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二少爷江宣在他跟前站定,打量他一眼,唇角带着温雅的笑,“前天播出的节目,我看了,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江宴轻飘飘扫他一眼,“嗯”一声,“谢谢二哥。”语气不算冷淡,但也绝对谈不上热络。
余光越过他的肩头,瞥见他身后不远处的豪车上,又下来两人。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等到两人走近了,他看一眼左侧的中年男人,不冷不热叫了声“爸”。
看到江宴,江则柏嘴角笑意僵住,皱着眉头,语气很差,“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说着,气冲冲甩袖离去。
身侧穿旗袍的贵妇人看一眼他,审视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扫,没说什么,只几不可见地一点头,就快步跟了上去。
江宣看着父母离开,眸光微动,转头看向身侧的江宴。
他正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目光很冷,没有一丝温度,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刚才的一幕,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
眉梢几不可见一蹙,旋即又舒展开。
他温声开口,好脾气的兄长口吻,“江宴,你别往心里去。爸只是气你不跟他打招呼就去参加节目,等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
江宴看回他,定定看了两秒,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就拜托二哥在爸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了。”
说着,抬步往前走去。
江宣盯着他的背影一瞬,这才迈开步子跟上。
别墅的大门敞着,有交谈声飞出,隐隐还夹杂着几声笑,气氛似乎很融洽。
江宴进了别墅,往右侧客厅看去。
客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被围在正中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坐在沙发上,身姿笔挺,精神矍铄,看得出状态很好。
他就是江家家主,老太爷江霆。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二少爷和四少爷来了。”
交谈声立止,大家纷纷朝这边看来,各色各异的目光扫过江宴,唇角笑意渐收,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江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走过去,走到江霆面前,微微低头,语气恭谨两分,“爷爷。”
江霆抬头看他一眼,“嗯”一声,又看一眼他身后的江宣,“都到得差不多了,那就准备吃饭吧。”
说着,起身朝餐厅走去。
老爷子发了话,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跟在他身后往餐厅去。
江宣脚下动了动,刚要上去扶老爷子,却见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已经上前扶住了老爷子的手。
他瞟一眼,脚步又收了回来,眼波浮动了一下。
身侧的江宴轻飘飘看了眼江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闪即逝。
到了餐厅,众人落座。
江老爷子扫一眼餐桌上的众人,沉声开口,“毓槿还没到?”
江家是个大家族,说它大,倒不是人丁有多兴旺,而是家庭成员间关系复杂。
江老爷子一生娶过三位妻子。
第一位发妻吕淑,是他当年在港城时家族联姻的对象。江家大爷江则松,就出生于港城。吕家是港城名门,后来江家落败,江老爷子北上京城创业,吕淑毅然决然陪伴左右,到京城后,她怀上二胎,便是江家长女江毓槿。
江老爷子初到京城,步履维艰。这时,他遇到了第二位夫人,罗端仪。罗端仪的父亲,是当时京城政治圈里说一不二的人物。罗端仪心仪他,江老爷子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即便当时已娶妻生子,也并未拒绝罗家抛来的橄榄枝。
吕淑彼时刚生下江毓槿没多久,得知丈夫移情别恋,产后抑郁,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自杀。
发妻亡故没多久,江老爷子便娶了罗端仪,并靠着罗家的帮助,依靠房地产起家,迅速在京城商圈站稳脚跟。
罗端仪嫁入江家后,很快也生下一个女儿,便是江家次女江毓桦。
江毓槿和江毓桦相差不过一岁,却因为生母早亡,即便身为江家大小姐,幼时生活也颇为艰难,这导致了她跟江家人感情淡薄。平常江家逢年过节的家宴,十次里面可能只回来一次。
众人不说话,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江则松开了口,招手唤来一个佣人,“你再给毓槿打电话去问问。”
佣人应是,退了下去。
江老爷子又看了两眼,语气愈沉,“阿宥也没回?”
江宥,在江家年轻一辈中排行第三,是江则松之子。
江则松拧紧了眉头。
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大家子都回了,偏偏就他俩没到,实在让他在大家面前没脸。
江则柏觑他一眼,拉长了语气,“阿宥回国这么多天,我还没见过他人影呢。大哥,阿宥在忙什么呢?我听说他也没去公司啊。”
对了,江则柏跟江则松和江毓桦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他的母亲,是江老爷子的第三任夫人,如今坐在老爷子身边的江家老夫人庄凤澜。
既不是一个妈,感情自然不会有多好,落井下石的事他也没少做。
江则松脸色越发难看。
“爷爷。”这时,坐在他一侧的年轻男人开口。
他穿着不如江宴和江宣正式,墨蓝色的polo衫,年纪稍长,五官端正,眉眼间跟江则松有两分相似,刚才便是他扶着江老爷子过来的。
他是江则松的大儿子,江家大少爷江宸。
江宥,是他的同胞弟弟。
江老爷子转向他,脸上喜怒不辨。
江宸朝他笑笑,语气很放松,“爷爷,阿宥刚回国,这段时间都在跟以前的朋友叙旧,确实还没去公司。他这两天不在京城,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了。”
作为江家的长子嫡孙,江宸在老爷子面前还是有几分面子,听他这么说,即便知道他是在给江宥找借口,江霆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嗯”了声,冷声叮嘱一句,“你跟你爸都盯着点,别让他把性子给玩野了。”
江则松和江宸忙应下。
江则柏盯着江宸看了两眼,垂下头,眼底一抹复杂。
刚才去给江毓槿打电话的佣人去而复返,朝江则松行了个礼,开口道,“大姑奶奶说,她跟姑爷就不回来了,表少爷会代她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这话,江宴原本漠不关心的表情松动两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