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听在天狼星耳朵里不啻一声惊雷,原本父子相传的秘密,怎么会被一个外人知晓?天狼星在冰冷的铁链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彭祖的话让他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传闻,只是那时他还很小,不太记事,如今时隔几十年,要把那些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实在不易。
天狼星拍了拍自己的头,只觉得头疼欲裂。刚才他未作思考,几乎是本能地拒绝了彭祖的条件,也因此惹怒了彭祖,被丢到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紫金宝盒也被像废物一样丢在了他的身边,看来,彭祖的确对里面的天枢重器不感兴趣。
天狼星吃力地爬起来,将紫金宝盒抱在怀里。他自己其实也没有真正打开过盒子,只听父亲说过,祖上曾有人耐不住好奇,尝试着打开盒子,却被盒子里不知道是暗器还是毒气的东西弄瞎了眼睛,在床上疼了三天三夜之后就归天了。此后,便再也没有人想去打开这不详的盒子。所以,若真要他说出天枢的秘密,他还真没办法说全。
至于白家人身体的秘密……看彭祖的样子,似乎早就在觊觎这个秘密,即便现在不告诉他,他也会想办法查到,到时候还会危及族人的性命。不如现在就把秘密告诉彭祖,因为彭祖即便知道了秘密,也没办法复制这能力。况且,彭祖根本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思及此,天狼星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深更半夜,天狼星抱着盒子在铁链上躺着,凹凸不平的铁链硌得人生疼,根本没法入眠,这实在是对犯人最大的惩罚。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跪拜行礼的声音,原来是国主彭祖驾到。
天狼星转过身来,就看见彭祖精神抖擞地站在牢门外看他。精神抖擞,这是天狼星看到彭祖时,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字眼。白天初见他的时候,都没这么精神,反而是一副刚睡醒的惺忪模样。莫非这个彭祖,原本就是昼伏夜出的怪人?彭祖惨白的脸,在夜里显得有些晃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待在黑暗中,不见日光的原因。
天狼星被彭祖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你来干什么?”
彭祖道:“沙国有一圣树,名曰麒麟心树。再过七日,便是沙国一年一度的祈雨大祭,也是麒麟心树开花结果之时。麒麟心树的果实,便是能治好你夫人的圣药。只是这麒麟心树一年一开花,一年一结果,错过了今年,就得等待明年。”
“什么麒麟心树,我从未听说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胡编出了一个玩意儿,想来套我的话。”
彭祖似乎心情不错,没把天狼星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道:“你知道吗,我原本也会像其他流民一样,一辈子在底层挣扎,为了一口饭和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一个宝藏的传说,并且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那个地方。上苍怜我,我不但没有死,还得到了麒麟心树。正是这麒麟心树,助我得到了今天的一切。”
天狼星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我没办法相信你,除非你让我看到实物。”
“你说的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便带你去见一见圣树。”见天狼星神色有些动摇,彭祖大笑,继续道:“我彭祖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我有的是时间,怕就怕你那位夫人等不起。”
天狼星握紧了拳头,说道:“不用想了,只要你能救我夫人,这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彭祖笑道:“你早点开窍,就不必受这牢狱之灾了。”
从客房的窗户里望出去,能望见月朗星稀的青蓝色天空,这样的天空之景,也只有在大漠里能看到。子书明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而,隔壁的房间里却鼾声大作,那锯木般的鼾声很有穿透力,一声声都直达鼓膜。不用说,睡在隔壁的正是新搬来的唐天赐。
子书明月坐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桌子上取了是《资治通鉴》,看的是《秦纪》一卷。著书人乃北宋时期伟大的史学家司马光,他花了十九年的时间,将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起,到五代后周世宗显德六年的历史撰写成书,总共跨越了十六朝,一千三百六十二年的时间。子书明月向来不喜欢读历史,不过这个东方古国的历史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和亲切感,吸引着她不断地去探索。
子书明月的小箱子里,还有不少秦代的古籍,以及后人所撰的与秦代相关的史书和评述。哥哥离开美国之前,曾长时间待在书房里研读这些书籍。现在她把这些书籍都带在身边,有机会就翻开来看看,希望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子书明月的古文造诣并不深,加上是半路出家研究中国文化,读起来颇有难度。但是书上所做的笔记和注解,帮了她不少忙。每每看到这些熟悉的字迹,子书明月都会想起自己的哥哥,子书骄阳。哥哥正好比她大十岁,从小对她呵护有加。哥哥博学多才,二十二岁便入职白宫,成为罗斯福总统智囊团的一员。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发展下去,哥哥会在美国乃至国际政坛上大有作为,青史留名。会娶一位贵族小姐,生下几个小贵族,为家族延续香火。可惜,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被五年前那一封神秘的信件打破了。
那封信是直接送到家里的,信上没有署名和地址。那天哥哥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像往常一样给她带了蛋糕和脆饼。信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哥哥以为又是哪位暗恋他的小姐写的情书,便随意地拆开来阅读。不过,读着读着,他的脸色慢慢变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连捧着信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子书明月至今都无法分清,哥哥那时的反应究竟是惊喜,还是惊恐。
从此以后,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自己关进书房里,闭门谢客。他辞去了白宫的工作,放弃了大好前程,开始夜以继日地钻研中国历史和家族历史,连家里人都很难见上一面。偶尔出门,也只是为了把一箱一箱的古旧书籍搬运回家。
在欧洲旅游的父母听闻此事之后,连忙赶了回来。哥哥找父亲单独谈了几次话,但父亲似乎对哥哥的观点不以为然,两人为此大吵了几架。此后,哥哥便搬去华盛顿郊区的一栋别墅独居,那些古籍也被他一并带走。
那两年的时间里,全家人都活在一种低迷而诡异的氛围当中。父亲对哥哥失望至极,气得一病不起。而年仅十七岁的自己,忽然被定为家族的继承人,开始跟着母亲和几位长辈学习公司管理。她曾经多次去城郊的别墅找哥哥,希望哥哥回来继承家业。但哥哥的回答却让她震惊不已,他说:“我们家族的使命,并不是经营那几家早晚会被历史湮没的公司,我们家族有着更伟大、更神圣的使命。而要完成这个使命,必须去往那神秘的东方古国,找到沉睡的巨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