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刑警队并不和看守所一起。犯罪嫌疑人——特别是例如陆五这种类型——很快就被装上车送走了。接着,几个负责询问的警察开始讨论这个犯罪嫌疑人的表现,同时走向边上一个会议室里。
事实上,正如前面所说,这种油盐不进,一副云淡风轻的例子是非常少的。这种不常见的东西,理所当然会让人讨论一番。
在会议室里,有一个外来的客人在这里等着。那是一个身材中等,戴着眼镜,梳理着很整齐的短发,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
如果任健在这里的话,他或许会认出这位年轻人正是之前见过他的那位陈副主任。
可惜这边虽然是公安系统,却也不可能在会议室、办公室这边全面安装监控系统。少数的摄像头也属于那种“电脑自带”类型的。在这个社会,虽然号称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但事实上依然有太多的地方是不受监控的。
“各位,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这个案子本身不复杂。正如刚才说的,这不是你不承认就可以不承认的。只要证据确凿了,有没有口供又能有什么区别?法庭照样宣判你有罪不是。所以陆五不管什么态度,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呢,刚才这位陈副主任说了,这个犯罪嫌疑人非比寻常。他甚至非常明确的表示,想要得到陆五的口供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几个老警察并不认同这种看法。因为看过陆五这个人的资料之后,几个人都认为这不是难事——那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大学生罢了。前面说过,在这个年代,鲜少有犯罪嫌疑人被逮捕之后还能继续对抗的。在警察看来,把人抓进来了,三两下之后,还不是照样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交代清楚的?
“陈副主任,果然很顽固。”过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有个人回答了。“不过这没什么关系,证据足够就行了……”
“我就说,他很难对付。”陈副主任笑了起来。他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和陆五真正意义上的接触交流过,但是呢,通过一系列细致的调查,他已经从各种渠道搜集到相当详细的资料,从而把这个人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构成了一副完整的图画——他已经很了解他,甚至可以猜测推理出很多东西来。
比方说——他现在很确定——陆五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是实际上他拥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质。这种心理素质,与其说是后天锻炼得到的,不如说是一种天赋。如果这个年代是一个乱世的话,那么陆五的这种天赋估计就有机会大放异彩。要知道,在动乱的年代里,心理素质过硬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个人品质,甚至能决定一个人成就的最关键因素。
可惜中国的乱世早就过去了。这是一个和平发展的年代,国家的力量极其强大,早就不是草莽龙蛇可以掀起风浪的地方了。在这个时代,是龙也得乖乖趴着,是虎也得乖乖卧着。例如心理素质过硬这种天赋能力,平常根本没有机会给你展现出来!
当然话要说回来,陆五的运气是很不错的。所谓疾风知劲草,他的这种本来没有用武之地的天赋,因为某种原因却有了机会。陆五应该是偶然遇到了某个外国大型走私集团的头目或者高层(想来那也不会是一场平凡的遭遇),并且得到了赏识……而且不是一般的赏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突然捞到手一大批海捞瓷,走上了发家之路。当然反过来说,也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他们又讨论一小段时间,关键在于陆五的罪名问题上。说句实话,虽然说没有口供照样可以判案,但是目前的证据想要给人定罪倒真的是稍显牵强。毕竟这些都是老警察,在法律的把握方面,可远比姓陈的强多了。
细细的一番讨论之后,客人告辞而去。几个警察却没有离开,而是莫名的坐在会议室里,彼此保持沉默。
“这个姓陈的是干什么的呀?”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据说是某个领导的秘书。”有人回答。
“是那个陆五……得罪了他吗?”
