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791年5月8日,陆后用过早膳,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装。【高品质更新】她不戴凤冠,云鬓上只缠绕了一串珍珠,身着白纱长衫,襟上系着一串茉莉花花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彩饰。
陆后特别偏爱素净的衣衫,主要因为同乐喜欢。数年前的一个夏日,她淡扫蛾眉,身着白衣在后宫休憩,偶然被同乐看见,看腻了浓妆艳服的同乐感觉眼前一亮,赞叹道:“还是**妖娆!”女为悦己者容,陆后便常常身着白色或淡彩衣衫,霞披凤冠也尽量简约别致,更显端庄脱俗。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女们簇拥着陆后的凤辇来到明河宫。到达时宜妃已在宫门迎候,她只对施礼的宜妃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进门去见同乐。
同乐刚用罢早膳,正在书阁内听杜衡念奏折,见窗外陆后袅袅婷婷行来,眼睛一亮。陆后是聪明之人,见同乐正在听奏折,便折返退出,与宜妃小声闲聊。
一刻钟后,同乐走出大殿。陆后这才上前行礼,同乐道:“平身吧,昨日说好一早去西苑赏花,现在也该动身了。”杜衡闻言,高叫着:“起驾!”
早已准备好的车辇行到同乐身前,同乐拉着陆后之手同登上车,一同乘辇出了皇宫。皇宫外恭候已久的数千近卫军骑兵,见到帝辇出宫,立刻将其围在中央,一行出了上都西城,浩浩荡荡往西苑进。
一路上,同乐问道:“为何伯安今日不同去西苑?”伯安是陆后之子,也是当今太子。今年只有十四岁。
陆后言道:“回陛下,伯安昨夜传话给臣妾,让臣妾转告您,说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完成,过几日再去西苑向您请安。望陛下不要责怪他。”
同乐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拍着陆后的手说道:“伯安聪敏好学,朕夸奖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他?他能养成谦恭好学的好习惯,都是你教导有方。朕还最感欣慰的是你为朕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说起太子,陆后也是满脸春风。她进宫十余年来。育有一儿两女。伯安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同乐众多儿子中的长子。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生下来就是太子的命,而且他既聪明,又好学,深得陆后的喜爱。
年满十岁,伯安离开了皇后地长乐宫,单独居住到在太子的明德宫。他很有孝心,知道母亲记挂他。每天都会派人将自己一天的安排都详细告知陆后。太子乖巧懂事。这让陆后更加疼爱他。每每有人在她面前夸奖太子,她都会异常欢喜。
太子孝顺、乖巧也深得同乐的喜爱。对他也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两人一谈起太子,总有说不完地话题,一路上到也不觉闷气。
行将中午之时。车辇到达了西苑内的永和门。同乐在前,身后跟随着陆后、宜妃等十余个嫔妃以及一大群宫女、太监,缓步进入苑中。
昨夜细雨蒙蒙,今日又是春光明媚,苑内空气格外清新。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浅水池塘碧波荡漾。一尾尾红色的鲤鱼来往穿梭,乐此不疲。
近段时期朝廷诸事顺利。同乐的心情不错,一时兴起,决定来西苑居住几日。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西苑,今日心情放松,兴致颇高。
西苑一步一景,景随步移,同乐怎么也看不腻。【高品质更新】杜衡催过几次请他用膳,都被拒绝。直到下午两时,同乐才感到有些疲乏。这时,他看见一个青藤架下摆放着一张藤桌,四张藤椅。太阳光透过青藤,洒落下来,仿佛像是千万颗珍珠抛撒下来。
同乐对身后之人道:“皇后、宜妃、丽妃,留下陪朕坐坐,其余人都散去吧。”
众嫔妃闻言施礼,款款而退。同乐来到青藤下,坐在一把藤椅上,然后对陆后等人说:“坐,坐,都坐下。”接着又仔细环顾四周,仿佛看不够西苑的美景。
只见青藤架外,还有一道疏篱,正对着桌处有一扇柴门。柴门半掩,门框上绕着缠松,竹篱上爬着牵牛。门内立有一块太湖石,旁边放着一张檀木琴桌,上面摆放着一张古琴,一个铜香炉,桌下放着一个绣墩。
香炉内燃起薰香,袅袅升腾。四周的鸟语花香,越衬脱出这里的古朴风雅,别有一番幽野之趣。
同乐平日在宫中面对着繁缛的礼节,单调地生活,满眼尽是庄严地黄瓦红墙,各种惹人心烦的文书。来到这样典雅别致地地方,连连赞道:“新鲜,有趣。”猛然忆起什么,又奇怪地问道:“虽然朕有些年头没来西苑,但以前的记忆里并无这种布置,难道是朕记错了?”
