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慢慢过了一年有余,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叶初这一批弟子中的沈白衣、钟大宝、钟小玉还有同县的沈小红都成功引气入体,冲破玄关,进入炼气一层,搬离了万仙阁,也就是“万人居”了。
富贵、秦天等人也开始挑选炼气功法,都处在引气入体阶段,只有叶初还在默默地练着那锻体神功。
一年多,当叶初拳法大成之后发现身体比富贵等人打磨得还好,再加上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境界,五感越发敏锐,对于锻体这一境界可以说外门弟子没有几人可以超过他了。但当他开始修炼那冥想之法,终于明白《混元锻体书》中说的拳法只是打基础是怎么回事了。
听雪涧,还是那个瀑布下的水潭边,叶初****着身子,只穿着一条自制小短裤,姿式古怪的趴在地上。只见他双手成爪,插入沙土中,左脚尽量往左边最大尺度分开,右脚成弓状往上翘着,说不出的别扭。
水潭另一侧,搭着一座简陋的竹棚,看起来才搭起来没多久。
当富贵等人开始引气入体后,叶初就很少呆在小院中,害怕打扰到他们,于是在水潭边用竹子搭了个窝棚,这样休息修炼两不误。自从服食了地元髓液,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没有饥饿之感。
门内所谓的炼气期,并不是从引气入体开始算,而是必须冲破玄关达到炼气一层才行。像沈白衣等纯灵根的天才弟子,从引气入体到冲破玄关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而其他弟子三年五载能成功也算正常,再长一点十年,再懒也能进入炼气一层了吧?但事情往往不是这样,听说门内每年还要送还百来个三十岁都还在引气入体阶段的弟子,所以就算资质有了,没有悟性、毅力还有日复一日的恒心,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稳稳地入仙途。
“哎,这一年多下来,才练到第五个动作,还这么吃力,要得全功不知得到何年何月?”
叶初浑身流淌着汗水,那条小短裤已经完全湿透,正苦咬着牙关坚持着。这样的动作乍看之下似乎不难,但一做就是小半天,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更要加上还要在脑子里冥想,这就难上加难了。此时叶初脑子里冥想着大漠黄沙,而自己则身处于黄沙之中,在这漫天黄沙中呼吸吐纳。
渐渐地叶初仿佛抓住了什么一样,精神处于浑浑噩噩中,瞳孔开始发散,好像自己真的处于那沙海之中,恣意遨游着,忘记了疲惫,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似乎他本来就属于那片沙海中。
此时如有旁人,可见叶初全身颤抖,体外青筋叠出,不停律动,像一条条小虫在体内钻来钻去,像在破坏,又像在修正什么一样,反正他那难看的动作,逐渐变得有韵味起来,似乎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感觉温度似乎有些降低,叶初晃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清醒过来。
天色慢慢暗下来,叶初收起身式,自语道:“看来这一式成了!“
他跳到潭水中洗了个澡,结束一天的修炼,走回窝棚中从包裹中抽出那本《混元锻体书》,慢慢地翻看起来。
冥想法共八十一式,每式都配合一个动作和吐纳之法。大多数动作都已达人体极限,如果不是拳法大成,再加上地元髓液的洗髓伐骨,这些动作根本不能完成下来。
在之前一年里,叶初冥想过天空、森林、草原、河流,最简单的当属第一式树之冥想了,只要站着不动,四肢放松,想像自己是棵树,置身于茫茫森林中就是了。书中规定要每一式都修炼到天人有感方可修炼下一式,就这棵树叶初就扮了半年,往往一站就是大半天,当叶初都要想放弃时,疯魔中才找到点感觉,体味到一点点所谓的天人有感,这还有助于当年在幼儿园表演节目时,每次都被分到都是扮演花花草草,大树、小强……
当叶初找到感觉后,进度才慢慢上来,直至今日方才练成第五式。每次修炼对叶初来说都是一场心灵的历练,一边忍受肢体拉伸的痛苦,一边还要保持心灵的平静,还得时时不忘吐纳。他暗暗地与自己校着劲,相信总有一天今日的努力会得到回报,摒弃了周围那些闲言碎语,独自搬来此处默默修炼,既是锻身,亦是锻心。
点亮一盏小小的油灯,就是灯光叶初从窝棚里掏出两块肉干,扔给大宝一块,就着瀑布接来的清水,慢慢地吃了起来。
刚吃几口,耳朵微动了几下,叶初隐隐地听到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清楚,待脚步声近了,他露出几分淡淡的微笑来。
“叶哥儿!叶哥!我们成了,哈哈!”
叶初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来,除了富贵和秦天那两个家伙,还能有哪个,听脚步声都听出来了。
“瞎囔囔什么?”走出窝棚,叶初没好气的喊道,“什么成了?”
“呵呵,我们都炼气一层了,我昨天,秦天今天早上也成了,呵呵,我要当师兄了!”富贵的嘴角都要笑到耳根了。
“这才半年吧!看来你们的天份也不比沈白衣那几个家伙差多少,将来一定有希望超过他们。”叶初云淡风清地笑道,“师兄是怎么回事?”
