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这是怎么的了?”绿萝问站在廊下的小丫头。wくwくw .
“我也不知道。”小丫头有些害怕地摇摇头,“好像……是盈雪姑娘被她爹给打了……”可真吓人啊……
苏谨晨跟绿萝对视了一眼,忙提起裙摆快步走进去。
厅里,杜盈雪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她捂着一侧脸颊,头有些凌乱,脸上的妆也早已经花了,“既然觉着我是个克兄克母的扫把星,当初怎么不把我直接掐死算了!没得让我来这世上遭这么多罪!”说着越悲从中来,失声痛哭起来。
“妈的,你遭过什么罪了!”一个福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道,“你少在这儿糊弄老子!这地方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每个月还银子……你老子在家都吃不上饭了,你他/妈连个子儿都不肯吐出来,你这黑心烂肠子的小娼妇,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那人越说越生气,一把把杜盈雪从地上拖起来,挥手又要打她。
“住手!”苏谨晨冷喝一声,同行的绿萝迅跑过来把杜盈雪从他手里护了下来。
苏谨晨出身名门,如今虽然落魄了,可身上那股大家风范还在,一时把杜盈雪她爹也唬住了。
他讪讪笑了两声,尴尬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您是杜老爹吧,”苏谨晨平静地问道,“不知道盈雪做错了什么,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杜盈雪老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苏谨晨话锋一转,“可不论她做了什么,横竖都有鹂莺馆的教习嬷嬷跟管事们责罚,又怎么敢劳烦您亲自动手?再者,咱们是靠脸面吃饭的,您这给了她一巴掌,若是伤了她的脸,耽误了府里的应酬,这责任,您也担得起么?!”
那人先是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容貌出众,气度不凡的女子也不过跟自己女儿一样是陈府的一名家姬,语气顿时又嚣张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管我自己闺女,关你屁事?!”
“你管你自己闺女当然没问题,”苏谨晨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可你确定这闺女还是你的么?你当初拿她换五十两银子的时候,当过她是你闺女么!”苏谨晨目光寒冷如冰,看得杜老爹身子本能地一颤,“人既然已经卖进了陈府,要打要骂都是陈家的事,又岂容得你如市井无赖般在这儿叫嚣!”
“你——”杜老爹一口气堵在胸口,又说不过她,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你他/妈少跟老子废话!”他说着,恨恨地指着苏谨晨身后的杜盈雪,“你赶紧给老子钱!不然老子去求了夫人的恩典,现在就把你接了卖到窑子去!”
苏谨晨一愣。
“你不就想要钱么?!”绿萝一边安抚着杜盈雪,一边气冲冲拔下头上的簪子,又把一对耳环摘下来,恨恨地丢在地上,“拿去!”
杜老爹眼睛一亮,忙低头把饰捡起来,“妈的,今天先饶了你,下次再敢推三推四,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也不顾众人鄙视的目光,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谨晨这才想起看看杜盈雪怎么样了。
她倚在绿萝身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杜老爹离去的方向,“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爹……”眼泪刷刷往下落。
苏谨晨一时联想起自己身世,鼻子也忍不住有些酸。
“我如今成了三等舞姬,哪有多余的钱给他……上次回去,已经把值钱的饰都当了……可他就一口咬定是我藏了私……”杜盈雪怔怔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觉着我下贱……谁不愿意清清白白做人……可我能有什么法子……每月拿回家的银子都不够他的酒钱……更不用说还要还他欠下的那些债……要不是……要不是有三少爷一直贴补着,”她小声啜泣道,“只怕他一早就把我卖窑子去了……”
陈家治下虽严,却也是出了名的慈善,要是她爹真去求了夫人的恩典……指不定连赎身的银子都能省下,直接放她去了……要真到那时候……
苏谨晨不寒而栗。
妓院妈妈们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在那些人眼里,她们连人都不是……
就是现在……她还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
绿萝也跟着红了眼眶。
苏谨晨默默拿出帕子,温柔地帮杜盈雪擦了擦眼泪,“你就那么想回到三少爷身边去?”
杜盈雪愣愣地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他……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可他是不会收了你的。”苏谨晨直接指出来。
就算能像她母亲那样……一辈子被人耻笑轻贱,就连生下的孩子也被人看不起……
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何尝不知道?”杜盈雪苦笑,“可……总还有个幻想……要是将来……哪怕是做外室……”
苏谨晨皱了皱眉头。
外室……可连府里的通房都不如。
不过人各有志。
“你那舞要是还没想好,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究竟能不能让三少爷回心转意,我可说不准。”
她云淡风轻地说道。
其实直到很多年以后,苏谨晨都不确定自己当时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她决定帮杜盈雪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