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毅说:“我也吃泡面。”
霍雷霆说:“写程序的时候?”
邹毅说:“对!”
霍雷霆这才滔滔不绝说起了吃泡面的往事:“大学一毕业就去了一个软件公司做前端开发。去的时候,他们还是一个小公司,那时候工资低得你想象不到。但他们给我的空间很大,工作时候我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工作压力大,我就吃包干吃面。嘿嘿,那时候还买不起这种成桶的面。后来,公司渐渐发展好了,能买起成桶面了,反而不喜欢吃了。我就感觉这面饼吃起来嘎嘣脆。声音像音乐。你也有同感吧?”霍雷霆又推搡了一下苏哈。
苏哈笑着说:“我一般不吃干吃面?”
霍雷霆说:“那你吃什么”
苏哈反问道:“霍大神,我能什么都不吃吗?”
霍雷霆很尴尬,他低着头自言自语道:“能。。。。。。。能吧。。。。。”
邹毅说:“其实吃干吃面很好,咀嚼食物时容易促进大脑思考。很多灵感就是咀嚼着咀嚼着想出来的。。。。。。”邹毅还没有说完,霍雷霆像是找到知己似的,用手指头指着邹毅,激动的说:“对。。。。对。。。。。很多灵感都是这么来的。”他转起眼珠儿回忆了起来:“之前我开发一个网上商城的项目,物流更新和对接就是我完成的。当时我就想,这客户买过东西了,实在着急了,就在网上找物流公司的电话,然后问货物到哪儿。我们平台干嘛不和物流公司进行对接啊?如果对接了,就可以让客户看到买的货物的具体位置。这样也算是提升消费者的购物体验了。这个创意就是吃干吃面事想出来的。”
邹毅把目光转向苏哈,苏哈点了点头,也承认了霍雷霆的话:“他好运气,看把他嘚瑟的。”
邹毅问:“那你说说,我们的商城应该如何做?”
霍雷霆缕了一下长发,说:“你们这儿有员工餐吗?”
在场所有人对他这个问题都感觉到意外,包括邹毅。邹毅说:“有啊?并且我敢保证。咱们这家公司是对员工慷慨的公司。去了你就知道。对了,你这么一说,我肚子好像也饿了。这样吧,郭总,咱们先去吃饭吧?”说完,用请求的目光望着郭伟明。郭伟明更慷慨的说:“今儿啊,让邹总请吃饭。你们正好也互相了解了解。不过事先说明啊,我可不是你们的上级,邹总的直接上级是邵总。我今天是来陪几位吃饭的。”
苏哈不解,问:“这会儿不是面试吗?怎么又去吃饭了?饭桌上看人品啊?先说啊,我饭品可不怎么好。我可不想那个电线杆子专吃干吃面,我会净挑好的吃。”
霍雷霆说:“幸亏你是个男的,你要是个女的,就你这饭量和饭品,能嫁得出去?”
苏哈说:“不是幸亏。是注定。你羡慕你当去?”
霍雷霆一时语噻,用手指着苏哈结结巴巴:“你。。。。。。。你。。。。。”
邹毅说:“已经面试完了。”
苏哈还要问,但被霍雷霆拦住了,霍雷霆问:“你吃不吃饭?”
苏哈说:“我。。。。”
邹毅拉了一下苏哈,说:“咱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还面试什么啊。走,吃饭去。”
。。。。。。
。。。。。。
唐之信回到了商城市,徐梦蕾在机场焦急的等他。
很远,唐之信就看到了她,便一路小跑过来。徐梦蕾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唐之信逗她道:“想我了?”
徐梦蕾说:“嗯!说说,给我们带什么了?”
唐之信说:“带了一颗爱你们的心,回来了。这个够吗?”
徐梦蕾说:“你之前带着也是,现在我们要物质的。没有带的话,还回你的京北市吧,说不定哪个小花裙子还瞄着你呢。你也得给人家点儿机会不是?”
唐之信说:“我要给人家机会了,你不吃醋啊?”
徐梦蕾说:“不吃啊。”
唐之信问:“为什么?”
徐梦蕾打了他一记粉拳,说:“因为你不会给给别人机会呀。哈哈。”
“调皮鬼儿。咱妈和依琳怎么没来?”
