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婆子丫鬟是江云珊带来的。如今看到自己主子被打,哪还沉得住气?一个个撸起袖子面露凶光,就要上来围攻。
江云昭本就因了江承晞之事怒极,方才不过是见了相助之人心存感激,方才收起了满心的火气。如今被江云珊一激,哪还遮掩得住?
她眉眼凌厉地环视四周,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和你们的主子,就都不是这侯府里的了。而我,依然是这侯府里唯一嫡出的姑娘。你们掂量掂量,是乖乖听我的话不乱动死得快,还是听她的惹恼了我死得快!”
她目光如刀如剑,话语里饱含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之意。那些个丫鬟仆妇听了,细细思量,往后的二房哪能与侯府相抗衡?再说,三姑娘平日里待她们并不仁厚,非打即骂。若不是这次说有好处拿,谁肯为她卖力?她们当即起了退却的心思,不由自主往后挪去。
动手打江云珊的婆子是郑妈妈调.教过的人,下手的力道拿捏得极好。四五个巴掌下去,江云珊头晕眼花眼冒金星,面上却还看不出明显指痕来。
江云珊气极,看准那婆子又一个巴掌过来,她扬手挡了过去。被婆子的大力推得后退两步,好歹是站稳了,冷笑道:“狗奴才,竟敢打起主子来了!”她看着周围那些时时观望的丫鬟婆子,怒喝道:“你们这些个不中用的东西,许给你们好处的时候,你们巴巴地跑过来。真要用到你们了,一个比一个乌龟!滚,你们都给我滚!”
那些个本就是为了利才跟着她过来。如今见自个儿主子发了疯,又有哪个肯留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围着的那些人就轰然散开,不见了踪影。
江云昭担忧江承晞的状况,让那个打耳光的婆子拦住江云珊,她与蔻丹则从另一边绕过去。
谁知江云珊依然不依不饶。瞅准那个婆子不注意,竟是卯足了力气朝着江云昭这边啐了一口。
江云昭专注于江承晞,没留意。孟得胜却看到了,忙伸手拉了她的衣袖一把。
那口浓痰恰好落到江云昭方才站着的地方。因着她被拉了这下往后退了半步,方才闪了过去。
孟得胜朝她揖了一礼,道了声“冒犯”。
江云昭轻声谢过他后转而怒视江云珊,正要开口,旁边却是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在做甚么!”
听到这个声音,江云昭喜出望外,当即旋身,惊喜地唤了声“母亲”。
秦氏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搭眼看到江承晞,顿了顿,放柔声音说道:“找到晞哥儿了?”
“找到了。”江云昭侧身让了让,指了旁边的孟得胜道:“是孟大哥帮忙寻到的。”
秦氏毕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看江承晞面色红润呼吸顺畅,便知问题不大,放下了心。
但是,小家伙颈后的青痕,她也瞧见了。
秦氏朝孟得胜感激地笑笑,说道:“多谢。若不是你,我儿还不知会遭何噩运。”
话虽不多,语气却极其诚恳。
孟得胜一早来时是见过秦氏的,忙行礼说道:“夫人言重了。”
江云珊先前虽面对秦氏来的方向,却因被那婆子挡住了,没有留意到。
先前江云珊就恼恨孟得胜帮江云昭说话。此刻听说是他将江承晞救了,不由更恨。可她顾忌秦氏在场,只轻声嘀咕道:“谁知这人抱的什么心思?许是他把人弄走又弄来,还硬装好人。”
“你!”孟得胜离得近听见了,上前半步怒瞪她,想要开口驳斥,终因长辈在场而硬生生将怒气忍住了。
站得离他们不远的郑妈妈看了眼孟得胜,笑道:“三姑娘好大的脾气,竟是连孟少爷这样的和气人都要怀疑。”
她这话一出口,孟得胜整个人呆在了那里。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眼带希冀地望向秦氏,指了江云珊,声音微颤地问道:“请问江夫人,她就是你们江家的三姑娘?”
