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父忽然觉得，刚刚那一嗅，似乎是闻出了一些不同于猪肉的味道。
感觉比生猪肉的味道还要腥腐一些。
想到这里，他不禁往后退了退，却一脚踩在了新鲜的鸡屎上，顿时臭味肆意，已然压过了猪槽里传出的腥腐气息。
“咳！”
连秦也被这新鲜碾压出来的鸡屎臭味儿给熏到了，急忙屏住了呼吸。
“老秦，你确定是人骨吗？”柯罗捂着口鼻，瓮声瓮气道。
“去房里看看吧。”
秦转身，朝王思亮的小屋走去。
柯罗紧随其后，王父蹭了蹭鞋底，也跟着走了过去。
“吱呀！”
木门被秦推开，一股难言的怪味儿窜了出来，熏得三人头昏脑涨。
“这王思亮是生产毒气的吗，怎么他这里各种臭味儿都有，简直臭煞八荒啊！”柯罗实在受不了了，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看到柯罗和王父皱眉痛苦的模样，秦说道：“你们就留在外面吧。”
“老秦，辛苦你了。”说完，柯罗捂着口鼻，彻底退了出去。
“这”王父看了看秦，又看了看柯罗，有些纠结。
可他刚往屋里跨进一步时，再次被那难言的怪味儿给熏得来双眼迷糊。
“咳咳咳！小秦，就麻烦你了，我和小柯给你把风。”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同柯罗一起，站在了小院外。
秦勾了勾唇，继续朝里走。
屋里采光不好，很阴暗，而且很潮湿，一股霉臭味夹杂在那股怪味儿里，时浓时淡。
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光线后，秦朝周围看了看，发现屋里的房间并不多，除了所处的正堂外，就只有三间房。
三间房的房门都没有关，透过敞开房门，可以将里面的情况看个大概。
稍大的那间应该是王思亮的卧房，有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还有个对着窗户的写字台和一张木凳。
卧房的窗户是双开玻璃窗，玻璃上贴了几张报纸，敞开着，窗外正对着树林，视野极佳。
稍小的那间应该是储物间，里面乱七八糟地堆了很多东西，靠墙的地方还立着一个博古架，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盛着像是药酒之类的液体。
秦没有去卧房，而是直接朝储物间走去。
储物间里没有窗户，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难言的怪味儿，有霉臭味儿，也有酸腐的气息，还有药酒的味道。
储物间的地上堆放着许多被子和衣物，还有一些鞋子散放在地上，款式各异，尺码不一，全都脏污不堪。
看到那些鞋子后，秦又仔细在那堆杂乱的衣物里搜寻了一番，发现那些衣服裤子的款式和尺码也不一样。
有了这些发现，秦心中的线索愈发清晰了，他朝靠在墙边的博古架走去，发现药酒瓶里面泡的东西千奇百怪，有老鼠、有蜈蚣、有蛇、有虫子，还有眼球。
秦凝眉，走到了那些泡着眼球的药酒瓶前。
拿起其中一瓶药酒，左右摇晃了几下，里面的眼球也跟着前后晃动，并在药酒里浮浮沉沉。
放下药酒瓶，秦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戴好后，再次拿起那瓶药酒，将瓶塞拔出，从里面掏出了那颗眼球。
那是一颗直径23到24公分左右的眼球，在泛黄的白色球面上布满了红血丝，上面的瞳孔已经放大，并且浑浊，呈灰黑色。
秦将眼球拿在手上捏了捏，发现弹性已失，有些绵软。
这是一颗泡了有些时日的眼球，成年人的眼球。
将眼球放回药酒瓶后，秦看向了博古架上其他那些泡着眼球的药酒瓶，发现有些瓶子里泡着不止一颗眼球，他粗略地数了数，竟数出了五十多颗眼球来。
从色泽上看，这些眼球泡在药酒里的时日各不相同。
这些眼球里，会有屈小波的吗？
再次凝视了一会那些泡着眼球的药酒瓶后，秦走出了储物间，朝最后一间房走去。
那间房从门外看进去，似乎并不大，但走进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厨房，里面有个很大的灶台，正对着敞开的窗户，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下面塞满了柴火，在灶台的旁边，放着许多土陶坛子，里面似乎腌制着什么东西，有股浓重的咸味儿飘出。
再往里走，空间变得更大，大概有六平米左右。
地上挖出了许多坑，下面烧着火，但没有火苗，只有烟雾冒出，坑里放着许多正在熏制的腊肉，烟熏味十足。
在那些坑的上面，挂着五排已经熏制好的腊肉，金灿灿的，带着腊肉独有的香味。
这些腊肉有腿部的位置，有坐墩的位置，也有肋条的位置，只是从形状上看，不全是猪肉。