“谁先进入炼气一层,谁就是师兄!”富贵一旁兴奋地开口道,好像这比他进入炼气期还值得高兴。至于秦天,从来到这里表情就一脸古怪,好像吃了个死老鼠似的。
“哼,那我不得叫你一声苟……师兄?”叶初脸皮一抽,睁大眼睛看着富贵道。
“呵呵,只有我们两个和二牛,你哪能算进去,叶哥儿如果不是修炼神功,早就炼气期了,哪轮到我呢!”富贵讪讪地笑道。
“二牛呢?”叶初不管富贵那****的模样,见王二牛没来,开口问道。
“呵呵,他还要院子里练功呢,说是没进入炼气期不好意思来!”秦天这家伙总算找到一点心里平衡。
“二牛年纪大我们点,资质又稍差了点,几分以后在他面前说话可要注意点?”叶初叹了口气道。
“晓得,当然晓得!我们会注意的!”秦天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叶哥,你这锻体功法还要多久呀,我们过几天就要搬去半山腰了,到时见面就容易了。”
按照门中规定,炼气期弟子不能经常到锻体期居住地走动。叶初想了想开口道:“估计怎么得还有个三五年吧!反正没到三十,宗门又不会赶我走。“
“三五年,谈何容易?”叶初心里默叹道。
“哎,你这是犟上了呀!嗯,我们也劝不动你,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秦天看着叶初,难得的认真说道。
“哈哈,千锤炼就百锻身,只为宝剑出深山!“叶初豪迈地大笑道。
“不管了,这有几瓶前些日子去坊市买的酒,祝两位兄弟日后定能出人头地,仙路上越走越远。“笑罢,叶初从窝棚下掏出二瓶酒来。
“好!喝,叶哥,岂非寻常人,是我杞人忧天了!富贵师兄,我们敬叶师兄一杯,叶哥永远是我秦天的师兄,好兄弟一辈子!“
“好,以后我们都叫你师兄了!“富贵连忙开口应道。
秦天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言语之中多了几分认真,看来人都有长大的一天,叶初如是想到。
酒到酣处,两人又是大哭,又是大笑,直至明月高悬,才一晃一晃地互相搀扶着离开。
淡淡的月光下,简陋的窝棚中透出朦朦胧胧的光来,听着不远处瀑布轰鸣,叶初目光透过竹棚顶上的缝隙,盯着那空中的那轮明月,不由痴了。
今天富贵两人的到来,使得叶初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他起身出了窝棚,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水潭边。
“明月天上有,可照水中影?“叶初看着水中的明月,那袭青衫,那张渐渐成熟起来的脸庞,不犹叹道。
“第六式正好是观想明月,此时天上有月,水中亦有月,何不就月起舞?岂不快哉!”
叶初想到这里,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诸多烦恼顿时抛开,就着明月练了起来。第六式的观想姿式有点向以前看过的嫦娥奔月图一般,飘飘然若仙。
叶初摆好姿式,观想起天空的明月,口鼻之间按第六式的吐纳之法慢慢呼吸,不知不觉中已然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中来。身体自发的律动起来,连带着吐纳也似乎找到了某种节奏,这一切叶初仿佛之间似有察觉,但又不忍转醒过来,冥冥之中似乎知道这种机会的难得。
不知过了多久,叶初慢慢地转醒过来,睁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从东方的山脊间露出了头。
“呵呵,没想到第六式一夜而成,看来还是道法自然,以前太刻意了一点,失去了初衷。”
“说到底还是看着别人的修炼进度,心里着急了一点,人非圣人,贪嗔二字难以过,心不平,道何以契合?”
叶初连连感叹两声,昨晚那场酒,那轮月让他清醒了许多。
“以后的路还得自己走,谁也帮不了我。现在慢点不打紧,以后的路还长,一个锻体功法竟然需要悟道般自醒己身,哪里是区区垃圾功法。难道五极宗这十数万年没人看得清楚?
“看得清楚又如何?这么多年未有人练成,还不是废功烂法?所以无数年下来才藏经阁才只剩下这个底本?”
“在我看来,这明珠蒙尘,只因为我叶初还未来到这方天地!”
此时太阳终于从那小小的山脊上升起,煌煌大日,霞光万道,看着这一切叶初豪气顿生,口出狂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离听雪涧十里外的一株枯树上,站着一位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年纪三十出头,远远地打量着叶初。只是当叶初说出那番言语后,劲装男子眼睛一眯,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直视水潭边站立的那道人影,喃喃自语道:
“有我当年的风范,不!比我还狂!吾当年耗尽灵药才拳法小成,未能尽得全功就开始强行冥想吐纳,八十一式堪堪练成三式,还搞得五劳七伤,蹉跎七年无奈忍痛放弃!“
“不知这小子到底得了哪门子机缘?何种逆天的补气血灵药?早早洗髓伐骨了,真******走了****运?要是当年……“戏装男子难得爆了粗口。
劲装男子又看了一阵,默默地言语了两声,脚下突兀地冒出一朵青色的云朵,载着他直入云霄,眨眼间已不见踪影,似乎从未来过。
“三十岁前,你能成功,我顾浩然必收你为徒,得传吾衣钵。“山间的枯树似乎默默地记下了劲装男子离开之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