杜衡从小太监手中取过几只瓷杯,为同乐、陆后沏上清茶,又捧上食盒,放置于桌上。他听见同乐问话,回道:“陛下记的没有错,原本西苑没有这样地布置。今年初时,臣奏请陛下拨款整修西苑,陛下同意了。此处的景观,就是整修西苑时增添上去的。”
“嗯,是有这么回事。”同乐记起来了。西苑因年久失修,墙面柱头多处都已斑驳脱离,个别屋面也出现了渗漏现象。杜衡早在几年前就奏请过同乐,建议重新整修西苑,可同乐没有答应。
那时,国库空虚,户部三天两头找同乐借钱。内库银两一天天减少,同乐甚至下令宫中节俭吃穿用度了,哪还顾得上修葺苑林?
从去年底开始,情况就大有改观了。虞世基自主管募捐司以来,从全国各地募集而来的捐款每日增加。军费开支有了着落,户部也不会隔三差五地伸手借钱。以前借出的款项,也分期地归还了内库。
内库又日渐充实起来了。年初,当杜衡再次奏请修缮西苑时,同乐也没有再反对,爽快地拨了一笔款来整修西苑。
同乐现在对虞世基很满意,他不负圣恩,能担重任。在短短地一年时间里,就募集来了大笔地捐款。这样的能吏。是同乐慧眼识才提拔起来地,他有出色的表现同乐也很得意。
捐款已经出所有内阁大臣的预料,不仅解决了当初军团换防费的燃眉之急,剩下地款项还能再调动一两个军团前去西部战区。虞世基曾信心十足的向同乐保证,今后若干年内。募集款项会逐年递增。
能再调动军团前去西部战区使同乐大喜过望。他招来三公商议此事,可是三公却不同意现在就调新的军团去西部战区,理由是在不能确保军费充足的情况下,不宜贸然增加开支。如果要调集军团,也要待所需军费有保障时再议。
同乐想了想,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虽然虞世基保证说能募集到足够的款项,可是倘若实际结果达不到预期,资金短缺地部分又得掏自己的荷包。内阁大臣们虽然进取不足。保守有余。但从另一方面讲,也可说是老成持重。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是可行的。
陆后见同乐心情愉悦,含笑说道:“陛下,难得出来赏花。理应好好放松一下。可惜臣妾不懂音律,不然当抚上一曲为陛下助兴。”
同坐的丽妃也微笑说:“臣妾也不通音律,不过臣妾听说宜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由宜妃为陛下献上一曲?”
同乐闻言大喜,对宜妃道:“朕还不知道爱妃精通音律。也未听过你抚琴。今日机会难得。去试弹一曲。如果弹得好,朕就古琴赐予你。”
宜妃今年只有十九岁。是去年才被同乐收进宫内的。由于年轻乖巧,这半年来同乐寝宿几乎都在宜妃的明河宫。还于今年年初册封她为贵妃,足见同乐对她的恩宠。
宜妃既年轻又受恩宠,不免得意忘形,日渐显露出娇骄二气。这时听见同乐让她去弹琴,便轻盈地站起身来,对同乐略施一礼,走到太湖石边坐下。
她定了定弦,试了试音,略微凝神静坐了片刻,使自己心气平和,胸无杂念,然后用纤纤十指拨动琴弦。同乐心想,看样子宜妃地琴技不弱,也许以后疲乏之时,可以叫她弹琴解乏。
宜妃虽然精通音律,但精通地是吹箫。古琴,只会几曲子,技艺也没有吹箫熟练。她弹的第一是《昭君怨》,此曲宜妃经常练习,此时弹奏得哀怨动人,催人泪下。
同乐不喜这类悲情地乐曲,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兴致颇高,此刻变得心不在焉,拿起桌上的瓷杯把玩起来。陆后见那只瓷杯在同乐的手中越转越快,一会儿又放下,一会儿又拿起,显得十分不耐烦,悄悄抬起头来同丽妃交换了一个会意地眼神。
这一曲好不容易结束,同乐勉强抬起头来,向宜妃微微笑了笑。年轻的宜妃会错了意,以为同乐还想再听一曲。稍停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弹奏《平沙落雁》。
曲调刚刚响起,同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瓷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言不地转身离去。随侍的宫女、太监急忙跟上,陆后与丽妃这时又对望了一眼,也带着自己地宫女离开。
只剩下一头雾水地宜妃被撇在一边。她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不知道何事惹恼了皇帝陛下,令他大脾气,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同乐离开了很久,一个宫女才将她扶起,转道回到她在西苑的寝宫。
近段时间同乐时常到宜妃地寝宫用晚膳,可是今日她一直等到深夜,也未见到同乐的身影。宜妃将所有的宫女撵出自己的房间,呆呆地盯着窗外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女来到她的身边,低声劝道:“娘娘,看样子陛下不会来了,您还是用膳吧。”
宜妃见是贴身宫女清喜,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哽咽道:“清喜,今日陛下为何大脾气?”
