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让磨推鬼?反正是互动形式,谁谁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大家都有的推。我最近就常莫名的爆出推个啥的冲动,咱有钱了!
不是家里,家里的钱不是属于我的,有颖在,有二女帮趁,有多少家底我从不过问。钱袋空了问颖要就是,要来还是要计算了花,要节俭,能省则省,不能大手朋脚,浪费可耻。
农学就不同,同自己的钱袋比起来,公家的是那么和蔼可亲,尤其是最近内府忽然变得大方了,凡是计划内的经费再都没有耽搁过,没有缩手缩脚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作为领导,尤其是掌管财政的一把手,花钱要有技巧,手头拮据的要让大家知道你从有限的经费里抠出钱来为大家谋福利,手头宽松时候不能放得太开,却要员工“感觉”到最近的工作、生活环境的确是改善了,切身体会到领导没有忘记大家,没有以权谋私,是个可可信可敬的好上司;请注意这个“感觉”,很玄妙的东西,只要拿捏准确,会大大降低成本,提高声望。
和所有的科研单位一样,脑力劳动,体能上消耗并不大,不用一口气吃十个蒸馍,拿去八个蒸馍换成一个鸡蛋,大家会觉得伙食突然间变好了,若再加一个鸡蛋的话,那就了不得了,舆论上取长补短的稍微修饰一下,那就变成了宰相家的伙食……其实今年养鸡的人家太多了,鸡蛋价钱贱得厉害,障眼法而已,伙食上的投资并没有增加多少,和取得的声誉相比较,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以上是个例子,是最近农学里做出的改善之一,实施后深得农学上下好评,少监的亲和形象广植民心。在不逾越学监制定条条框框的条件下,和这么个和蔼可亲的少监共事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长文,最近手上要没什么活就早早回去,才添了儿子,家里多陪陪夫人。”中午,新修的饭堂里同大家寒暄。最近天热,让食堂都熬了山楂水,好几大瓮,消暑生津纯天然饮品,广受赞誉。
“不要鸡蛋,留给大伙吃。”饭盆递进先打招呼,对这东西一直没好感,不过借口要堂皇。“菜多来点,下次就放瓶麻油在台子上谁用谁倒,要瘦肉。”扭头朝后面人笑笑,“瘦肉好吃,吃不了肥的,呵呵。”
“是,少监高义,在下佩服。”
“……”
是真话,要是牛肉我不介意肥一点,可猪肥膘就免了,吃完发蒙,上头。这年代猪都偏苗条。喂猪的人家没那么多粮食催肥,只好放羊一般赶到野外吃草。运动量一上来,猪体型都好,一杀开瘦多肥少,肥膘价飚升。
“怎么样?”端了饭盆绕过专门给俩领导设置的专坐,坐到常贵对面,“白菜那个杂交有没有收获?”
“才收了籽,现在还说不上来。不过有些籽实的外观上是和两个个母种有差异,等六月间播一次种,”常贵说到差异,不免兴高采烈,敲鸡蛋的手稍稍发颤,“不管是不是您所说的白菜,其中肯定已经有了变故。”
“好,好。”很顺利啊,已经有了怪种了,有希望。“好好干,咱农学如今欣欣向荣,前途光明。”夹了筷子菜塞到嘴里,满面笑容地硬吞下去,扭头看看背后的刘仁轨,泰然自若,这家伙就是给猪食都不会皱眉头。这都换了一拨厨子,怎么还是滥手艺,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在食堂吃大灶。“是不是该在农学里开个猪圈?”
常贵疑惑地望着我,“您的意思?”
“剩菜剩饭倒了可惜,喂几口猪就合算了。”我搅拌着盘子里的菜肴,就是没勇气吞第二口。
“怎么会?”常贵夸张地拿筷子指指饭盘,“这么好的饭菜,怎么会有剩下的,少监多虑了。”
“……”
借口还有公务,端了盘子跑了后园,随手拉了个铁锨铲个小窝给猪食埋了进去,正拍土毁尸灭迹,后面传来鬼声:”少监忙啊?”
!老刘这个杀才!扔了铁锨回头笑道:“学监好!吃了没?”
“嗯,饭菜不错!”刘仁轨俯身拾起铁锨挖开看看,摇头笑了笑,又埋上,“不吃鸡蛋,不吃肥肉,呵呵……”
“堆肥!”死皮赖脸地上前踩实,“试验田嘛,做试验!”
“哈哈……”刘仁轨指指我大笑,“算了,往后中午少监就别和大伙一起受罪了,入了东门有可口的饭馆,也少堆几次肥。”
这老家伙是个偷窥狂,变态,我就只想上去给美美拾掇一顿。东门的馆子也没几家可口的,但至少能下咽了,小菜还行。
伙计看我穿戴得体面,笑眯眯贴过来轻声问道:“客官要不要来壶稠酒?”
