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自从军后就保持着一个优良的习惯,经常在战斗或行军途中的间隙,同部下们一块谈天说地,了解他们的需求,听取他们的意见和想法。【\/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这个习惯,即使他成了将军后,也依然如故。
在攻陷基普城的第二天,张锐与师部的几名将领,去驻扎在基普城外的刘文常团巡视。当他们走到二营的驻地时,二营长周楚德红着脸向张锐说道:“上次属下不知天高地厚,说了不敬之语,冒犯了殿下。属下现在知道错了,随殿下怎样处置,属下都心甘情愿受罚。”
张锐跳下马,笑着对周楚德说道:“血性男儿哪个没有几分脾气?偶尔牢骚、脾气也是正常的。我是你们的上司,职责之一就是听你们牢骚的。你们以后心里有不痛快的时候,只管来找我。只要你们牢骚过了,继续去作战杀敌就没有错,我也不会因此追究你们的罪过。”
周楚德听罢甚是感动,自己能在这样大度而通理的上司麾下服役,实属幸运。心里誓今后要追随张锐,只有这样的上司才值得自己心甘情愿的卖命。
这事,还要从部队穿越美卡那天说起。因为今年的春天提前到来,美卡也提前处于半苏醒状态。为了继续执行计划,张锐下决心冒险通过美卡。
美卡的气候就如同爱耍小性子的少女一般变幻无常,时而冰雪交加,时而大雾弥漫,时而狂风怒吼、时而细雨蒙蒙。大地一片银色,放眼看去茫茫一色,如果不是配备了指南针,即使老练的寻路高手,也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先进入美卡的是高朔的游骑团,他们的任务就是必须设法在这片沼泽中开辟一条道路出来。以便前师的部队通过。即便游骑团多少受过一些穿越沼泽的训练,但拼尽全力也很难在这片人迹罕至地荒原中快前进。
其中一些地方和别处一样,看上去都是坚硬的冻土,结果人踩上去却软的像豆腐。不幸掉入沼泽的人,伙伴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消失了。虽然后来探路者腰中都系着绳索,由后面的伙伴拉着。但有时前面的探路者落入泥潭后,就连后面连着绳索的同伴也被一起拉入其中,一同消失在魔鬼的口中。
高朔和他的部下们,花费了三天时间。失去了五百余名同袍才终于在这片沼泽上开辟出一条可行的通道。后续部队进入美卡后,凭借着他们留下地路标行进。开始跟着游骑团留下的路标行进地部队。还能有惊无险地通过美卡,可到了后来这条通道被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后,地面就变得越来越松软,到最后成为了可怕的食人陷阱。
周楚德所在的前师一团二营就是最后几支通过美卡的部队。他的营刚进入美卡时,还能按照标出的小路走。Www..Com可是到了后来,在这条通道走,就像走在摆动的浮桥上,每挪动一步就摇晃一下,稍停下来。脚就会陷进雪泥中。
越往前走,道路越松软,脚不仅陷入的快,而且脚下像胶一样地粘。有的人停下,便会被往下吸,如果傍边的人没在第一时间拉住他,泥土便会在瞬间淹没到人的腰部。这时无论再想什么办法营救也无能为力了,同伴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逐渐被泥水吞没。
当二营损失百余人时,周楚德便下令部队改变进行路线。他担心再怎么走下去,出美卡时自己的营最后剩不了几个人。二营在周楚德的带领下,离开了游骑团标明地道路,自己寻找新的通道。但他们没有受过寻路训练,在一眼看去。各处的景物都一摸一样地美卡沼泽里一再迷路。
数次迷路的后果不仅让二营成为是最后一支从美卡中走出的汉军部队。而且一个编制满员的营出美卡时只剩下三百余人。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周楚德情绪失控了。他对着前来迎接他们地张锐大声吼叫道:“你别他妈地装样子了,你要是真的在乎我们地安危,就不会下达穿越美卡的命令。”
他指着身后的美卡沼泽道:“我的一个营有五百人,留在那里。五百名身经百战的勇士,就因为你的狗屁命令在这里白白的送了性命。你***真是个冷血的屠夫,一点也在乎部下的性命。”
周楚德的恶言,让所有在场的汉军将士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众所周知,曾经因为吴孟明骂了有侮辱张锐家人的话语,张锐就当着陛下的面狂,把吴孟明骂得吐血身亡。虽然张锐并没有亲手打他,但大多数人相信,如果那天皇帝没有在场,张锐极有可能会动手殴打吴孟明。现在周楚德言语中也带有侮辱张锐家人的话,众将领十分担心,张锐会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如果他做出当众殴打周楚德的举动,很可能会在将士中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张锐非但没有脾气,反而向周楚德以及二营的将士们行礼致敬。他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你们因为执行了我的命令,而损失惨重,是我对不起你们。在这里我向你们致歉,也向倒在美卡中的将士道歉。同时,我要说你们是真正的军人,在面对艰难困境的时候,仍然坚持不懈的执行上级的命令。请你们相信我,那些已逝的将士们会得到告慰的。他们虽然倒下了,我将继续带领你们去取得胜利,我们会用辉煌的战果来告慰留在美卡中的战友们。”
张锐的话和诚恳的态度,令二营的绝大多数将士平息了怨气。可这些话并没有让周楚德心服,他仍然认为张锐是在演戏。只是见团长刘文常频频的向他暗示不要再说话,他强忍住怒火没有继续作,但心里却极其鄙视张锐的虚伪功夫。
他对张锐看法的转变,是昨日的一战。部队在莫斯地区休息了两天之后,便重新开拔。这次,上级没有对他们说此行的目的地,一路上昼夜行军。直到昨日凌晨十分,团长刘文常才把麾下的营长召集起来。对他们说今天要攻打基普城。
周楚德听到这个消息后既惊诧又怀疑,他最初认为张锐率领他们深入敌后,只是做骚扰性的攻击,没有想过要攻取鲜卑人地大城镇,更没有想过要攻克鲜卑人的都城。他惊讶张锐的作出这样大胆的计划,又怀疑是否真的能够一举将基普城拿下。
