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成几节的干尸仍在地面颤动，而那零星散落的碎肉正是先前被死侍偷袭杀死的‘鹰’成员。
“草拟玛的！”陈彬一脚将猝不及防的姚卫国踹倒，大声骂道：“你没看到老子就在那么，差点炸到我你知道吗？”
想到几乎是贴脸飞过去的手雷，陈彬只觉浑身汗淋淋的，要是自己再往前点儿，地上的碎肉就有自己的一份了。
姚卫国站起身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辩解什么。
刚才要不是他丢出手雷，那只死侍起码还能再杀两三个人，毕竟他们这些人只有陈彬是第三阶段的殉道者，其余的基本都是第一第二阶段的境界。
平时挂着官方的名头，可以耀武扬威的，真到了这种生死之境，临场的反应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军人。
“你看什么？”陈彬回瞪他一眼，手里的马来剑寒光闪烁。
“算了，头儿，任务要紧。”
“是啊，别管他了。”
旁边有人劝到，大家都不是傻子，毕竟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内讧不得。
陈彬冷哼一声，向前走去。
姚卫国咬了咬牙，要不是上头的命令，自己才会不跟这些傻子一块行动。
他一边跟着，心里却在想，连他都能看出这些人多么废物，上头的人就更不会看不出来了，但为什么还派他们来呢？
姚卫国走了几步脸色忽地一变，他忽然想到离开军区时曾经的长官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告别一样。
“特事总部。”姚卫国拳头紧握，他没有选择逃走，只是默默记住那个白头发的家伙。
是他到了军区，出示了证件，然后带来了这次任务的命令。
……
颜御寒站在距离湖边不远的小路上，周围的草地上多是假山怪石。
“我希望你遵守信誉。”剑山君从一侧假山后走出，英挺坚毅的脸上有了明显的病态，只是眼神仍像剑光般锐利逼人。
颜御寒看着对方，脸色平静，不过眼里却没有丝毫大意。
因为眼前的存在是统御一方的大妖，数传说中的凶兽穷奇一支。是哪怕在与莫寒山的死战中受了重伤，也是可以称王的大妖。
“告诉我，她在哪？”剑山君淡淡问道，脸侧已经开始出现细密的毛发，显然它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最后帮我一次。”颜御寒说道，“事成之后我亲自带你去找她。”
剑山君眼神一眯，“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不，就当这是最后一次。”颜御寒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向心口，沉声道：“我以道心立誓，请你相信我。”
“说说看吧。”剑山君稍作沉吟，便说道。
“蜃妖即将入圣，湖中蚌壳不过是故布疑阵，金蝉脱壳。但其真身却隐匿不知何处，我想拜托你引动天地之力，借两股气机干扰找到它的本体藏身之处。”
“我是妖族。”剑山君皱了皱眉，“你反而让我助你除妖？”
“蜃妖入圣，影响的恐怕不只是人类的格局，对你们妖族的影响丝毫不亚于一场地震。妖族数百年没有妖圣出世，虽被纯阳强者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你们妖族却也相对安稳，甚至越来越多的妖族后辈都能进入书院学习。”
颜御寒摆了摆手，说道：“世界总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一旦你们妖族出现一尊妖圣，还是蜃妖这种上次大战幸存下来的老辈强者，它还能让妖族的世界安稳吗？”
剑山君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想到了那场天门之战，人族与妖族无数强者折戟沉沙，陨落在那扇门外，却让一些无名之辈钻了空子。
正因为此，能在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人都成了有名的强者，也被尊为真正的前辈之先行者。
而蜃妖，就是其中的一员。
“我可以答应你。”剑山君沉声道，“但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相信你们特事总部，想必你们也不希望多出一个敌人。”
之所以答应，是它知道颜御寒说的是事实，蜃妖蛰伏此地十数年，又不惜损耗寿命使用寄种之法，将妖力嫁接在人类身上，所图必定不小。
无论如何，妖族现在都不适合再多出一尊妖圣，在混沌还未脱离封印的时候。
颜御寒闻言轻声一笑，向前轻抬手掌，示意剑山君可以行动了。
呼！
宛如平地起风，四周薄雾刮开空地，剑山君凌空而起，在十数米的高处停下身形。
体内妖力蓬勃爆发，心念一动，乌云倒卷，妖气冲霄时沟通天地之力。
这一刻，剑山君身处半空，宛若神明。
颜御寒看着开始凝聚妖力的剑山君，感受着周遭天地又出现的另一股沉闷压力，脸上带了一抹如释重负。
“妖族，还真是蠢的可爱啊。”他说道，“一路走好。”
半空中沟通天地之力，体内妖力与外界气机融合激荡的剑山君忽觉后背一寒，心中瞬间涌现一股生死危机。
“鼠辈！”
剑山君来不及多想对方是如何在自己的感知下，突破了天地之力与妖力融合时产生的混乱空间近到身后的，体表便自动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鳞甲，随后大片的倒刺穿破外套，向外延伸出去。
这是它的本命天赋，在此刻被动地激发出来。
但只听‘噗’地一声，像是针扎过盛满水的塑料袋，周身便是一凉。
“咳！”剑山君双眼猛地一瞪，随后便迅速黯淡下去。
引发的天地之力因为没有了妖力的彼此沟通纠缠而慢慢溢散，剑山君的身体在失去了妖力的维持后从半空摔了下来。
体长将近四米，形如牛而身上毛发却像刺猬，正是凶兽穷奇的一支，但本是大妖的它一身妖气在此时却有些溃散。
“本体啊。”颜御寒仍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并未上前。
剑山君一双像是牛瞳的眼里带着悔恨和不解，它后悔信了人类，尤其还是特事总部那个女人的手下。不解的是偷袭自己的是谁，它甚至连对方的一丝气机都没有感应的到。
“哎呀呀，好雄壮啊。”
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剑山君听到身侧传来夸张的喊声，只不过声线过于特殊，自己竟然辨不出性别。
整个身形像是极致的黑色组成，只有两个瞳孔白茫茫的一片。
剑山君终于看到了杀死自己的人和对方手里那柄奇异的兵器，这一瞬间它已经了然一切，只是眼里仍有残余的留恋。
那个自己二十多年未见的骨肉亲情，如今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她。”剑山君脑海里掠过曾经的那抹温婉身影。
然后它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