“行,来壶。”稠酒无所谓,禁酒令后的产物,说白了就是发酵后的米汤进行筛滤,其中加点桂花、果仁等甜料,顶了个酒字,却大相径庭。
“味道重些的?”
不解,“那就重些的,头次听有这个说法。”
不是稠酒,明明就是酒嘛,还味道重些的。会意的朝伙计点点头,“不错,这稠酒不一般,好!”今年粮食收成好,连小饭馆也已经明目张胆开始阳奉阴违了,看来禁酒令已经成了摆设。
“就月上取消,你家往后就不用捏藏着卖酒了。”兰陵证实了我的想法,似模似样地朝我抱拳道:“一开禁,小侯爷家就财源滚滚,到时候内府上进货的价钱可要多多关照。”
“不客气,”大度地摆摆手,笑道:“你最近发了横财啊?”
“不横,有点进项。”兰陵得意地贬了贬袖口,“吐蕃那边牛羊遍地,皮毛多,既然粮食上短缺,也可以拿皮毛交换货物、酒水。当时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却成了大进项。亏得你提醒胡子的硝皮之法,呵呵,如今赶制都来不及呢。”
“你又拿我的东西出去骗钱,”拉过兰陵脱下来的丝织手套打量一番,工艺考究,手工精致,“嗯,是个好东西。”
“当然,域外一双这样的手套换一套玻璃酒具呢。”
“切,垃圾换垃圾。”悲哀地摇摇头,按二十一世纪的物价,一双中档丝织手套也就三、四十大元,刚好换一套中档玻璃器皿,等值。“你就不说换点人爱见的东西?金、银都好。”
“是经商,”兰陵瞥我一眼,笑得刁钻,“金银就到头了,才是个死物件。一双丝织手套在大食换一套酒具,拉回来再换你家十几斤花露水,多解恨。”
“你就会欺负我家,还会啥?就说老四上次送酒具呢,都你搞鬼。”回去给说一下自家酒具的成本就一双烂手套,还不给我婆娘气死。“往后少拿你骗回来的那些烂石头玻璃渣子朝我家倾销,只认钱。”
“便宜你了。不是等钱吗?航运筹划得差不多,等你钱来呢。”兰陵财迷地掏出个单据出来。“朝运河上就过去了,那边等海风,打算三个月后跑第一趟。”
“嗯,钱都预备好了,等你话呢。”我接过单据看了看,琳琅满目的货物,乱七八糟都有。“第一趟要不搞得这么复杂,那边的人是个什么嗜好都不清楚,多了就乱,先考察市场需求,寻找利润最高的商品。第一趟只带丝绸、纸张,其他的就一个样品足矣。内府有先天优势,要和普通商人有个区分,最好以官方的名义和对方打交道。过去先不做生意,尽量寻求对方官府或大政治势力帮助,办个大型的展示会,一路走一路办,让番邦化外之民见识一下我天朝的繁荣,心向往之。”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整理了下思路,“每到一处,摸清当地的地理形势,尽最大能力将海图地图绘制周详,不要小看这点,或许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各地人文风俗,政治背景一定记录详细,有什么盟友,什么仇敌,国与国之间扮演什么角色。虽然我国武力强盛,但对海外鞭长莫及,行商,宾主间难免发生摩擦,知道什么时候借助什么势力扩大市场份额很重要,是行商的根本。
还有就是宗教和人口,宗教特色和人口数量让我们知道他们有什么喜好和潜在的用户数量;民俗,宗教不同,同一商品在各地的价值就各不相同,摸清这一点,竭力去迎合它,才能让自己的商队有更强的市场竞争力。
农作物,经济作物的产量和人口比例也是关键,这是个消费能力问题,能普遍反映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平。不要忽略当地的土特产和一些特殊手工艺,在和他们换取有商业价值的物品时尽量留意其工艺流程,有机会带回一两个工匠最好,手段嘛,因地制宜,不限制,不需要道德约束,以达到目的为目的。
军队,各国有各国的武装力量,军队的精良与否能真正反应一个国家的实力,武器装备、兵力分布……”
“停!”兰陵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将我打断,“我们是行商的,跑去打探人家兵力分布是不是过分了,一旦出纰漏,我们又打了官方的名义,不是给我朝颜面抹黑。”
“对,嘿嘿,职业习惯,别在意,这条不算。”很奇怪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莫名其妙就说出来了,难道我真是万里挑一的军事奇才?平时挺心平气和个人,怎么一说到外国就想露点王霸之气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几句话而已,可海上几十年未秘能全部达成。哦……对了,不要忘记给农学顺便收集些种苗,遇见海商同行要和人家多交流,尤其是船只上的差异和航海技术,努力学习人家的优点,不要认为咱是天朝上国就看不起番邦小民。”
