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他并不知道我要去留学的事情。

我们住在一起真的很像两个只有点头之交的租客。

他每天准时上下班,我每天准时做好早饭晚饭,偶尔应酬,会提前打电话告知,但其实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回来吃的晚饭。

饭桌上双方的话都不多,几乎都是他在夸那样菜好吃,我淡淡的附和几句。

我每天都会换新口味不同的菜色,我就希望忙了一天的他能吃上一顿既营养又可口的饭菜。

我们之间相处的单调又平静。

除了有一次在他衣服上发现唇印,听他他有理有据的澄清误会以外,我们依然一如既往礼貌而生疏。

我希望他能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结婚生子,我衷心祈祷着。

不只是他,还有蒋朝,从e城回来之后,我有意减少和他联系的次数,他是个好男孩,我也祈祷着他早日找到幸福。

时间的齿轮一点一点向前滚动,我等着签证下来,我以为这会是我和书尧的最终结局,就像我以为茁音那件事已经成为过去。

直到在某天早上醒来,伤疤以排山倒海的压力被揭开,残忍的挂在各大娱乐新闻自媒体头条上掀起惊涛骇浪。

那段我永远不想在看第二遍的视频在我的手机里随处可见。

发视频的小编写了各种博点击博眼球的标题,无一例外都没放过实习律师与十八岁少女香艳视频这句话。

事情极速往最坏的结果发展,网上的各种评论铺天盖地而来,舆论哗然一片,一时难以压下。

书尧手里的工作也不得不暂时停下。

据颂窗疏调查,视频的首发者是茁音的朋友,很早之前在茁音不知情的情况下复制了那段视频,最近和茁音闹不愉快为了报复故意发布到网上为了让她身败名裂。

我忽然想起那天茁音在厕所给我看完视频后威胁我的话:“你要是离开的彻彻底底,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当初威胁我的人如今被自己亲近的人摆了一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报应还是我的报应。

书尧和颂窗疏忙着联系媒体把这件事压下去,谈不妥正和那边僵持不下,不过十个小时,网上的舆论越来越多,书尧的家庭背景个人经历已经完完全全被披露出来。

事态远远比预想中更严重。

另一边蒋朝又赶了过来,当时书尧正在打电话,颂窗疏在入侵某些网站,所以我去开的门。

原本没想到是蒋朝,一开门他便怒气冲冲的冲进来,锁定视线后,朝着窗边的书尧奔去:“余书尧,怪不得安菜要跟你分手,滚蛋,你去死吧。”

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下,蒋朝一拳打在书尧脸上,书尧趔趄的后退一小步,身体往右转了一点,还未来得及站稳,蒋朝抬脚踹向他的腹部。

书尧“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流着血,捂着肚子弯下腰,左手扶在窗子上。

“蒋朝你住手。”我尖叫着冲上前,想要扶书尧,却被蒋朝一把甩开,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挥出拳头朝书尧脸上打去。

书尧翻倒在地,脸上无半点怒气,似乎有意承受,无意还手。

颂窗疏赶过来,见状上前一把扯住蒋朝衣领。

立即得到他暴怒的吼声:“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颂窗疏一只手改两只手死死扯住蒋朝不放,傲然迎上他骇人的目光,直逼视他,等着他,一字一顿:“不是来帮忙的就给我滚。”

她踩在蒋朝的黑色运动鞋上,手上用力一扯,恼怒的叫嚷道:“滚。”

