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干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黎母一见到来人，脸上立刻就绽放出了笑容，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小萱，坐这里。”
来的人正是赵梦萱，她特地回家好好打扮了一番才赶来餐厅，可就算是厚重的妆容，也无法掩盖住她眉宇间的憔悴，见到黎哲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牵起一个微笑和黎哲打起了招呼，“黎哥哥，晚上好。”
一见到赵梦萱，黎哲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母亲，我想起来公司里还有一点儿事没处理完，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先走在，这顿算我请，帐记我名下。”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从始至终，视线都没有往赵梦萱身上看过一眼。
“站住！”黎母沉声喝道，“有什么事情都给我等到明天再去处理，我难得见你一面，你就这样给我摆脸色？”
她说话时的音量不小，黎哲明显感觉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似乎周围的几张餐桌上正在用餐的顾客都突然停下了动作，隔着植物组成的简易屏风，把视线投向了他们这里。
即使植物的遮挡让他们看不清窗边的那一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黎母刚刚的那一番话却是被他们一字不差的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这就是黎哲为什么不喜欢在大厅里用餐的原因，即使装修得再私密，但也没办法阻隔声音的传播，稍有不慎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黎哲不是怕被人围观，只是他的身旁无时无刻都会有记者埋伏，一些子虚乌有、捕风捉影的事情，若是被记者拍到了就会衍生出许多不同的猜测。
黎哲刚站起来，便又坐了下去，他的语调比刚才要低了一个度，脸色也不太好，“母亲，你没提前告诉过我还会有外人要来。”
他这话一说，黎母立刻就不乐意了，她抓起赵梦萱的手握在手心里，“小萱是你妹妹，你怎么说话的！”
赵梦萱咬了咬唇，偷偷地看了黎哲一眼，又迅速垂下了眼帘。
黎哲翘起一条腿，选了个舒适的坐姿，靠在座椅上，“我可不记得您什么时候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我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妹妹。”
黎母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她瞪了黎哲一眼，“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小萱又乖巧又懂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知廉耻了？我知道自从你和那个女人结婚以后就不太待见小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污蔑小萱，否则你让我们小萱以后怎么嫁人？”
“干妈……”赵梦萱咬了咬唇，在一旁小幅度的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声道：“您别和黎哥哥生气，黎哥哥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不，不知廉耻……”
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赵梦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突然哽咽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哼出来。
虽然她哼出来的声音不比蚊子的嗡嗡声大上多少，但黎母光从赵梦萱的口型，就能判断出她说的是什么内容。
她拍了拍赵梦萱的手背，心疼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干妈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难道干妈我还看不清楚？别我儿子说什么你就是什么。”
赵梦萱吸了吸鼻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黎哲冷眼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S市的夜景，他们所在的这家餐厅位于S市的第一高楼顶层，楼高五百多米，能将整个S市的风景全部尽收眼底。
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S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各种颜色的灯光汇集到一起，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被灯光点亮的，不仅仅是他们脚下的这座城市，就连靠近市郊的连绵起伏的山脉上，都被灯光点亮，变换着不同的光彩。黎哲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下次或许可以带安安来，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景色。
一想到那个还在家里等他回去的小女人，黎哲的唇角就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黎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来和你道歉的……”赵梦萱的声音让黎哲回了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赵梦萱用力的眨了眨眼，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黎哥哥好像笑了一下？
黎哲的视线只在赵梦萱的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秒，低下了头，随手翻起了放在手边的菜单。
赵梦萱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下似的难受得厉害。
黎哥哥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根本就不愿意原谅她，这下她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的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冲动。
明知道黎哥哥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倒贴的女人，可她却总以为自己是不同的，要去触碰那根底线。
“这家餐厅的菜色不错，你们看看想出什么。”黎哲把菜单阖上，递给了黎母。
他虽然用上了“你们”一词，但这话却是对黎母一个人说的，而赵梦萱则被他当成了空气。
赵梦萱难过的差点哭出来，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叫道：“黎哥哥……”
察觉到赵梦萱的异样，黎母立刻瞪了黎哲一眼，“越大越没规矩，我教你的那些礼仪这些年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随后，她又看向身旁的赵梦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道：“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小萱你别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难过。”
黎哲每天面对黎母的贬低，早就习惯了，即使黎母这样说他，他对赵梦萱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赵梦萱点了点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她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指甲嵌进了掌心，留下了一排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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