秦氏正吩咐红芳红锦去各处通知江承晞已经找到了的事情。听到孟得胜的疑问后,她止了话头,瞥了眼江云珊后回首看他,又轻轻地点了下头。
孟得胜一下子面如死灰。
他僵立了片刻,稍稍恢复了神采,朝秦氏拱了拱手,说道:“晚辈还有要事与表舅公相商,暂且……”
“他们都还在正厅。安园的大夫还在,我带晞哥儿过去瞧瞧。你若是无事,不如一起过来吧。”
孟得胜明白秦氏怕自己乱想。听闻表舅公现在还忙着,他考虑了下,就颔首应了秦氏的提议。
众人商量已毕,齐齐朝着安园行去。
江云珊眼睁睁看着大家的背影远离,却无人搭理她,心下暗恨。忙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愈发浓烈的恨意。
老夫人因着‘身子不适’,未能参与分家相关事宜。江四老爷虽然心知应无大碍,到底担忧,不顾她的反对,执意请来了大夫。
秦氏带着江承晞回到安园的时候,老大夫正跟江老夫人细细说着平日里如何用药膳来调养身子。
乍一听闻有小孩子被敲懵了,老大夫着实吓了一跳,花白的胡子都抖了两下。
江老夫人也甚是紧张,忙让蔻丹将江承晞抱到里间的榻上,平躺好。
却被老大夫制止了。
“伤口在颈后。需得趴着,不能躺。”
待到细看了江承晞的伤势,老大夫才松了口气,“无碍无碍。过上些时候,就也醒了。”
他要来纸笔写了些药材,说道:“照着这个方子抓药,煮出来的药汤晾上一会儿,趁着稍热不烫的时候,用布子浸了,敷在伤处。要个两三天就也好全了。”
老大夫说得云淡风轻,众人明白江承晞被敲的这一下果然不是特别严重,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待到江家人的神色放松下来,孟得胜踌躇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寻了秦氏无事的时候,轻声问她:“不知贵府三姑娘的……品行如何?”
他的声音太过紧张忐忑,秦氏闻言,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又让人给他上了杯茶。
前段时间江兴源派去马家附近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对于江云珊之事,秦氏知晓了七八分,故而先前遇到她,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只是孟得胜心底敦厚,听闻表舅公要来京一趟,他便放下了手中课业一路照顾。先前还出手相助,救了江承晞。
秦氏明白刚刚这句话先前一直压在他的心头。她很是欣赏这个少年的为人,不愿他被二房这样蒙混了过去,面对他的疑问,她便如实答道:“三姑娘实非良配。”
她出身凉荆秦家,秦家家风严谨,她既是说出了口,那便是实情了。
孟得胜虽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止不住心里难过了下。
他定了定神,朝着秦氏深深一揖,“多谢夫人相告。”又道:“待我回到家中,禀明父母,再好生处理此事。”
这就是不想闹大,保全两家的名声了。
秦氏暗暗叹息着,微微颔首。
“晞哥儿!晞哥儿醒了!”
丫鬟欢喜的惊呼声突然传来。
秦氏腾地下站起身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也顾不得,大跨着步子走到里间。
“醒了?感觉怎么样?”她边说边到了江承晞趴着的榻前,看着轻轻揉着眼睛的男童,心里痛心至极,放柔了声音问道:“晞儿可觉得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些水?”
江承晞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晃了晃脑袋,又把眼睛闭上了,转向秦氏的方向,往她身边拱了拱。
秦氏抱起他来,轻轻拍着,继续柔声和他说话。他却只往她怀里钻,一个字也不说。
江承晞素来活泼好动,几时这样沉默瑟缩过?
秦氏心中大恸,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对江云昭道:“你来与他说罢!”
“万万不可。”老大夫阻止道:“小少爷这是受了惊吓。缓一缓或许就好了。现在还是多休息为好。”
听了老大夫这话,秦氏就也不再开口,只是把江承晞紧紧搂在怀里。
秦氏一大早就起了身,到现在还没闲下来过。红锦和郑妈妈怕她累着,想要接过江承晞来抱着,却被秦氏拒绝了。
她抚了抚江承晞的小耳朵,眼中满是慈爱与珍惜,叹道:“我来吧。”
她平日里忙着管家,甚少陪他。今日幼子出事,她提心吊胆了许久,失而复得,这种感觉,当真难以言表。
刚刚江承晞那般撒娇的动作,着实触动了她,让她实在不忍心丢下他去做别的。
秦氏素来持重端方,甚少有感情外露的时候。
看她如此坚持,大家就也不再多言。
江承晔方才听闻弟弟失踪之后,也亲自去找江承晞。
因着考虑到母亲和妹妹会在后院寻觅,他特意去了前院寻找,故而走得颇远。待到传话的人找到他,告知江承晞已经在安园之时,已经到了午膳时辰了。
也不知正厅到底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一干人等还在里面闭门不出。
秦氏遣红芳借了上茶的时机去探,红芳回来答道,大少爷和三老爷不知在干什么,正扒拉着单子做标记。
秦氏心下了然,就也不再催,安排午膳按时摆上来。