“我不打女人,但总有人想成为例外。”蒋朝握住颂窗疏的手腕往外一扭,用力一甩,将她甩出一米。

很快蒋朝和书尧扭打成一团,主要都是蒋朝拳打脚踢,我不明白为什么书尧不还手。

“够了!”我上去拉架,也被蒋朝挥开好远,险些摔倒。

书尧脸上已经挂满彩,可他就是不还手。

蒋朝一边吐出各种难听的字眼破口大骂,一边出手相当狠辣,客厅里响起一阵又一阵东西碎裂物品倒地的声音。

颂窗疏第二次上前拉架,无一例外再次被甩开,后背撞到桌角,痛的嘶鸣。

场面混乱而又狼藉,蒋朝把书尧压在地上殴打,这一幕如同闪电劈向我的天灵盖,瞬间刺醒某块沉睡的记忆。

记忆里一帧帧静态图片以加速的状态瞬间连成一副远旧客的动态画面时又像慢镜头那样缓慢下来,画面里的人清晰可见,许临青把安猜颖按在地上,挥起拳头砸向她的脸,不远处赤着脚坐在地上的幼童小声啜泣,木讷的看着,听着安猜颖对许临青出轨的指控。

那时我才三岁

“啊——”尖叫声惊吓住所有人,包括不愿相信许临青先出轨的事实真相的我自己,从思绪里回过神后我惊恐的夺过旁边柜子上的半瓶酒的白酒瓶往墙壁上一敲,用破碎的半个瓶子抵住自己的脖子,玻璃嵌进肉里,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

一切都因我而起。

你就是个丧门星,奶奶当年的厉声指责攀上脑海,回旋不断。

你就是个丧门星!

丧门星!

“是我!那女人是我找的,是我找来勾引余书尧的,我给余书尧下了药,一切都是我弄出来的。”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指着蒋朝疯了一般的跳起来。

暴跳如雷:“这就是真相,蒋朝你还要怎样?事实证明你打错人了,你知道吗?啊?你为什么要替我出头,犯错的人是我,是我。”

“许安菜!”

颂窗疏欲上前被我激动的喝止:“别过来!”

站在蒋朝左边的书尧脸色惨白:“蔬菜,乖,你,把酒瓶放下。”

蒋朝则惶恐:“安菜我,,”

“你出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走啊。”我不希望再多一个人牵扯进来,那样事情只会更糟。

“走啊!”看到蒋朝悲伤失望的表情,我才知道自己的心脏也会撕裂般的痛,这个从相遇那一刻起一直陪伴在我生命里的男孩终究还是被我伤害了,他欲言又止,平视我的样子教我不忍心直视。

蒋朝是那样一个重情重义高大伟岸的男孩,而我又是这般软弱的躲在他的身后避风避雨。

他所经历的苦难有一半因我而起。

蒋朝师父的话和少年时期蒋朝说的话交替在耳边回响着。

“蒋朝,这就是你喜欢了八年的女孩,,她家里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安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好像长着长着就大了。但后来,你徒手握住刀刃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要守护的人出现了。”

“啪嗒——”酒瓶从手里滑下的同时我的双腿瘫软跪在地上,右手刚好杵在玻璃渣子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看着地板,仿佛有一缕魂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身体里抽离。

从窗子里投射进来的太阳光刺眼的照射在我脸上,我偏头,抬起手遮挡强烈的光线,眼睛下意识的半眯起,外面的高楼大厦好像离的很远,模模糊糊,好像又很梦幻。

周围一切无比安静,静的不真实。

好像真的是梦。

身体往后轰然栽倒的那一刻,耳边传来缥缈的呼喊,就像是从遥远的山谷间响起的回声,模糊却又深刻。

“安菜!”

可我没有力气回应,眼皮终究耷拉下来。

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我们蔬菜不能再睡了,该起床了哦!我做好了你爱吃的早餐,乖,起来吧。”

我被书尧温柔的笑容和声音唤醒,用力的睁开眼瞥见陌生的华丽的天花板以及床边坐着的颂窗疏,我明白自己是被梦叫醒的。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于在茁音这件事里没有过多责怪我,而是想尽办法解决的女人,我的心情复杂的自己都说不清。

“我是昏迷了么?”我两手撑床,坐起来,问她。

“嗯。”她倒了一杯水给我。

我握着温热的玻璃杯,右手再次包了一层纱布,估计以后这只手不能看了吧:“多久了?”

“五天。”她给我掖了掖被角,“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我拉住刚起身的她:“这是你家?”

她点头。

我继续问:“书尧的事,”正说着,突然哽住,顿了一下才找回自己清楚的声音,“怎么样了?”