“大概……是吧。”年纪最大的那个警察说道。其实几个人都感觉到不得劲了。凭借经验,他们能够看出这是一场典型的公报私仇的戏码。虽然说那个姓陆的也不是什么清白无辜的好人,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本能的让从事警察行业的他们感觉到有几分郁闷。正如刚才他们讨论的一样,其实这事呢,陆五认罪了倒还好。但如果没有口供,那可以理解为正好是介于黑白之间。说无辜吧,那也算不上,说有罪吧,这个底气也不是很足。
这种情况下,算不算罪名,最后就是取决于法官了。老实说,对方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虽然这位副主任的所作所为算不上干涉司法公正,至少目前不算),还是让人觉得那个陆五有点委屈了。
“哎,算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想起陆五刚才的那种态度,说句实话也让警察们很有几分不爽。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就算想要同情都同情不起来。好吧,反正这事呢……他们也懒得想什么办法了。相关手续什么的,公事公办好了,就等着上法庭吧。
陈副主任走出门之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是……嗯……我懂了,已经联系好了。我会过去的……”
看守所位于w市真正意义上的郊区。或者具体点来说,是郊外某某镇——好吧,现在不叫“镇”,而叫做“街道”了——的一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地方也是马路高楼,钢筋混凝土丛林,但是实际上这里已经是本地人传统观念中的郊区了。只不过因为近年来城市发展,这些原本穷乡僻壤的地方都因为外来人口的进入而发展成卫星城镇罢了。
看守所的围墙很高,大概有普通楼房的四层楼,也就是近十米左右的高度,但并不给人那种城墙的厚实感,反而觉得削薄。围墙上面拉着铁丝网,冷森森的。传说这些铁丝网都通电。只不过至少就陆五知道的,这些铁丝网似乎从来发挥作用的机会呢。事实上,在这个政府力量强大的国家里,越狱的事情是如此少见,以至于每一次都能成为重大新闻。
回想起来,事情比预想的要突然。嗯,若非高手事先早已经得到详细消息,同时两个人又把把各种细节和可能性推演了一下,也许单单看到这面高墙,就会让人心里很不安吧。
虽然事实上此刻陆五也觉得心里并不是很踏实。
看守所里面要比预想的现代化一些,进去之后就是登记,然后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手续。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换了一遍,所有随身物品,包括皮带,都被没收。
要特别说明的是,里面是不能使用人民币的,只能使用购物券。陆五随便换了几百块钱的购物券,然后别人丢过来一床脏军被。
“通知家里人送被褥这些东西来……啊,没有?没有的话只能在你帐上扣钱啊。”
陆五也不管他,随手提着被子,跟着人走进一间单间里来。之前进来的时候那个看守倒是说过一句,大概意思就是陆五要先在这里呆一下子,还有少量手续要处理。
至于这个手续要处理多久……那也不由人做主了。
说起来,这个看守所建起来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外加地方小环境(这地方湿气并不重)的影响,感觉倒不是特别差。至少没有想象的那么潮湿阴暗。事实别说潮湿阴暗了,这地方光线居然还算比较充足。但是呢,这只是目前陆五看到的范围。看守所深处有没有传说中的黑牢什么的,那就很难说了。
单间里是如此的狭小,摆设是如此的简陋,以至于和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没什么不同。而且卫生情况也比较糟糕。特别是被塞给陆五而且宣布要收费的这床被子……无法判断它到底已经多久没洗了。它上面的气味,特别是你凑近闻一闻的时候,让陆五想起当初住学生寝室的时候,有一个特别不爱卫生的哥们……夏天的时候,那位哥们的脚臭得足以让窗外的鲜花萎了(当然那花到底是因为病虫害还是缺水而枯萎的很难说,不过大家却一直把这个罪名扣那人头上了,可见他的臭气已经引起公愤)。
铁拍子门被带上,发出咣啷哗的响声。带陆五过来的看守的脚步声远去,他暂时被独自丢在这个牢房里了。
这里就是监狱的感觉吗?说句真话,实在不怎么有趣。
当然了,如果权衡利弊的话,能够去除那种心腹之患的话,哪怕在这种环境下呆一阵子也是值得的。
他坐了几分钟。说不清楚多久,但是突然之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是阿呆!
语言很难形容这种超自然现象。阿呆的身体就在一无所有中出现,然后张开嘴,吐出几个东西。一枚肉色的戒指,一个蓝牙耳机,还有一个小小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个象征太阳的小浮雕,和凯查哥亚特的徽记略有不同,却也谈不上很大区别。
陆五将耳机戴在耳朵上,“搭档?”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膜里。“你进来了?”
“是啊。”陆五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