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莱给她发消息说不回来。
宋车车回过去一个贼笑的表情,然后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最近宋莱不回家的次数愈来愈多,跟许深的感情正在进入稳定期。
宋车车作为一个旁观者,实打实的说,许深对宋莱确实非常好,很宠她,按照宋莱的话就是他是一个帅气多金活好的初恋,没错,重点是初恋。
多少人的初恋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不见。
所以宋莱越发爱的死心塌地。
宋车车真心为她高兴,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羡慕,并且幻想自己也拥有这么一段甜甜的恋爱,现实是往往她幻想过后就专心致志去码字了,与其白日做梦,不如认真搞事业,把钱赚起来,把包买起来。
这么一想,宋车车满血复活,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手刚碰键盘,手机来了电话。
程书境躺在急救病床上,看清楚正在给他治疗的男医生后,本能的产生防备,警惕地坐起身。
虽然被车撞飞了出去,但他伤势不算严重,除了吐了几口血以外,大部分都是皮外伤。
小护士却红了眼眶:“是啊,明明总是有人看我们‘书书’不爽,各种手段报复,我们‘书书’受到的中伤、污蔑,不幸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什么破事烂事都要扯到你呢?”
小护士认出罗围是程书境的助理,电梯内加上她就四个人,程书境竟然能扯下口罩,说明这个刺头男不是外人。
小护士气鼓鼓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身为我们‘书书’的朋友,你难道不心疼我们‘书书’吗?”说完又蹬了录时一眼。
录时:“……”我还真不是你偶像的朋友。
“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程书境向小护士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去。
小护士在身后欢快的喊:“书书,不管发生什么,家人们都相信你,加油哦!绝对不能被一些恶势力打倒,我们书书是最棒的,家人们就在身后。”
录时的手机突然震动。
程书境和罗围同时看向他。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斑驳的光影打在干净的街道上,温暖的季节里,好像什么都很温暖,街道两边的房屋楼宇,偶尔一颗笔挺的葱郁浓绿的树站在合适的地方,格外赏心悦目,周围深眼窝高鼻梁的人来来往往,形态各异,表情各种。
“哎!你等等我呀!”空气中响起的是少女特有的清脆的娇嗔,娇嗔之中微微喘着气,“别走那么快啊,大不了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嘛!”
一直追,一直往前走,迈着急切的脚步,皱着眉头,漂亮的眼睛里泛着焦虑的光。
无数个人分裂出无数个影子,从她身边来来去去,看不出性别。
耳边嗡嗡作响,似笑似哭似讨论某个问题或者谈论某个八卦,还有貌似通电话吵架的声音好听,宋车车听不真切。
宋车车拼命想要追上正前方行走在金色头发的人流里的拥有着纯正浓黑发色的高大男人。
男人穿着雪白衬衣的宽阔背影鲜明而显眼。
男人的脚步并不快,可无论宋车车怎样跑,二人之间的距离丝毫未减。
她快要追不上了。
周围的每张脸开始变得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是突然,又好像是逐渐,那些人缩成又长又瘦还瘪的光影,起先慢慢缩小凝聚成一个个闪闪发亮的小光点,再后来又缓缓放大,越放越大,映在水泥地面上,黑压压一大。
宋车车猝然的,停下脚步不再追寻,周围迅速晕染成漆黑一片,瞳孔里映着的雪白衬衣的男人终于越走越远,慢慢形成一个白色光点,慢慢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浓黑。
想开口,竟哑然失声。
宋车车忽然忘了,自己本该说出口的话呢。
突然从梦中惊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宋车车满头大汗,惊慌的坐起身,眼睛比平常瞪大了一倍,心脏一阵接一阵的抽痛,那种抽搐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一个轮胎,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又缩小。
那是一种忘记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胸口的心脏怦怦直跳,似乎要撞破胸口恢复自由出来窥探一番外面的世界,就连呼吸也变得格外急促。
宋车车出现短暂的大脑空白,灵肉分离。
茫茫中,她隐约看见自己的灵魂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出去,靠在床尾前的墙壁上,歪着头笑嘻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
为什么?
灵魂发出咯咯咯地笑声,分外刺耳。
为什么笑我?
小小的宋车车在心里恼怒不已地咆哮着问。
因为你好笑啊!就像个僵尸娃娃。哈哈哈哈哈哈哈!灵魂狂笑不止,一模一样的面孔顺时针扭曲成了一盘蚊香,而两颗眼睛却不同寻常的大,大的像两个剥了壳的皮蛋。
“许安菜。”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声,穿透笑声射到宋车车耳朵里的那一刻,程书境就像战场上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闯过来的将领,他骁勇善战。而程书境的声音则若一件长枪,锋利地刺穿她面前的敌军。
然后他出现在她面前,面孔由满满毛边专为精致五官。
从古至今,程书境这张脸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超越。
我的意中人,他优秀温柔我能立马写出长篇大论来夸赞他、形容他。但同时也能用一句话概括。
我的意中人,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十。
突如其来并且猝不及防。
“你终于醒了。”
宋车车放空好长时间,沉默好长时间,终于不再挣扎,脑袋搁在宽厚的肩膀上,以为自己听错声音,狐疑道:“程书境?”
这一刻,宋车车重新恢复了早就被漫长岁月冷却地消失殆尽的心动,她不排斥他的怀抱,却也涌出一股复杂的异样情绪,她的目光深深的定在他背后的墙壁上,没有开口说话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亦或者能说什么。
“让我抱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相反是程书境恳求宋车车不要动。
她不会知道,他想拥抱她的想法存了多久,更不会知道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所有的愧疚与沉淀了很久很久的爱以及穿过时间累积了厚厚一叠的思念一下子汹涌澎湃。
在她醒来之前的几分钟里,程书境只能看着她闭着眼痛苦又恐惧着,并且嘴里还在念着什么,程书境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几次试图把她叫醒可怎么都叫不醒。
那种揪心的感觉像有人在他左心房里放了一群蚂蚁右心房里放了一片蚂蟥。
疼到致命。
“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