“没的事,我朝从来都是取他之长,补己之短,人家的长处当然要学。”兰陵将我原话回忆一遍,详尽地抄写下来。“很烦琐呢,要把这么些都弄详细怕好几年都回不来。”
“摸索嘛,一次次来,又没说去一趟就非得全融会贯通。我说的也不一定都对,不能拿来当了教条,要因地制宜。”航海的经验有。从泉州购买纺织品、瓷器拉到雅加达出售就能赚一大笔;很无奈,大航海游戏里的东西和唐朝无关。我还没有失去理智。“还有,路上见奇形怪状的人顺手搞俩回来玩。”
“去!”兰陵肩膀撞我一下。看着手里的条文,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是这个道理……”
“说啥,听不清楚。”
“知道了,”兰陵仰脸叹了口气,“和崔家的生意很像呢。不写到纸上还思量不出来,这才一目了然了。崔家做生意就是按了这些门道,其中很多地方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同样的东西拿了崔家就卖得无往不利,可内府就时好时坏,最后不得不让崔家在其中分一杯羹。”说着搬了我脸上下看了几遍,“模样没人家崔彰漂亮,可心思不比崔彰差。他百年的家族结成的根基,你才双十的年岁竟能看清其中门道,若不知你的底细,还真以为跑过海商呢。”
“跑屁海商,连海带都见不着。回来带点干海鲜,海参啥的。”和兰陵讲这些白费唇舌,这年头人参都没红起来,海参就更别提了。“农学里要不要跟几个人一起过去?”
“不,”兰陵折了个方胜放入袖笼,“农学里都是全国筛选出难得的人才。海路凶险,在没有找到万无一失的航船路线之前,我不会拿他们去冒险。”
“那你找吧,等找到给我孙子说一声,好叫我九泉下瞑目。”万无一失,铁家伙里还有个姓泰的反面教材。这年代,我就坐曲江的画舫都不踏实。“总有想去的人吧,开开眼界比闷了头熬学问强太多了,去一百个回来十个都是收获。学问人一抓一把,可不受点磨砺就屁用不顶。”
“你怎么不去?”兰陵鄙视地看了过来,“你又是学问又是见识的,去啊,去一次可是能成精了。”
“啥话,”摇头晃脑鄙视回去,“我去了谁帮你祸害吐蕃?没点良心。人啊,别人的命总比自己的轻。我看命看得重,说不定有人不在乎呢,不信你贴个榜文找找,多了去了。”
“哦……”兰陵思量片刻,“找可以,怎么样的才算合适呢?”
“考试呗,弄得场面大点,考核上岗。需要什么方面的人才就考哪方面的学问,随你挑了。还有翻译,差点忘了,没翻译也得找些有语言天赋的人,要不过去就抓瞎。与其让这些文化人在国内糟践粮食,还不如放到海上磨练一阵有点用处。”我恨不得比我识字多的都拉到海外去,“最好给刘仁轨也拉走,见不得他!”
“瞎说。”兰陵笑着推我一把,“往后不许挤兑刘仁轨。”
颖事前说得大方,一倒拿钱时候就起了犹豫,“五千贯呢,说是船了货了,可停在千里之外又看不见……”
“呵呵,你就是个钱罐子。”揪了颖下巴捏几下,挤挤眼睛,笑道:“就当赔了,内府上拿了咱家的血汗钱跑去赔个精光,多好?”
“好?”颖扭头看我,忽尔笑颜绽放,“好!”
这才是聪明婆娘,道理都不用解释,一点就通。内府不能明打明出海航商,安抚四夷,恩泽海内才让人听了舒服,王家一笔钱砸过去,爱国嘛,王家人就是这么不计较个人得失,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败家行为横加指责。
大场面,大投资。海路遥远,危机四伏,九死一生,话先说到前面,来可以,死活就难保了,还得有才学,光荣了有安家费,活着回来肯定能落个荣华富贵。不怕死的人多,富贵险中求,尤其对家里有无数哥哥,分不到家产却受过良好教育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个好机会。
两三天里就大批人踊跃报名,绝大多数是京城里殷实人家子弟,还有些从外邦流落到长安的胡人号称自己精通各种外语,有这么多选手那就可以尽量严格地筛选了。身体、常识、甚至长相,毕竟也属于外交范畴,模样太坎坷有损国威。
“怎么不考虑家世?”
“什么意思?”兰陵拿着名单细细筛选,“这可都是家世清白之人。”
“这么多可选拔的对象,家世清白就笼统了,我意思是指非‘三代红’不可。”
“三代红?什么玩意?”
“就是祖上两代都贫农……不,是祖上两代都是跟随了开国打江山的勇烈世家,加上自己一心为国,刚好三代,都红。”
兰陵照我的说法翻查一遍,转头望向我,无奈道:“那就你了,这么多人里就你是三代红,去不?”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