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子盯着徐义,徐义也盯着他。
“你该不是真的是孙真人的传人吧?”
“你不是说了,小子是孙思邈的守墓人!哼!”
“嘘,不说这个,回去再议。跟我说说,这娃娃是怎么回事?”
凌风子好像没一点不好意思,似乎卖了徐义就跟理所当然一样。
徐义看了半天,也觉得在人家客房讨论这个不合适。
“没什么,就是桡骨小头脱位,小孩子常见。”
说完这话,徐义也愣了一下。这时候才想起来,这时代压根没解剖学,不可能有桡骨小头这名词。
就连中医正骨,按照徐义所学知道的,那也是明清时期才有的学科。
果然,凌风子一头雾水,或者说懵逼更合适。
“嗯,就这位置,就这根骨头。接近于平面关节,儿童脱位比较常见……”
徐义是真不知道该如何用早年的,比较适合古人的中医术语解释,只能这样了。
至于凌风子能不能懂……关我何事?
徐义躺在罗汉床上,翘着二郎腿,样子是很像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却在仔细考虑今天出风头的结果。
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坏处吧?毕竟是解人之忧了。
只是自己只有十一二岁呀,能力和年龄能匹配吗?
奇怪的是,居然没人因为年龄质疑。
徐义哪知道,在盛朝,十一二当爹的纨绔不少,十一二成名的文臣武将也不少。
就是徐义的那个国公宗亲,十六岁已经在瓦岗寨独挡一面了。
真要是被孙神仙调教,十来岁有一手好医术真不算吓人。
“你是不是接受了孙真人疮科的传承?”
嗯?凌风子的问话让徐义愣了一下……或许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此时的正骨没系统起来,这时候的外科就更别提了,而且,这时候根本没有解剖学的萌芽和发展。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医骨伤专业毕业生,在这时代能拿出手的,并水平高于整个时代的,好像只有所谓的疮科一项。
不过,徐义没应这话,表现的很高人。
等以后如果事实并非如此,那也是他凌风子误会,而不是自己承认的。
疮科的操作不怕,徐义他怕李鬼见李逵呀…~话说,孙思邈的传人是肯定有的。
当天是回不去了,所以,崔长史请客,组饭局。不过,人家都叫饮宴。说白了就是吃个便饭,大便饭,不是小便饭,在号称秦州最奢华的酒楼。
说是家宴,可入席的没一个布衣,没一个穿着比徐义寒酸的,就是凌风子也拘谨很多。
“徐公子,请上座!”
崔长史直接请徐义坐主宾位,自己作陪······这场合徐义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出手治病就已经够骚了,够浪了,苟着的原则是绝对不能丢掉的。
“崔公,让小子能自如的吃席吧,坐主位对小子来说是四如,不是自如······”
“四如?此话如何讲。”
“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临深渊!崔公在,小子的师父在,小子无非是借雕虫小技侥幸而为,何德何能坐主位?还是不要难为小子了!”
这两句话,就是徐义都佩服自己,知道的几个成语全用在这了,太有文采了!
果然,整个包厢里那是阿谀震天,就差把徐义比作文曲星下凡了。
我咋这么有才呢?真是憋不住的要光芒四射了,一颗巨星,即将冉冉升起······喂,醒醒!
凌风子在徐义推辞之后,他就推不开了,不得已坐了主宾,而崔公是主陪。
给我突然袭击是吧?那就让你四如的吃席,让你吃的反胃!
可不嘛,这场合,从崔珪开始,到崔家的下一代子侄,一律的官员,而在这个场合,嘴里全是对徐义的赞扬。
就连崔珪崔长史,都时不时的歪头,隔开凌风子跟徐义嘘寒问暖。
呵呵,老凌,体味了吧?这就是四如吃席。
“徐公子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老夫不才,有心荐徐公子入太医馆,再过几年,恐怕轮不到老夫推举徐公子了。”
看凌风子听到这话那颤抖的样,徐义却是直冒冷汗,担心凌风子越厨代庖了。真要答应了这事,自己估计都能看见从现在到死那一天的路了。
上辈子是医生,苦逼的医生,这辈子还做吗?
哪怕是最高明的医生,一辈子又能怎样?徐义可清楚的记得,原来自家医院的院长,面对当时局里的一名科员被呵斥的情景。
太医?做太医又怎样?徐义不想,真不想。连后世那般开明的时代,医生都那样,更何况当下阶级更为分明的盛朝?
“崔公,是不是入了太医馆,此生便就是太医了?”
不能拒绝,拒绝了那是不识抬举。可徐义是真不想呀,所以,只能是以一个孩童的不懂事,就这样很委婉的问一下。
崔珪是朝廷官员,没有比这部分人更懂得拐弯抹角说话了,他懂得。
果然是一副懂得的样子,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徐义:“入太医馆此生还真就是太医了。老夫见过诸多太医,其才能并非仅限于医术,只因为太医的身份局限,导致无法尽其才而报效朝廷,老夫甚感可惜。”
“徐公子,有些话老夫多几句。徐公子尚年少,医术确实可造福天下人,万不可因医术之道有所成就,便将自己的路局限了······”
仿佛刚才举荐徐义入太医馆是另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
接下来,崔长史细说着当今朝廷的一些规矩,比如荐官,比如勋爵,比如战功,比如升迁,甚至连娶公主是不是合算都事无巨细的扯出来了。
勾引着他的子侄都热闹的讨论着那些公主们的风流韵事。
这一点徐义是真的承情······凌风子就是只老鼠,或者王八,看到的天就那么点。即便是公明殿,也很扯淡。
别指望他知道公主的好事,除非他爬的床比较高档,否则只知道公明殿里炼丹的凌云子又炸禅房了,住持又多给钱了。
一场饮宴,宾主尽欢,徐义也似乎认识了几个崔家的子侄辈。可惜,不怎么对眼,主要是徐义感觉配不上自己······太菜了,跟崔珪比那就是渣。
嘿嘿,说的有些骚燥呀。其实,徐义就是想苟着,实在不敢跟骚燥的人来往。
徐义自觉自己是一朵傲娇的花骨朵,等待着迎着春风绽放······呃呕,不行了,要吐,忒恶心了。
次日回程,徐义和凌风子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徐义在想以后的路,这次出诊,让他看到了前路;凌风子在想徐义,想徐义昨天跟崔长史的对话,让他迷茫,却又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