今日天气极好,人又到得齐,秦氏就安排在花园里摆上了几桌。
江承晔到了后,就亲自抱了江承晞往花园走。因着方才在花厅遇到些事情,他边走边与秦氏细说。
江云昭和孟得胜已经颇为熟悉,自是一起过去。
孟得胜初次来侯府,见江家景色不错,便时不时问江云昭几句。
江云昭因为感激他,又不知该如何报答,便细心讲解。
两人先前还与江承晔和秦氏挨得近,不知不觉间,慢慢落后了许多。待到他们进到花园时,秦氏和江承晔早已落了座。
江云昭与孟得胜不在同一桌,两人便在分开前礼貌地说了些话。
谁知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恰好被刚进花园的江云珊看到了。
江云昭和孟得胜都不愿搭理她。看到她的身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止了话头,互相颔首,准备各自去到座位上。
江云珊望见了,冷笑道:“怎么着?说着什么话呢,竟是怕我听到?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她婷婷袅袅地往前走了几步,扬声说道:“七妹妹果然好福气。左挑右选,竟是选了这么个傻小子。”又转眸看向孟得胜,露出个灿烂笑容,“不过你可就瞎了眼了。我们府里,七妹妹是一顶一厉害的。你往后,当心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打听过了。宁王爷和杨国公都没带自家晚辈过来。唯独叔公带了个不知哪里来的个少年,随行照顾他。想来是哪个破落户的亲戚家的孩子,为了讨个营生,就安心待在那么个老人家身边照顾着。
既然是破落户家的孩子,又离得那么远,她怕他作甚!
孟得胜听了她的话,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可他性子忠厚,想不出那么刻薄的词来。满心恼怒无处发泄,只得气狠狠地一拳砸到旁边的梧桐上。
好些个叶子哗啦啦从梧桐上脱了下来,掉落到他们身周。
孟得胜深吸口气,抬起手指着江云珊自得的面孔,恨声说道:“你心思太过恶毒,竟然拿这样的污言秽语来形容自己的妹妹!”
江云珊见他出言维护江云昭,只觉得自己猜了个□□不离十。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想从女子身上得到的,不过就是那些罢了!
这么个破落户家的少年,凭什么和江云昭那么亲昵、眉来眼去?而江云昭,竟然也未拒绝他!
两人说不得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然的话,她不过多说了几句话,这个少年郎为什么这样气愤?
江云珊只当自己猜到了重点,无视江云昭似笑非笑的模样,对孟得胜展颜道:“是不是污言秽语,你们心里明白就行了。那种事情,有谁会说出来呢?只不过下次你们去没人的地方时,当心着些。我好心,替你们遮着掩着。若是旁人看到了,可就说不准了。”
因了方才被打,她面上微微涨红。此刻做出这般笑颜来,面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看到这些不太明显的印子,方才她那番恶毒言行就也在孟得胜脑海中跃了出来,恍若就在耳畔。
他怒极反笑,拊掌连道了三个“好”字。
见他被气成这样,江云昭有些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说道:“快要开席了,孟大哥不如先过去坐吧。哥哥方才还说呢,听闻孟家已久,一直未曾有相识之人。如今可算是遇到了,当真要好好结交一番。”
孟得胜知道她是来解围,便努力压制住火气。他正要抬步离开,旁边江云珊嗤了声,说道:“哪个破落户孟家?竟然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也不怕污了人的口。”
孟得胜步子骤然顿住,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江云珊甩甩帕子,根本不答他,扭身就要离去。
她没走两步,孟得胜几步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她。
孟得胜暗暗叹了口气,遥遥地对秦氏揖了一礼,默默道了声“对不住”,这便指了江云珊说道:“我这才知道,你竟是看不上这桩婚事的。这倒正合我意。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解除婚约!”
听了他的话,江云珊脑中轰地下炸裂开来。
她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江云昭,再看孟得胜,望着他口唇开开合合,又想到他姓孟……
脸色陡然一变,“你是劭罄孟家的?”
孟得胜咧了咧嘴,说道:“三姑娘莫要提了。免得污了您的口。”
看着他那满含讥诮的笑容,江云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前几日她小产的时候,母亲还安慰她,说是张大夫有个好法子能瞒天过海。到时候她嫁到孟家,依然可以过她的好日子去。
孟家孟家……劭罄孟家……
此人为什么会是劭罄孟家的!
这不对!
母亲明明说过,孟家离京甚远,不会轻易来京的!
这人一定是骗她的!