她怔了一瞬,才说:“那件事被他父母处理好了。”

又顿了顿,才补充道:“书尧他,也被他父母带走了。”

我松开拉着她衣袖的手,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出口,我想知道他们去了哪个城市或者哪个国家,以前听书尧说过他父亲很严厉,我想知道书尧有没有被父母责怪,我还想知道这五天都发生了什么,我最想知道书尧临走前有没有带话给我。

可我只能故作欣慰的笑起来,尽量让自己笑的像朵明媚的花:“他没事就好。”

我分明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她哀伤的想安慰我:“安菜,你,,”

我笑着摇头:“我替他高兴,真的。”不由自主醒了醒鼻子,“好了,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把头脑理清,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我的笑容一直维持到颂窗疏走出卧室之后终于崩溃,我紧握着被子,死咬着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和哭泣,却依然要努力防止哭声泄露。

这是一种压抑到死的抽噎,憋红了脖子和脸,泪水和鼻涕一起渗进嘴里混着黏腻恶心的唾液,味道奇怪又苦涩,干涩的喉咙里咕哝着痰和腥甜,哭着哭着便打起隔,身体一抽一抽的,呜咽声逐渐从嘴里逸出,最后我只能咬着被子,被子上湿了一片。

“我想出去买点东西。”走出卧室时,我已经把自己整理了一番,起码擦掉了鼻涕眼泪,看起来还算个人,起码不像疯子。

颂窗疏正在熬汤,闻言她抬起头:“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摇了摇头:“只是去楼下附近的便利店,很快就会回来。”

她有意坚持,连围裙都解了下来:“这里你可能不是很熟,还是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其实我就想去书尧住的地方看看,明知道他不在那里,我的心还是牵动着自己的脚步想要往那里靠近。

“好吧,有事打电话。”

颂窗疏送我到楼下,她住的地方是别墅区,附近没有便利店,所以帮我拦了出租车。

上车之后,司机有意无意的从后视镜里瞄我让我很不自在的把脸撇过去避开。

只希望着能够快点到目的地。

过了一会儿,司机忽然开口搭话:“姑娘,你看起来好眼熟啊。”

“是吗?”我的身体立马绷直,以一种防卫的姿势僵硬的坐在后座。

“你知道最近网上的那个关于实习律师的视频吧,你长得跟他的女朋友好像。”

我不清楚为什么司机会知道这么多,我的全身肌肉都紧张的缩在一起,仿佛随时都要抽搐:“你认错人了。”

司机若有所思的说:“也对,她女朋友是在夜店卖酒的女人,跟你的穿衣风格都是天壤之别,气质也是天差地别,大概是你们的脸长的有点像,那个视频我就看过一次,后来消失了,估计是把你俩搞混了。”

司机越说,我的心越往下沉,最后沉到找不见,把自己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无法动弹。

按他所说,大概我的身份也被人人肉了出来。

我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昏迷了五天,逃避了那个龌龊不堪的事实。

司机的声音还在继续,嗤之以鼻:“唉!这年头有钱人就是好,这种事爆出来倒霉的还是没钱的,那个十八岁的女大学生从十八层楼上纵身一跃,啧啧啧,死的那叫一个惨喏,人死了也就死了,一点说法也没有,后来连网上的视频都不见了,现在的有钱人都是畜生,你说那个小律师那么有钱,自己女朋友居然还去那种地方卖酒,八成也不干净。”

“你说那个女生死了?”我震惊的问。

司机点了点头:“就在大前天,这么大事你不知道吗?不过也是那新闻就挂了一天就没了。有钱咯,作恶也不怕啥了。”

起伏的心情久久不能够平复,这些事情看颂窗疏的样子应该是不打算告诉我。

我没想过我当初的一念之差会害死人。

许安菜,你迟早要被你自己的一张嘴害的生不如死,这种时候就连安猜颖都不放过我,从回忆里跑到脑子里把说过的话反刍一遍。

“司机我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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