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不需要睡眠,尽管如此,漆汐还是保留了作为人类时应该有的睡眠,不过正因为不需要,她的睡眠一向很浅。
这一夜很反常,刚躺倒在床榻之上的那一刻,她沾枕即睡。
浓厚的夜色渐渐拨开黑雾,有破晓之光来临,漆汐的梦中意外的出现一个人。
“天狐。”
她知道自己是睡着了,可意识却是出奇的清醒。
天狐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从前如墨染一般的青丝变成了透明的银色,就连眉毛眼睫毛都像是浸了霜泠一般的惨白。
他变得更加冷漠淡然,变成真真正正的一个无心人,漆汐呆呆的望着天狐,再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心中就有这种感觉。
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是巧合,还是有心。
“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的问话是淡淡的,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叹息,就像是一道冷风吹拂着漆汐的面庞。
漆汐无言语对,她的心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还不知道吗?可惜时限已经快到了。”天狐留下这句话,蓦然转身,越走背影越接近透明,直至消失。
黑暗中,漆汐猛地睁开双眼,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味过做梦的感觉了,先前的一切真的是梦吗?漆汐抬眼望着昏暗的房间,陷入了苦思冥想。
或许她的这次经历不是意外,说不定和天狐有关吧。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如约降临,不等宫女来服侍,漆汐就独自起身打点好了一切。
用完早餐后,她撇开宫女太监再次偷偷溜出去,驾轻就熟的寻到神狐处,她将早已准备要说的话一股脑儿的倒给了神狐。
神狐听完后,眉毛当即紧锁,下唇被她咬了又松,松了又咬,满腹纠结。
“暖暖姐?”漆汐站在一边,看着她神情变幻莫测,心不由跟着沉下。
“小汐,你想过,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屠仙之地吗?”神狐说这话时,带着一股释然,像是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大石终于被抛去。
这、她还真没想过,那个时间,她不过是误打误撞进去的。
“怎么这么问啊,难道当初我进屠仙之地不是凑巧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神狐侧头看着漆汐,双眼迷离,陷入了回忆,她慢悠悠的开口,“莲皇出世,我早先就有感应,最初,我设法将她引至屠仙之地,希望她能配合我复活秋,可是她心高气傲,不屑与我合作。”
“那之后呢?”见神狐停顿下来没了后文,她连忙追问。
神狐轻瞥了眼漆汐,语气突然转冷:“你以为我会杀她?”
神狐气势剧增,让漆汐不自觉的忘后退了几步,她抬眸与之对望,沉静而无愧:“不是,您误会了。”
“那个时候,她是我复活秋的唯一希望,我怎么会忍心将她杀害,只可惜,她一意孤行非要闯出屠仙之地,最终,莲月如愿以偿苟活了下来,可修为却折损了大半。”
神狐对莲月的印象很差,硬闯屠仙之地本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情,在她的语句中,莲月像是走了大运,折损修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漆汐自然听得出其中端倪,莲月能活着出去,说不定有神狐的功劳。
“屠仙之地于仙界来说本就是禁地,她闯出屠仙之地的同时,不巧遇上仙界第一人圣瑶仙尊。”说到这神狐忽地低头笑了起来,“圣瑶仙尊本就不满她以魔莲之身修出了仙力,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抓到了莲月的把柄,而莲月修为损失近半,她在劫难逃。”
听得这里,心中的答案终于挣开了牢笼,脱口而出:“于是圣瑶仙尊剥去莲月的仙骨,将她打入凡尘,开始轮回?”
“你太天真了!圣瑶仙尊才没这么仁慈,她要得是永绝后患!”
漆汐的额间忍不住冒冷汗,自己差点就不存在了。
“那莲月是如何、是暖暖姐帮的她?”