后来的攻城战进行的非常顺利,在有利的天气掩护下,游骑团两个营先夺取了北城门。而守城的鲜卑人又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忘记了拉起吊桥,当全部游骑冲进城后。基普城已经注定将要易手。用了半日时间,只损失数百人。便攻克了敌人地都城,整个过程中周楚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战事顺利的让人觉得不真实。等过了一日后,周楚德睡了一觉醒来,看见自己还在基普城中,这才确信昨日生地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他想起了倒在美卡中自己的好友刘艺。当时刘艺与他并肩而行,突然刘艺就陷入了泥潭中。他和亲兵们试图将刘艺拉出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看着刘艺一点点的下沉。周楚德心如刀割,他拿出一些吃的,想让刘艺再最后吃一点东西。可刘艺这时已经不能咀嚼了,口中含含糊糊喃喃自语:“我要永远呆在这个荒凉之地,再也回不了家了。这里没有人烟,没有生气,也不会有人来看我。”
周楚德记得当时自己像个幼儿似的嚎啕大哭。而后听见刘艺又说道:“告诉我的亲人,我死了。请告诉他们,我是死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死的没有价值。”说完这句话后,泥土便淹没了他地脖子,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不久后,便彻底从周楚德等人的眼前消失。
正是有这样的经历,他才会在那天恶言怒骂张锐。现在想想看。刘艺和倒在美卡的那些部下们都没有白白死去。也正是有他们的牺牲,才会有今日的战果。正如张锐说的一样:“请你们相信我。那些已逝地将士们会得到告慰的。他们虽然倒下了,我将继续带领你们去取得胜利,我们会用辉煌的战果来告慰他们地在天之灵。”
周楚德彻底对张锐信服了,也彻底消除了心中的怨气。他默默地向刘艺的在天之灵说道:兄弟,请你放心,我会对你的家人说,你是在攻取基普城的战斗中光荣战死地。
当张锐巡视完毕一团后,正要返回基普城时。只见留守在城中师部地许士基匆匆赶来,张锐见他神色异常,便问:“可是城中出了事?”
许士基来到张锐身边,悄声对他说道:“殿下刚刚出城,巴洛夫便下令关闭基普城的所有城门,并调集部队在城中各个要道设卡。属下以为他想过河拆桥,便通知高将军暗中做好准备。”
张锐摇头道:“这个时候巴洛夫是不会与我们翻脸地,他还得依靠我们与鲜卑人作战。我猜想洛夫族可能是要屠城吧。”
众将闻言都愣住了,巴洛夫竟然要在基普屠城,里面至少还有二十余万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鲜卑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平民。这些汉军将领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冷血,但与巴洛夫此举相比,他们以前的屠杀行为只是儿戏。
愣了半响,达须才惊讶地问张锐道:“虎哥,你是怎么想到巴洛夫准备屠城的?”
张锐笑了笑回答道:“我猜想巴洛夫的本意也不是要屠尽城中的鲜卑人,他这么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有什么目的呢?”宇文歆好奇地问。
张锐为众将分析道:“莫斯地区的各族跟随巴洛夫起兵反叛鲜卑,现在得了鲜卑人的国都,如果不分给他们一点好处是说不过去的。之前,我们把鲜卑人的国库和王宫都移交给了洛夫族,巴洛夫定不会拿出这些财物与别的部落平分。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答应其他各族在基普城中自行寻找财物。基普城中有许多鲜卑大家族的府邸,哪一家没有些财物?而且鲜卑人逃走的急,很财产都没有带走,只要各部落上门去找找,都会有所收获的。”
“只是这样的寻找财物,不可避免的要引屠杀。到了后来,杀红眼的各族士卒就很难控制了,屠杀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巴洛夫本人也极端仇视鲜卑人,我猜想他是不会干涉各部族的屠杀行为。”
众将频频点头,认为张锐分析的不错。接着张锐又对许士基说道:“我就不回城了,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回去告诉高朔,洛夫族及其各部族在基普城中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我们的事,让他把游骑团的将士看紧些,有擅自违令参与屠杀者格杀勿论。什么时候城内停止了屠杀,再派人来通知我回去。”就这样,许士基带着张锐的指示返回了基普城,而张锐等人则在城外前师营地住了下。
汉元795年四月十六日起至二十二日止,洛夫族及其联盟部落在基普城中,一共屠杀了十二万三千鲜卑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在头三日被杀,鲜血将基普城染得一片血红色。
从这次屠杀后,鲜卑人和洛夫族结下了血海深仇,上至老单于下至鲜卑民众在得知巴洛夫下令屠城的消息后,便誓要将巴洛夫及其全族铲除。
不过巴洛夫既然敢下这样的命令,也就没有再想过留下后路。他从与汉军开始合作起,就已经做好了与鲜卑人彻底决裂的准备。
世间或许有因果报应,巴洛夫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就在他屠基普城一周后,一支鲜卑的军队突然杀入洛夫族留在莫斯地区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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