徐梦蕾说:“依琳比赛,咱妈带着她去了。咱们如果赶的快的话,应该还能看上。”
唐之信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徐梦蕾朝停车场奔去。路上,徐梦蕾聊起了唐依琳最近的事儿:“依琳有新梦想了。”
唐之信问:“什么梦想?”
徐梦蕾说:“她想学音乐。”
唐之信说:“钢琴家?”
徐梦蕾说:“那倒不是。之前,她学校在组织了他们看了一场电影,关于梦想的。她回来后,一个大变样儿。还真写下了自己的梦想,并把实现后的梦想化成了一幅画。那副画里,她站在青青的草地上,晴空万里,草地旁边是一条小河,小河清澈见底,上边静卧着一只小天鹅。她对着那只小天鹅拉起了小提琴,她想让它听懂她的音乐。”
唐之信很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对小动物还能这么深情,深情是可贵的。他就曾经对动物、植物深情过,不过后来因为忙的缘故,这些念想就渐渐淡忘了。只有在忙碌间短暂的平静时,他总是想起陪他一起长大的老黄狗。两只两黄狗一前一后,陪他度过了童年时期、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在他的记忆里,童年的玩伴儿和记忆几乎来源于狗,而人对他总是不那么友好。
再后来,他一直想养狗,每每想到自己工作忙,也就把这个念想放下了。因为狗需要陪伴,你可以有整个世界,可它眼里只有你。你要如何对待它给你的这份感情,这份期待。总不能只是回家的瞬间让它欢呼雀跃吧?
淡忘了的东西,不等于消失,它印刻在了记忆深处。
唐之信确信,他快乐来源之一便是对两只老黄狗的美好回忆。
唐之信说:“可以养只狗。最好是田园犬,黄色的那种。或者金毛也行。”
徐梦蕾说:“依琳喜欢金毛。咱们小区里,有一只大金毛,每次见到依琳都特别热情,依琳一点也不害怕它。她喜欢和它玩儿。”
唐之信说:“那就养一只吧?”
徐梦蕾说:“行!什么时候养?”
唐之信说:“要不咱们先去买了,然后再去接依琳,给她一个惊喜。也算是他爸我给她的礼物了。”
徐梦蕾笑:“这个机会恐怕是没有了。在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依琳非得缠着我要买一只金毛。我就同意了,然后就买了。我还说,她爸爸的童年是狗陪着度过的。她还笑。不过说实话,你童年也够不容易的。”
唐之信说严肃起来“所以,依琳绝对不能和我一样。凡事都要给她最好的。有些她不该经历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她经历。这是咱们的责任。”
徐梦蕾说:“你同意她养金毛,就是对她最好的礼物。其实,有些时候,孩子需要的不全是物质。在物质背后实际上是一种需要父母认可和支持的诉求。他们班有一个小孩儿,父母离异了,然后他父亲又找了一个后妈,后妈又给她生了一个小弟弟。然后她就对她弟弟非常的好,好到你认为这是假的。他父亲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就找了班主任,希望班主任给这个孩子聊聊。你猜怎么着?当老师问道这个孩子对弟弟的印象时,她低头一直不说话。后来老师换了一个问法,问,你什么对你弟弟那么好啊。她这才抬起头,很世故的说,因为我要生存啊。生存?老师惊讶了。这不应该是她这个年龄考虑的问题啊。后来老师又问,为什么要生存啊?她很诧异的问,老师你不懂吗?老师何尝不懂,但生存的概念不该是她这么小的年龄要理解和面对的啊,老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见老师不语,她就对老师说,在一个家庭里,我爸说了算,但我爸爱我弟弟,我后妈也爱我弟弟,所以我得爱他,对他好。尽管我心里不愿意。我对他好了,爸爸和后妈就会认为我懂事儿,然后也会对我好。虽说对我的好比不上对弟弟好,但总比嫌弃我强吧?我也没办法,还要依靠他们不是吗?老师看着她,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七岁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老师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她躲闪开了。她说,老师,我不需要您的同情。从小到大,我就是在既嫌弃又充满同情的家里长大的,早已厌烦,早已习惯,早已麻木。老师放在半空中的手放下了,潸然泪下。她问,到底是什么让天真烂漫的年纪的孩子,变得这么自闭、世故和冷漠?谈话失败,老师就把她们谈话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父亲。他父亲先是惊讶,然后当场泪流满面。”
唐之信问:“他父亲一直没意识到孩子有这个问题?”