神狐嘴角轻轻弯起,眸光暗沉,看不出喜悦哀愁:“当初我确实想出手帮她,不过有人赶到我的前面。”
这个人一定是天狐,毕竟那两人曾经是相爱的。
“我那子孙,极为优秀,不知道他答应了圣瑶仙尊什么条件,才得于保住了莲月的灵魂和躯体,于是有了你,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也是一个转机。”
“转机?”漆汐敏感的觉得,这个字词也许和自己有关。
“你坠入红尘,我被困屠仙,我等待了无数岁月,也算是等到了你呀。”
漆汐目光落在神狐的脸上,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她的脸庞,她面色恬淡自然,她却在她脸上看到无尽的心酸和苍凉,她突然觉得,神狐对于复活秋这件事,依然是绝望参多吧,她甚至感受到,如果神狐失了所有失望,或许会活不下去。
“暖暖姐,你的名字是那个秋给你取的吧。”漆汐心中一动,这句话就这样问了出来,在她看来,秋一定是希望神狐前辈拥有暖暖的幸福。
神狐脸上绽出一抹既不可擦的笑意:“是啊,我们仙狐族素来以资质命名,资质差的,不够格的,才需要长辈赐名,能用资质为名在仙狐族是极为荣耀的事情,不过,我更加喜欢暖暖这个名字。”
“暖暖姐,你会等到秋复活的那一天。”漆汐的语气里有前所未有的肯定,是的,在这一刻,她在心中发誓,哪怕是倾尽一切,她也要帮这个忙。
“谢谢。”神狐情不自禁的握着漆汐的手,两双同样纤秀美丽的手,交叠在一起,画面美好又干净,神狐低着头出神的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唇角勾起浅浅淡笑,“我也会帮你的。”
正在漆汐满头冒问话的时候,神狐松开漆汐的手,一扫之前的哀愁,一屁股坐在房内的圆凳上,朝着漆汐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接下来,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漆汐再次滴汗,难道她们之前说的不是正事?
“暖暖姐,你说,我听着呢。”漆汐坐在神狐的对面,双手搭在桌子上,作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这次你梦见天狐不是凑巧,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对我来说是一个转机,本来莲月不轮回,我只能空守着希望绝望到最后,莲月的性子太过于高傲了,我胁迫过她,她断然不会帮我,可是你、你和她完全不同,你的性子要比她柔和太多,明事理,知情趣。”
“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漆汐害羞的打断神狐的话,这样被一个人不加修饰的夸赞,她还是头一回,倒真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说的只是事实。”神狐浅笑,她顺势拉着漆汐的手,又道,“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预谋着将你引入屠仙之地,不过最开始你没有仙躯,我不敢贸然操作,直到天狐帮你引渡仙躯的那一刻,我出手了!”
“错了,天狐不是帮我,是在帮莲月,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被复活的人却是我。”
“小汐,我只想客观的告诉你事实,天狐当初更加偏向复活你,而非莲月,若不然他当初就不必施秘法保住你的记忆,直接将你打入莲月的仙躯内就行,关于你的一切即时会消除殆尽。”
神狐的表情很郑重,漆汐不得不信。
莲月是天狐昔日的恋人,他怎么舍得!自己和他半分瓜葛都无,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想知道这真相吗?”神狐目光柔和看着漆汐,她漾出一抹浅笑,“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好奇哦。”
能不好奇吗?漆汐在心中吐槽,她好奇的恨不得立即跑到天狐面前,究竟是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个答案,让她觉得浑身都在打颤,是因为他吗?
“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和我回仙界,我带你去,绝对不会像你这么蹩脚的算错时间和地点的。”神狐戏谑的调笑着漆汐。
临近真相,漆汐开始忐忑了起来,她忸忸怩怩的抬起头,说道:“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你啊!”神狐飞快的伸手弹了下漆汐的额头,“这样优柔寡断真的好吗?你们现代有句话怎么说的,皇帝不急,急死个太监!”
“哈哈~”漆汐忍不住大笑出声,她向前抱着神狐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暖暖姐,你真的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当然,大概是说,你的事情你不急,倒是我在急。”神狐莫名其妙的看着漆汐,一脸坦然,对于漆汐的亲昵举动,更是露出了一副受用的样子。
“好吧。”漆汐止住笑,看来她的暖暖姐不知道太监为何物呢,那她现在是提醒她好呢,还是不提醒呢?
思索了片刻,漆汐决心做一回好人。
她松开手,重新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经的问道:“暖暖姐,你知道什么叫太监不?”
神狐茫然的摇头。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知道皇帝不知道太监,她也是服了!漆汐垂下眼,忍住发笑的**,故作平静的说:“那我就带暖暖姐去见识见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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