宫女清喜偷偷地四下望望,见四周没有他人,将声音放到最低说道:“娘娘。奴婢听说今日您演奏的两曲,是辞世太后最喜欢的曲子。您一连演奏两曲,所以惹得陛下不快。”
宜妃顿时愣住了,怎么可能呢?丽妃分明对自己说过,陛下最喜爱的就是这两曲子。丽妃自从她进宫后。常到明河宫来,对她指教宫中的规矩,介绍皇帝的喜好,宜妃能到同乐的宠爱也与她的指点也分不开。而且丽妃生就一副温柔贤惠的面孔,态度又随和、亲热,不久之后,她就将丽妃当成自己地亲姐姐一样看待。
难道丽妃骗了自己?她为何要骗自己?如果丽妃想陷害自己,那么以后必定还会在陛下面前说使坏。看来这次是中招了。陛下会不会从此以后不再到明河宫?宜妃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懊恼。身子也微微抖。她茫然不知自己今后能否翻身,命运会是怎样?
这时,同乐正在陆后的寝宫内。烦躁地来回踱着步。端庄高贵的陆后,温柔地陪在他身边。沉默片刻,陆后言道:“陛下,今日之事,或许不是宜妃故意所为。可能只是偶然弹奏了这两曲子。”
同乐停下脚步。对着陆后道:“这个贱人太可恶,朕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丽妃已对她说过。朕不喜欢听这两曲子,她还故意弹出,分明就是故意刺激朕。”
陆后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宜妃虽有诸多不是,可毕竟年龄还小。臣妾找个机会说说她就罢了,今后她不会再如此不懂规矩了。”
同乐听到陆后这样说,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上前握着陆后白皙细嫩的手,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宽厚。”
陆后微笑着说:“臣妾掌管后宫,自然要以宽厚为本。如果太过严厉,也不合陛下心意。”
同乐望着贤惠淑德地陆后,心中感叹,后宫之中还是皇后最能体察自己的心意。能有这样的皇后,也算是自己的福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杜衡的声音:“启禀陛下,上都传来几份奏折,请陛下过目。”
同乐缓缓放开陆后的手,转身走出房门。这时,陆后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了,双目低垂,眼中出冷冷的寒光。
同乐出了内屋,见杜衡手中捧着几份奏折,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奈地感觉,自己连度假地时间都没有,来西苑还没一天,奏章就追来了。
同乐不接杜衡手中的奏章,走到:“你念吧。”
“是!”杜衡打开其中地一份,扫了两眼说道:“兵部报来公文,前来授衔的张锐已经抵达上都,启奏陛下准备何时召见他?”
“张锐?”同乐稍稍愣了一下。
“就是前些时候生擒叛匪头目阿巴亥三子的那个张锐,绰号疯虎。也是寿平大长公主孙儿,陛下您地侄儿。”
在杜衡的提醒下,同乐记起了张锐。张锐,同乐早就听说过,自从安渡桥之战后,他就一直是朝廷的重点宣传对象,内阁也将他的事迹写成公文呈递上来。当时,同乐很满意张锐的表现。帝国地军人,就应该像他一样勇猛善战。此后,关于张锐事迹报告纷至沓来,有报战功地,也有弹劾的,说他生性残暴,滥杀无辜。张锐地名字,已经渐渐地被他的绰号取代,同乐也渐渐习惯看到疯虎这个名字。今天,突然听到他的本名,同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同乐很早就想见见这个毁誉参半的帝国第一猛士,而且他还是寿平大长公主的孙子。同乐没有见过寿平大长公主,可是自己的父皇当年与这个姑姑的关系最好。父皇生前也常常在自己的耳边提起她。可惜自同乐登基以来,帝国没有一天安生过,本来打算去见见这位姑姑,一直没能得偿所愿。现在姑姑的孙子到来,自然要亲自见一见。
同乐回道:“传旨,召张锐明日来西苑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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