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尚有麻雀轻鸣。
程远睁开双眼，揉了揉额角，认出这是陌生的地方。
“我去。”转头的时候冷不丁见旁边坐着一人，当即吓了一跳。
“你醒了。”季诩睁开眼，吐了口气。
“你不会就这么在这坐了一宿吧？”
“没错。”
“合着我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对啊。”
“既然你不睡床，为什么也没让我睡？”
“因为之前是小双睡过了，我早上起来刚收拾好。”
“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妹子？”
“嗯，是她。”
“也就是说你老早就醒了是吧？”
“当然。”
程远看着一脸平静的季诩，然后起身四下看了看，睁大眼睛问道：“所以你不应该是提前买好早点吗？”
“……”
季诩看他一眼，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出去吃的好，收拾完房间外面摆摊的也收了。”
“唉。”程远躺在沙发上，一手抚眼。
过了一会儿，仍未听到身旁的动静，当即睁眼看去。
“你在干嘛？”
“运行血气。”
程远张了张嘴，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你一直这么勤奋吗？我是指现在还搬运气血。”
“对啊，修行不就是要坚持么。”季诩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这么盘膝坐着，在气血运行的时候确实很流畅。”
“可你已经踏入第三阶段了不是吗，意境都圆满了。”
“是啊。”
“那你还这么坚持干嘛，光是把气血凝炼如沙就是水磨工夫，更别说感悟天地精气了。”
“你这不废话吗。”季诩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这才不想浪费时间啊。”
程远看着季诩，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干嘛？”季诩实在受不了这种让人发毛的眼神，连忙摆了摆手，向后挪了挪屁股。
“跟我来！”程远忽地出声，站起来身来，同时一手抓住季诩的胳膊，拖着就往外走。
“等等，我靠。”季诩匆忙间从衣架上扯了件外套下来，便被拖着下楼了。
当然，这也是他不刻意挣脱的缘故，因为他心里也好奇程远这是突然搞哪一出。至于房门也不用担心，关上就是自动锁住，除非从里面开或者在外面用钥匙打开，不然旁人也是进不去的。
“上车。”
程远从座子上把那副大墨镜带上，脚下油门踩动，车子便向小区外驶去。
……
“我说，你不会还想领我去你老叔那家店，去吃馄饨吧？”季诩坐在副驾，一边拉着羽绒服的拉链，一边问道。
程远笑道：“怎么，馄饨不好吃？”
“味道还行。”季诩拿出手机，当镜子照着用手稍微抓了抓头发，“有些长了，抽空得去剃个头。”
“吃肯定先放一边，今儿个带你去感受生活。”程远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感受生活？你不去警察局了么，不是说历练红尘吗？”
“那个不急，意境突破就是个缘，缘分不到在哪耗着都没用。对了，你公司那边没事吧？”
季诩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下说道：“早上看你没醒，跟靳肃请了个假，反正咱这活儿也轻松。”
“呦，担心我呢。”程远笑了笑，“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我以前可是听说，你实习的时候挺认真刻苦的。怎么，踏入社会久了也变得滑头了？”
季诩也跟着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回忆。
自己原先就知道在大城市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哪怕是实习的时候每天都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生怕让领导和顾客不满意。现在想想，虽然才过了几个月而已，但好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那个像是又回到青春期的跌跌撞撞，小心翼翼的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渐渐走远了。
程远看了他一眼，眼中也带上笑意，知道自己这位好兄弟现在是想到了什么，因此没有出言打搅。
“你说的感受生活，不会是指去那种场所吧？”季诩忽地开口问了句。
程远眉毛一挑，“开玩笑呢，哥们儿是那种人吗？”
“那是带我爬长城？”季诩接着试探说道。
“土炸了你。”程远撇了撇嘴，“不到长城非好汉是多少年的事儿了都，放心吧，我带你去的地方绝对是正经地方。”
季诩点点头，双手抱臂，没在多说什么。
……
京城电影厂门口，人群拥挤，龙套和群众演员比比皆是。
黑色的大切诺基在一旁停下，程远当先下车。
“你领我来这干嘛？”季诩看了看四周，自己之前到京城电影学院的时候经过这里。
程远站到季诩身边，看着前方围着的人群，说道：“当年我去风城之前，我爷爷带我来过这。”
“那个时候我气血道仍是第一阶段，血气成浆。十多年里没有一丝寸进，你能想到我那时心里是多么煎熬吗？”
“我是程家长子，我家年轻一代里除了在青市牺牲的堂妹程楠，还有三人。其中只有一人是嫡系，还是身体无法适应气血的普通人，另外两人是旁支，一个是执行局在京城这边的队长，还一个入了书院。”
“说的有些远了，我的压力一直很大，原先有程楠在还好。除了家族这边，还有我自身的关系。为什么我会比别人差，从小吃穿并没有差别，我不信是我自己笨，就整天闷在房间里不停锤炼气血，打熬身体，结果去大学的前一天，累垮了。”
“然后爷爷进来，帮我调理好身体，什么话也没说，带我来了这，在里面逛了一天。”程远看向季诩，轻声说道：“所以现在，我带你过来看看。”
季诩沉默片刻，说道：“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程远一愣，刚要说些什么，季诩笑了笑打断道：“走吧，进去看看，或许到时候不用你说，我也能明白你带我过来的目的。”
看着当先向前走去的季诩，程远低头轻笑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门口围绕的群演看到两人呼啦围了过来，先不说气质，单是季诩的长相就让他们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虽然一时没认出来，也都蜂拥着过来。
至于程远，明显的保镖好么。
“哥，拍戏啊，带我一个呗。”
“给个机会！”
“我，我！”
季诩脸上带着舒缓的笑意，只是静静地朝前走，围在前头的人却像是被巨船分开的水面，自动为他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