫困的面貌,这就是我现在的目标。”陆为民耸耸肩,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我自己的目标,可能听起来有些假大空,但对我来说,确实如此。”
初一听陆为民这话的确有些让人觉得是空话大话,但是陆为民那种漫不经心的随意反而让岳霜婷觉得对方是认真的,“我听静宜姐说你其实是有机会回昌州的?但你不愿意,主动要求去下边儿?”
“也许吧,领导问过我的想法打算,我就提出来愿意到下边去锻炼锻炼,做点儿实事,给两任领导当秘书,我觉得学到不少东西,但更多的是务虚,我觉得虚实结合最好,所以需要一段时间去踏踏实实做点儿最基本的工作,这也许对我自己有好处吧。”陆为民突然笑了起来,“有时候也有些后悔,觉得没准儿到昌州自己的发展前景会更好,机会更多,但这种后悔的时候很少,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岳霜婷又问了一些陆为民在双峰的工作情况,陆为民这才还是慢慢转守为攻,问起岳霜婷在昌州市委宣传部的工作情况,岳霜婷是学音乐的,她本来更希望能留校或者到学校里去教授音乐,但是母亲的安排让她回了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工作,现在借调到了市委外宣办对外宣传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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