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巫师竹灵倩与寨门守将同时出现在寨门口,谷口风波尚未酝酿成型,便已烟消云散。
新任大寨主偏罗俟没有在谷口出现,不是不想来,而是他伤势未愈,想来也来不了。
之前,偏罗俟勉力支撑,陪同三千南诏羽林军送姐姐白洁出嫁,那是受限于礼法,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如此,从主寨到谷口这段路程,偏罗俟坐着肩舆往返一趟也需要一个时辰,把他折腾得够呛,原本已经愈合的肋骨又开始阵阵作痛。
等他刚回到主寨躺上卧榻,守寨千夫长又赶来禀报李景龙率军凯旋归来。
偏罗俟本想亲临谷口城楼,好好端详李景龙受阻吃瘪的表情,还打算趁机奚落李景龙一顿,以解心头之恨,狠狠出口恶气。
可是身上的伤痛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碰巧竹灵倩及时赶来,顺手牵羊接过此事,从而化解了谷口风波,避免偏罗俟和李景龙生正面冲突。
事实上,竹灵倩并不是“碰巧赶到”,而是接到亲兵密报后,专程赶来替李景龙解围的。
今天正午时分,竹灵倩亲自送走了再次穿上嫁衣的白洁夫人。
临别时,两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声泪俱下,既而紧紧相拥,情难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
当白洁夫人坐上凤仪銮驾、回再看一眼聚义厅时,竹灵倩看到她的脸色异常平静,眼神中竟没有一丝情感波动,霎时竹灵倩一阵心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想要抓住它却又理不出头绪,宛如一缕雾霭漂浮在脑海,剪不断、理还乱,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送别白洁夫人之后,竹灵倩整个下午都沉浸在莫名的离别愁苦之中,心慌意乱,无精打采,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直到贴身侍婢梅香告诉她,李景龙出征归来,却被挡在寨门外无法回寨时,竹灵倩顿时一激灵,双眸瞬间恢复神采,既而抓起佩剑,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便夺门而出,第一时间赶到正堂见偏罗俟,而后直奔谷口寨门而去。
寨门外,当竹灵倩见到李景龙牵着马缓缓走来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她的泪眼夺眶而出,既而鬼使神差地扑向李景龙,紧紧抱着他,贴着他强壮有力的胸口,呜咽抽泣起来。
不为人知的是,扑进李景龙怀里的那一刻,一直萦绕在竹灵倩心头的忧愁和彷徨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充实。
这种感觉很舒服,让竹灵倩平生第一次意识到:世上有一种情感叫“思念”,有一种感觉叫“依靠”。
有了思念和依靠,人活着才有奔头,有意义。它能激励你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因为你成功了,你思念的人会为你高兴,与你分享成功的喜悦;你失败了,思念的人能给你依靠,给你一个安全舒适的港湾。
这也是竹灵倩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当众显露自己和李景龙的特殊关系,令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谷口守军将士目瞪口呆,震惊得差点跌落下巴,以致五六千人表现出空前一致的呆愣神情,全场肃静,久久沉寂。
与李景龙同行回寨的施望千、于赠二人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心跳加快,眉飞色舞,暗暗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是英明的。
李景龙果然深藏不露,竟与“德高望重”的大巫师竹灵倩暗昧连环,悄无声息中居然俘获了浪穹寨里最美丽最妖媚的两个女人的芳心。
“哎呦呦,景郎走了桃花运,师徒二人都爱上他·······”(歌坛常青树杨美眉的《桃花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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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主寨前的校场上燃起一堆堆篝火,将占地方圆数里的大校场照得灯火通明,俨如白昼。
随着大寨主偏罗俟带领三位寨主缓缓步入校场,盛大的篝火宴会正式开始。
此次宴会,既是庆祝浪穹寨打败吐蕃军的庆功宴,也是欢送白洁夫人出嫁的喜宴,还是感谢援军统帅阁罗凤的接风宴;最关键的是,偏罗俟初登大寨主宝座,许多人还不知道,如此就需要大摆筵席,当众举行即位仪式,随后犒赏全军将士,举族同乐。
事实上,白洁夫人于正午时分便已离开浪穹峡谷,此刻正在前往南诏太和城的出嫁路上。
但南诏大王子、援军统帅阁罗凤却并未离开浪穹寨,他派遣三千羽林铁甲军护送白洁夫人第一时间盛装起行,而他自己则留在寨子里。
为此,阁罗凤豪气万丈的声称:自己和李景龙是志趣相投的异姓兄弟,无论事情有多紧急,也一定要留下来参加兄弟得胜归来的庆功宴!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实际上,他是担心浪穹寨悔婚,打败吐蕃军之后便背弃承诺,单方面撕毁诺言,中途使诈,劫夺白洁夫人。
尽管阁罗凤麾下大军足以挟制浪穹军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一旦浪穹寨孤注一掷,举族出击,其结果便很难预料。
最为重要的是,阁罗凤不愿与白洁夫人反目,或闹得不愉快,因为白洁夫人是其父皮罗阁朝思暮想的女人。
七年以来,皮罗阁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她,可谓是煞费苦心,神魂颠倒,久而久之,已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时至今日,阁罗凤完全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只要白洁夫人成为皮罗阁的枕边人,到那时,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能影响皮罗阁的决定。
因此,阁罗凤虽不惧怕浪穹寨,却十分看重白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
于是他率军驻扎在浪穹峡谷之外,带领一千亲兵卫队留在寨子里,待宴会过后,次日再起行返回南诏。
虽然耽误了一天时间,但他麾下大军全是骑兵,快马加鞭之下,一天之内便可追上白洁夫人的出嫁队伍。这样以来,既能挟制浪穹寨毁约反悔,又不耽误他向皮罗阁献媚邀功的宏图大业。
两不耽误,何乐而不为?
······
校场正中的上阶高台上,除了白灵领兵在外,浪穹寨核心成员悉数坐在台上。
新任大寨主偏罗俟居中而坐,他的座位是浪穹诏世代相传的诏主宝座,高贵大气,做工精细,装饰华丽。
远远看去,富丽堂皇,贵气逼人。
诏主宝座比两侧的席位高出一尺,偏罗俟坐上去后,便高人一头,尽显“主人翁”风范。只要不是瞎子,看一眼便知,如今浪穹寨的当家人就是他,否则他就不会坐得那么高。
以偏罗俟为中心,左侧分别是阁罗凤、李景龙和施望千,右侧是巫师竹灵倩、五寨主于赠和被李景龙硬拽到台上的王天运。
这个席位本该是于赠的,因四寨主白灵缺席,故而于赠挪动一步,腾出的位置让王天运补上。
偏罗俟居中,左右两边均是三人,等到白灵回来后取代阁罗凤的位置,赫然是“七人核心团”,掌管着浪穹寨十万族众。
看到身边的席位竟是如此安排,偏罗俟的眼睑剧烈跳动,浓密的眉毛挤在一起,形成一条黑线;脸上的神情急剧变幻,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定格在满脸黑青色。
扭头看向右边的竹灵倩,偏罗俟满脸怒色,眼神阴冷至极,俨然质询竹灵倩:“李景龙有什么资格坐在台上,为何还坐在施、于两位寨主前面?这还不算,竟然连李景龙手下心腹王天运也在台上就座,这究竟是何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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