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的晨雾更重了。
季诩从电梯里走出来，那个叫小美的大堂经理报以微笑。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牛拜了，听说是跟阿火在忙什么。
季诩刚来时说的京城会来警察的事儿把他吓得不轻，把一些买卖都定在了别的地方，见不得光的东西也都尽量转移了，现在正忙着再倒腾回来呢。
牛拜当然不会怀疑是季诩故意折腾他，一来是犯不上，再者也是两人关系不错，他心里对季诩百分百的信任。
大堂的一侧，薛炼已经坐在那了。
季诩坐到她的对面，开口道：“打小报告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远在京城的邹商从她嘴里知道了自己在风城打酱油，整天没事划水的姿态，昨晚来了波电话轰炸，语气很是不满，对自己这种消极的工作态度表示了谴责。
最后说是扣这几天的工资。
“莫区长既然开了会，让咱们都留点神，肯定是准备重头戏了。”薛炼看着季诩，说道：“你再这么消极怠工，不怕他杀了你祭旗？我可听说，你们的关系不怎么融洽呢。”
“哪里听的说短论长。”季诩撇了撇嘴，“莫区长位高权重，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我俩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还关系不融洽了？”
薛炼笑了笑，正色道：“京城的人折戟沉沙，按莫区长那日所说，下一批人近期就会过来，你怎么看？”
季诩眯了眯眼，“什么意思？咱们不是给执行局办事的么，跟着大部队走不就行了。”
“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薛炼斜睨他一眼，“不要跟我说，你对那只大妖没有兴趣。”
“有兴趣也要有匹配的实力才行。”季诩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我可不想贪心不足，真站到那只妖怪面前被一个喷嚏打死。”
“所以，你还是想按原本的计划来了。”薛炼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淡淡道：“等着京城下一批人过来，然后给莫寒山当炮灰？”
“咱们的任务本来就是来这打前站，能找到那只妖怪的藏身之处更好，找不到也无所谓，最终还是要给莫寒山打下手。”
季诩说道：“隐匿的大妖只有同级别的存在才能窥视一二，以咱们的手段要是能找到它的话早就铲除它了，还用等到现在？”
薛炼见他不在意的神情，也不再多说。
“这样也好，如此安稳下去的话，倒是干扰不到基金会那边的行动，自己倒也省了力气。
毕竟一个队长级的存在，想要对他们的计划制造些麻烦还是很简单的。
而现在，自己属于脚踩两条船，如履薄冰，只能将赌注压在基金会那边，容不得一点岔子。”
季诩端着咖啡抿了口，借着杯沿瞄了眼暗自沉思的薛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从不相信这个对自己三番两次出手的女人，因为季诩知道她美艳的外表下是一颗贪婪的心，从她能跟木槿搀和到一起就能看出一二，这次又踏上了执行局的船。
对于基金会这个组织，季诩从薛炼身上就能看出些本性来，那里有利益就往那窜，就像这次来的那两个基金会的人一样。
看现在的样子，薛炼应该是跟那两人搭上头了，季诩暗自想到。
……
初阳渐升，晨雾飘散。
季诩端起咖啡，刚要喝一口，手却突然一抖。
不，准确的说是整座楼，脚下的地面都是猛地一颤。
“地震了？”
季诩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这个字眼，但马上便否决了。
他快速起身，大堂里的人此刻脸色都有些惊恐，任谁碰到形似地震的情况都不能保持平静。
天上雾气笼罩，即便如此，以季诩的目力还是能看清云层的深处有阵阵闪光，轰隆之声不绝。
“晴天打雷？”
季诩眯了眯眼，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
墙体和地面的震动都是因为天上的雷声太响引起的，但沉沉的雾霭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景象，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响声。
网络的信号此刻及其不稳，甚至有的地方电路都出现了短路现象，街上到处是停下的车辆，路口的红绿灯熄了，车子拥挤着撞在一起。
世界末日了！
这是突兀出现在人们脑海里的形容词汇，但随着天上雷声的渐渐消失，网络信号和电路也都恢复了。
这个念头才在人们笑笑之中挥去了。
但路口的拥挤和短时间内就出现的事故还是让很快赶来的交警有些焦头烂额。
忙碌，从清早便开始了。
……
窗前，薛炼将杯子放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知道，这次任务最大的掣肘，挡在基金会眼前的那位‘人间凶兵’，已经不足为虑了。
基金会的行动，从这一刻便开始了。
会所楼前的玻璃雨搭下，季诩的目光看着天上。
“气血的波动。”他心里想着，这与方行远和叶澈那晚战斗所引发的雷声何其相像，更何况，这也不是自然中的打雷。
而是烘炉境界的强者引发天地之力，与外界的自然能量碰撞而产生的能量宣泄。
气血之力，也是能量性质的一种。
因此，烘炉境界也有‘天灾级’的称呼。
“莫寒山么。”季诩皱了皱眉，可与他交手的是谁，妖怪？
毕竟，风城明面上的烘炉境界只有莫寒山和吴勋所说要入圣的神秘大妖。
半空的晨霭将要散去，其实是刚才战斗结束后所引发起的狂风余浪，将它们吹散了。
……
远在京城，青龙巷口，老胡同。
渐入四月，天气回暖，上午正是好时候。
邹商躺在那张老木椅上，有滋有味地听着收音机里的曲子。
蓦地，他心头没来由地一跳。
睁开眼，里面还有些疑惑和不解。
“这特娘的。”邹商用手抹了把老脸，正了正八角红星帽，嘴里喃喃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厢邹商正不解呢，身旁树下阴影扭曲，便走出个人来。
看清是熟悉的小木后，邹商眉头一皱。
他本就是等同烘炉神通境的强者，在纯阳不入世的时候便是站在世界顶尖的那批人，能让他心头猛跳的必定是与自己相关的大事。
因此，看着作为自己秘书性质的助手，邹商的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妙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