徐梦蕾说:“没有。他父亲一直认为孩子很懂事,很能疼她弟弟,也很能顾全大局,从不和她后妈发生矛盾。弟弟犯错时,她还经常替他承担。他父亲一直认为她很优秀,但没想到竟是这样?又回忆到离婚的事儿,更是失声痛哭。他说,如果他早知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选择离婚,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总强过支离破碎的家庭吧。唉!!!”
唐之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个阴影会伴随孩子一辈子,她长大了,开始工作,她也会用这种思维来判断人和事儿。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恋爱的时候信誓旦旦,结果结婚才几年,转眼就各奔东西。看来,这离婚的人,差不多都是因为自私,但每个离婚的人都不承认自己有问题,都认为对方的错,更有甚者说是为了爱情才离婚,奇葩尖葫芦。如果两个人都不任性,还有过不去的坎儿。就算是一个人霸道,他还能霸道一辈子啊。几十年,是块儿石头也能焐热喽。”
徐梦蕾点了点头,说:“后来,他们又开了一个家长会,会上他父亲当着全班师生、家长的面儿做了检讨,并认认真真的当众给他女儿道了歉。一块来的还有她后妈,据他爸说,她后妈听到这个事儿后也很诧异,于是就和他一块来参加的家长会。后来这女孩儿也哭着笑了,接受了他爸和后妈的道歉。老师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见她笑,是第一次。幸亏发现的早,要是等上了初中,可有他们发愁的时候。我参加完家长会后,回去就紧紧的抱住了依琳,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你说奇怪不奇怪,自从那次之后,我又发现了依琳身上有很多优点儿。”
唐之信说:“无心之过,可以原谅。你也不看是谁的闺女,有他爸这么好的基因,她能错到哪儿去?奥,对了,还有你的基因,长相随你。”
徐梦蕾笑:“切。”
说话间到了商城实验小学门口,门外人山人海,一片嘈杂路上被堵的水泄不通。唐之信和徐梦蕾把车停在了路边儿,下车进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着向门口靠拢。
终于,他们成功的奋斗到了离栏杆只有一米的一线区域。唐依琳先看到了唐之信,于是大声喊:“爸爸,爸爸。”
唐之信听到她的叫喊声,看到了她。
栏杆上扬,学生如潮水般涌尽了人山人海的家长群里,场面蔚然壮观。
唐之信把唐依琳举到脖子上,向外走去。
唐依琳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唐之信说:“刚回来呀,想没想爸爸呀?”
唐依琳犹豫了一下说:“爸爸,你饿不饿呀?我现在学会做饭了。”
唐之信说:“宝贝儿,你这么厉害吗?”
徐梦蕾笑而不语,唐依琳俏皮的说:“我学会了煮泡面,要不,回家我给你煮泡面吧。算是讨好你了。”
唐之信被她逗笑了,饶有兴趣的问:“讨好我什么呀?”
唐依琳想了想,伸出小手比划道:“亲爸爸诶,你喜欢狗不?大金毛狗。”唐之信这才明白了,这小家伙儿原来是要和自己说金毛儿的事儿。他故意说:“爸爸不喜欢狗。”
唐依琳撇着嘴说:“骗人。妈妈说你和狗一块长大的,你喜欢狗。”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唐之信仰起头看了看她问:“你真喜欢金毛?”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它对人很友好,很温顺。我喜欢和它玩儿。”
唐之信故意为难她道:“这还不够。你得说出让爸爸信服的理由儿,爸爸才会同意你养它。”
“啊。。。。”唐依琳拉长了声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徐梦蕾,徐梦蕾表示无能为力。唐依琳便开始了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养它一辈子,让它一辈子都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唐之信又问:“可你的朋友有很多,而它只有你一个朋友。它伤心了怎么办?”
唐依琳为难了,但为了让唐之信同意她养金毛,就说:“那我就一辈子不找小朋友玩儿了,就陪它。”
这时,拥挤的人群已经四散开来,唐之信把她放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子,说:“它不需要你二十四时不间断的陪伴,它需要你认真对它,别把它当宠物,把它当成家人。它就是咱们家的一员。所以,小小,你要决定养它了,不仅要一辈子养它,有病了给它治病,还要用心,就像你用心对待小朋友一样。懂了吗?”
“爸爸,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