秦看向头顶那些腊肉，吸了吸鼻子，寻着味道找去，终于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出了疑似人腿熏制的腊肉。
他靠近其中一串腊肉，仔细地嗅了嗅，终于将这个味道和之前闻到的味道联系起来了。
是那个冒失鬼，那个在山路上撞他的冒失鬼。
当时他手里就拿着一串腊肉，是肋条的位置，那股味道，就和现在闻到的味道一样，在熏制腊味里面夹杂着人肉的气息。
通过味道，他又找出了其他几串疑似人体部位的腊肉，它们串在角落里，和这些疑似人腿的腊肉一样，被熏制了很久。
单凭这些疑似人体各部位的腊肉，无法对死亡人数做出判断，但疑似人腿的腊肉有七串，四串是大腿的位置，三串是小腿的位置，看肉质，应该熏制了很长的时间。
一般来说，制作腊肉，周期在一个月以上，由此可以判断，这几条腿的主人，至少死于一个月甚至数个月前，而屈小波的失踪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随后，秦转身，回到了厨房里，蹲在了那些陶土坛子前，并将其中一个坛子的盖子揭开，朝里面望去。
里面放着抹了盐的肉，皮向下，肉向上，肉被翻炒过，还有花椒香味溢出，应该是才开始腌制不久。
秦用手扇了扇，在花椒味和盐味里面嗅出了其他味道，人肉味。
这也是人肉！
秦又揭开了其他几个坛子的盖子，同样发现有人肉，不过，也有其他动物肉，但人肉居多。
这些人肉
都是才腌制的，从时间上判断，不会超过一个月。
想到这里，秦心中一紧，眉头也深锁起来。
“老秦，怎样，查到什么线索没？”
看到秦出来后，柯罗急忙问道。
秦深呼吸了一口气，尽管小院里还充斥着鸡屎味儿和猪圈里传出的臭味，但和房间里的各种怪味儿相比，竟也好闻一些。
揉了揉鼻子，秦沉声道：“报警！”
“怎么了？”王父紧张地问道，并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
秦取下手套，递给了柯罗，“帮我收起来。”
柯罗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塑料口袋，将手套收好后又放回了兜里。
“找到尸体了？”柯罗问道。
“是尸块。”秦说道。
“什么？”王父大惊。
秦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了柯罗和王父，两人听完后均是一阵恶寒，尤其是王父，他还买过王思亮的腊肉吃，只是不知道当时吃的是不是人肉。
“我我报警。”
在心里干呕了一下后，王父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拿出了手机，拨出了派出所的电话。
“那啥，李所长在吗？我要报警。”
“杀杀人了。”
“我没开玩笑，真的杀人了，有尸体，不，是尸块，被肢解了，你们快来吧，在王傻子，王思亮的家里。”
“我没有乱说，你们快来！”
貌似派出所的人不太相信的王父的话，王父又和他们解释了一会，才挂掉电话。
“他们说很快就过来，让我们暂时别离开。”王父看向秦和柯罗，说道。
“嗯。”秦点了点头。
“坛子里面的尸块是屈小波的吗？”柯罗看向秦，问道。
秦摇了摇头，“不能确定，但那些尸块才被腌制，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除了屈老师，最近还有人失踪吗？”柯罗看向王父，问道。
“没有，在小文被袭后，就没有听说过有谁失踪了。”王父摇头道。
听到王父这话，柯罗垂下了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不见得就是屈小波。”
“我去那边透透气。”
柯罗觉得胸口闷得慌，转身朝林子慢慢走去。
秦明白柯罗此刻的感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王父一起，守在小院门口，等着民警的到来。
再看那间小屋，秦突然觉得，它就像掩藏着山林里的吃人恶魔。
王父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气后，再缓缓吐出。
“这么看来，小文算是死里逃生了。”王父幽幽说道，只是口吻听起来丝毫没有庆幸的感觉，反而越发沉重了。
“嗯。”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用力地吸着香烟的气味。
在闻过了那么过可怕又恶心的味道后，秦突然觉得，香烟的味道也挺好闻的，至少强过用人肉腌制的腊肉味。
“谁？”
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随后就听到了柯罗的大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