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大日当空。
璀璨的阳光透过云朵微隙倾泻而下,化作无尽金辉徜徉在广袤大地上。但在这个星月武院的某处,却有一束束光芒闪烁激射,比阳光更加耀眼。
咻咻咻……
无数冲击声音响彻不已,各种璀璨的光芒交织弥漫,仿佛在这春深已晚之际陡然绽开了一簇簇花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的不是芬芳,而是火药独有的刺鼻。
轰~
一道赤红如血的粗壮光芒自远处闪烁而出,激起劲响轰鸣,连空气都猛地滞涩了刹那。
就算此刻有无数礼花光弹与那座茅草房碰撞,这道光弹依旧闪耀夺目,堪比雷霆怒啸破空般,留下一连串模糊光影。
嘭!
随着剧烈的爆鸣声响起,无尽火药气息升腾翻滚,将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那座早已经火光滚滚、烟尘暴涌的大型茅厕忽然颤抖了一下,开始垮塌。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那里激射而出,将沿途的空气撞出一道道涟漪。
这是一道黑不出溜的人影,他的名字为季仓。
此刻季仓死死咬着牙不吭声,整张脸都黑了,比他脸色更黑的是他的衣衫。
身为武王的他可以踏空而行,平素一向是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模样,但如今他的衣服黑得发亮,更有莫名气息缠绕,他自己都要崩溃了。
他皱着眉,想想此刻肩膀全然不痛后,又似乎不知道该对谁发火。貌似人家这样对他狂轰滥炸,也算是……好心。但是好心的话,会把人炸成这个德行么!
季仓狠狠揪了虚髯,发觉胡子已经粘在了一起。他再摸了摸头发,原本潇洒的发型更是消失不见,甚至头发都自动变成一股股小辫子了,而那些炽烈光弹依旧激射而来,仿佛漫天光雨。
“够了!老夫痊愈了!”
激射间季仓越想越气,单掌挥出挡下大片灿烂光雨。
啪——!!
无穷光弹被扇成粉碎,仿佛平地惊雷,声音震耳欲聋。
季仓站在高空沉默不语,死死瞪着眼珠子,那张黑色大脸扭曲变形,愈发显得他的眼白多得渗人。
“真是多亏了诸位,我季仓才能侥幸……逃脱厄难啊!!”
季仓洪亮无比的喝声响彻空中,激起狂风肆虐暴涌,一股汹涌的怒意情绪也在猛烈扩散。
顿时众人都收敛起“朵朵红”,不敢再恣意妄为。就算以莫纤纤的彪悍性格也立刻乖巧起来,她老实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前方那个狼狈不堪的季仓是她的师尊,更是一位武王,可以衍气腾空的武王。尤其是,现在她觉得这位武王师尊的情绪有些反常,连语气都流露几分狰狞。
柳明杰和莫北洵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几分不妥。
现在的季仓仿佛是他们昔年游历时见到过的恶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他们确定季仓有些异样,却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
在更远处的位置,冷然手里捧着一个大腿粗细的礼花炮筒,透过假山缝隙看向季仓的肩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那个灰色骷髅确实不见了,莫非阴差阳错下,我的驱邪方法真的奏效了么……”
冷然的沉吟声忽然一顿,继而他扔下空炮筒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朝季仓望去。不过瞬间,他的脸色便有些难看,眉毛也紧蹙成一团。
“我还以为那家伙是因为火药爆炸才会身上持续冒烟,但是现在看来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冷然看见季仓的头顶在冒绿烟,那似乎不是普通的绿烟。
袅袅升腾,经久不散,时不时还会扭曲作狰狞人形。那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团,却让冷然感到诡异和骇然。
在与小白脸作交易后,冷然便发觉他可以看到常人无法看见的气息。之前他躲避魂鬼消逝前发出的灰雾,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经过一系列观察后,他暗暗将那些所见过的气息进行了简单分类:
脑袋上冒寸许白光的,是活人;冒黑雾的,是死尸;冒灰气的,阴邪鬼物。
除此之外他还见过脑门上亮起单薄红光的、亮黑光的,并不知晓那代表什么含义。
收敛思绪后,冷然看着季仓,不禁脸色愈发凝重:“绿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被绿了?不能啊,就刚才那么轰炸他应该是差点把苦胆吐出来才对,应该是脸绿啊……”
冷然本能感觉有些不妥,开始抽身后撤。
之前因为武院众人被烟火吸引,无人过多注意他的位置,因此他藏身的假山距离那些人很远。他本就有逃离的念头,现在看到情况不对自然更想离开。只是,他忽然听到一阵机械音:
哔哔!
“交易尚未完成!有必要提醒阁下!”
这道声音还未结束,冷然忽然感到浑身一滞,不可控制地哆嗦起来。扑通一声,他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着像是癫痫病患者,牙齿都在打颤。
“咯咯咯……”
皱眉忍受着痉挛,冷然将这一刻的感觉全部记在心底。无人知晓,他真正的性格开始渐渐觉醒。
“原来你在这啊……前辈!”
冷然头顶斜上方,浑身漆黑、散发莫名气息的季仓不知何时出现,正咧嘴狞笑。那股绿烟扭曲跳跃着,已经比之前粗壮数倍,几乎有半臂高。
在季仓出现的这一刻,缠绕冷然周身的无形电网顿时溃散,连痛感和疲惫也全然无踪,他又恢复了自由状态。
“你什么意思?”冷然嘶哑道。
“什么意思?当然是好好报答你啊!没有你用我的净魂珠帮我,我还真是活不下来呢!”
季仓冷笑,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单手一抖便响起铮铮剑鸣。
嗡~
那把剑震颤不已,蓦然镀上了一层绿色毫光,看上去诡异而危险。
与此同时,季仓周身的脏污全然瓦解退却,仿佛沼泽烂泥似的不断掉落在地上,他在眨眼间又变了模样:
面如冠玉,剑眉星眸,他的容貌变得年轻,长发也蔓延如瀑。本是雪白的长发陡然变成漆黑如墨,迎风飘扬而起间愈发衬得他气质超然。
这是年轻模样的季仓,也是他全力爆发力量的模样,显然他对某人动了杀心。
某些驱邪方法确实有点功效,但太过微薄,真正帮他驱散诡异力量的是净魂珠,那枚原本属于他的净魂珠。
“坑了老夫的东西还不算,竟然还敢嫌弃!嫌弃还不算,竟然没有真本事!要不是老夫福大命大,早就被那种诅咒夺去性命了!”
季仓咬牙切齿,狂声大吼着额头冒起青筋,朝着下方斩了下去。
嗡——!!
软剑绷成趣÷阁直,闪烁出璀璨的绿光,像是一条粗壮的老藤,势大而力沉。
虚空震荡不已,还未等那道剑光降临,先锋似的劲气飚飞有如大石,死死朝冷然压了下来。
千钧一发间冷然眯着眼,将烧火棍抓在手里。
劲风呼啸,将他的脸都压得变形,他连话都说不出,终究将那根烧火棍努力举起,拼尽一切地捅了出去。
“你爷爷!一个个仗着比老子厉害都敢骑我头上拉屎!什么小白脸,什么机械音,什么武王!要是可以公平一战,老子全给你打死!!”
冷然在心中呐喊,烧火棍瞬间绽放赤色毫光,猛烈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