江云珊惨白着脸,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眼孟得胜,说道:“你少糊弄我。你以为单凭你一两句话,我就要信你了?”
“信与不信,咱们只管看看能不能解了这婚约便可。”孟得胜沉声答道。
这时隔墙响起了个苍老的声音:“什么解除婚约?你不是要来看看你媳妇儿的吗?怎么忽然要解除婚约了?”
一位年迈的老人转到花园之中,不解地望着孟得胜,“怎么一会儿工夫不见,你就改了主意了?”
孟得胜朝老人行了个礼,说道:“表舅公,我心意已决。”
老人点点头,“那你看着办吧。你小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不过你爹娘那边,你自己解释去。”
“那是自然。不敢劳烦舅公。”
这时江二老爷和江承珍吵吵着走了进来。
孟得胜打听了下,得知江兴源与江四老爷一同去送宁王爷和杨国公了,还得过会儿回来,便只淡淡地看了眼面红耳赤的江二老爷和他的长子,说了句“此事稍后再说”,朝座位行去。
“姑娘,姑爷,姑爷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会不会真的……”
“闭嘴!”江云珊抬手给了身边的丫鬟一个巴掌,看了眼孟得胜宽厚的背影,“什么姑爷?就他那德性,算哪门子姑爷!”
她想到孟得胜憨直的笑容,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又想到父兄和母亲知道此事后的反应,再想到哥哥那不客气的拳打脚踢,顿时遍体生寒,觉得脚下如有千斤重。
江云昭看着江云珊一步一挪地走过来坐到邻桌,心中厌恶,便别开眼朝另一侧看去,却正好看到芭蕉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欲言又止。
因着她对大房做出的过分事情太多,守门的婆子如今又都是宁园的人,自然是将她挡在了外面不许进。
只是她的身影出现了没多久,江云珊身边的一个丫鬟就朝她行去。
江云昭朝红螺使了个眼色,红螺会意,不动声色地绕了个圈子去到那附近。
那丫鬟还没回到江云珊身边,红螺就先走了回来,悄悄与江云昭禀道:“听那意思,是三姑娘让芭蕉做了什么事情。芭蕉嫌三姑娘给的银子少。那丫鬟说她事情没办成。二人吵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江云珊的那个丫鬟也已经进了花园。
芭蕉依然探头探脑,只是神色已由方才的期盼变成了愤然。她屡次想要冲进来,都因婆子们的阻拦而只得作罢。
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以及江云珊的诸多表现,江云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又不甚确定,便吩咐道:“你与守园子的婆子说一声。寻个机会,想办法把她放进来吧。”
“可她若是进来后冲撞了客人……”
“到时再把她拖出去。”江云昭说道。
红螺不知江云昭为何如此坚持,却也没再多问,便将江云昭的吩咐告知了那些婆子。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芭蕉就贴着墙边悄悄溜了进来。
江云昭看她寻机挪到了江云珊的桌边,正要让蔻丹凑过去听一听时,谁料江承晔那边却是响起了孩童的一声尖叫。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承晞突然大叫起来,不停地扭动身子,连声重复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看蚂蚱了!你不要拿东西捂我的嘴了!好疼,好疼,你敲我干吗!”
秦氏去安排午膳的相关事宜了,无暇分.身。
江承晔心知有异,却又哄不住乱动的弟弟,只得连声问道:“晞儿,晞儿你说的谁?你怎么了?”
江承晞抬起小手,不住地道:“我不要蚂蚱了!你走!你走!”
江云昭看着远处慌乱的弟弟,见他趴在江承晔的肩头指着芭蕉,当机立断说道:“抓住芭蕉!晞哥儿的事情可能和她有关系!”
芭蕉正小心地弓着身子往前挪,听到江云昭的吩咐,她大骇,再顾不得其他,直起身来朝院外奔去。
江云珊扭头去看江云昭,正好对上江云昭冷漠疏离的眼神。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大喊道:“她是我们的人!如今都分了,你们可是管不到我们!”
哪有人搭理她?
芭蕉刚跑没几步就立刻被人抓住,拖到了江云昭的跟前。又跟着江云昭的脚步,一路往江承晞那边拖去。
她离江承晞近一步,江承晞的尖叫就高一分。再近一步,更高一分。
江云昭抬手,止了动手婆子的动作。
芭蕉停了下来,江承晞的叫声,也稍稍弱了一些。
江云昭微微垂首,望向倒在地上的芭蕉,神色淡漠语气冰冷地问道:“说罢。是谁指使你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