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1)

第 51 章

方同问道:“听说您是来看望冯小姐的?”

“正是。”容辞也想打探一下消息:“我们家大小姐和冯小姐认识,听闻她已经醒了,便过来问候一声。”

方同是何等人物,一听之下便知其意,立即不动声色地卖了个好:“今晨我们兄弟几个去了顾府,已经向顾大小姐询问了此事,而刚才冯小姐确实已醒,但她说已经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不记得?这是何意?”

方同耐心的解释:“太医说她受了惊吓,头部又被撞击,应激之下可能会忘记被袭击前后所发生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容辞愣了一下,马上道:“你们公务是否办完了?我可以去跟她说两句话吗?”

方同忙道:“想来差不多了。”

说着便领着容辞去了冯芷菡的卧室。

只见冯夫人坐正在女儿床边拭泪,而冯芷菡本人则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头上包着白纱,正病恹恹的半靠在枕头上,可即使是这样的姿态,也不能掩盖她天生的国色丽质。

容辞走过去先与冯夫人打了招呼,再坐到床边,关切的问道:“冯小姐,你怎么样了,头上的伤还疼吗?”

冯芷菡睁了睁漂亮的眼睛,茫然道:“你是?”

冯夫人将眼泪擦干:“你不认得她,这位是龚毅侯世子夫人。”

冯芷菡费力的想了想:“世子夫人……王夫人?”

冯夫人一听她记错了人,刚要纠正,容辞却也没在意,自己先开口说了:“我娘家姓许。”

冯芷菡先仍然一脸茫然,片刻后突然想了起来,身子都往上抬了一抬:“许氏!龚毅……顾二爷的原配夫人,顾悦的嫂子?”

这样称呼其实有些失礼,冯夫人便轻轻训斥了一句:“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冯芷菡捂了捂嘴,带了点好奇的看着容辞,然后马上致歉道:“对不起,许夫人,我之前听说过您,所以才这么惊讶的。”

这位冯小姐虽然长得天生丽质,也像是被娇养长大的样子,可说起话来却意外的不招人讨厌,看上去比顾悦好相处多了,容辞见她伤势未愈,又这般漂亮招人怜爱,便微笑着柔声道:“无妨,你不必这样,咱们年纪也差不多大,叫什么都不碍事。”

冯芷菡点点头,放下手依旧好奇的一个劲儿盯着容辞看:“夫人真和气。”

容辞万万没想到冯芷菡竟是这样的性子,当时她在宫宴上给人的感觉十分盛气凌人,原以为也是自恃美貌目中无人之辈,不想和想象中竟全然不同。

她心下觉得顾悦幸运,这位当事人受害者没有随意攀咬的意思,已经是大幸事了。

“刑部和司礼监今晨去问了我们大小姐,我们这才知道是你出了事,她便托我来看望你,顺便解释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冯芷菡随意挥了一下手,脱口而出:“我自然知道不是她……”

容辞诧异的看着她。

冯芷菡立刻住了口,随即遮遮掩掩道:“我们自小相熟,自是知道她不是那种人……”

可是,顾悦分明就是那种人啊!

容辞不知她究竟在遮掩着什么,但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又寒暄了两句,就提出了告辞。

等容辞和司礼监的几人都走了,冯芷菡一下子倒在床上,喃喃道:“这真是无妄之灾,明明上一次并没有……”

冯夫人替她盖了盖被子:“没想到你居然能为顾家丫头说话,你们不是一向合不来吗?”

“合不来算什么。”冯芷菡一脸的萎靡:“斗来斗去又能怎么样,什么好处也得不到,连个裁判都没有,有什么意思……”

冯夫人还是不甘心:“你仔细想想昨晚的事,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印象是有,但只凭自己一张嘴,旁的什么证据也没有,万一打蛇不成反被咬就麻烦了,况且那人又是……若是不能确定能把她拖出来摁实了,还不如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否侧被那人狠记一笔,未免遗祸啊。

反正自己之后应该跟她也没什么冲突了,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冯芷菡也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变得这么窝囊了,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冯夫人见女儿一直提不起精神,便以为她是在难过于不能进宫的事,便安慰道:“凭你的相貌,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就差临门一脚了,偏又出了这事,确实是无妄之灾,不过我和你爹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转圜……”

“千万不要!”没想到冯芷菡反应相当激烈,竟一口回绝了。

冯夫人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要?”

冯芷菡将被子蒙到头上,闷声道:“我、我被吓到了还不行吗,昨天我差点把命都丢了,现在听见‘进宫’两个字就心口疼,我说什么也不要去了,你们逼我也没用!”

冯夫人气的拍了她一下:“这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你一开始想做妃子,我们也不用白效力,现在反说是我们逼的了!”

……

方同和容辞一起出了冯府,就先吩咐其他人先回去,转头与容辞道:“夫人,虽然冯小姐的话里有不少漏洞,但已经基本排除了顾小姐的嫌疑,您自可放心。”

说着又叹了口气:“只是真凶尚还没有半分头绪,真是显得我等十分无能。”

容辞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他是赵继达的徒弟,看样子与他还十分亲近,自己如今的情况应该不会被误会是凶手,才说道:“方内官,我昨晚其实曾路过冯小姐被袭击的地方。”

“哦?”方同果然没有怀疑她,而是很感兴趣的追问:“可是看到了什么。”

容辞道:“好像是两人在争执,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来就有人离开了,我分辨不清是什么人,只记得从发髻上看,应该是个未婚的小姐而非妇人,她头上戴这一支不算普通的虫草花样的金步摇,你可以照着这个查一查,就算不是真凶,多一个目击者也是好的。”

这也算得上难得的线索了,方同听了也有些欣喜,跟容辞道别后就马不停蹄的继续查案去了。

容辞回去把事情跟王氏说了,这才让她们母女两个彻底放下了心,随后急着商议进宫的事,便打发容辞回去了。

容辞也不在意被这样怠慢,反正见到她们反而会让人心情不好,便也不罗嗦,二话没说回了三省院。

刚到门口,便见朝英并知棋守在门外,见容辞来了便行礼道:“请二奶奶安。”

容辞诧异道:“你们怎么在这儿?怎么不去前边伺候你们二爷?”

朝英小声回答:“二爷方才一直在屋里,说是想等您回来说说话,可能是这几日有些累了,便在榻上睡着了,小的们不敢打搅,便退出来了。”

容辞嗯了一声,独自走到了屋里,到了西次间见没人,又走进的卧室,这次就看到顾宗霖侧躺在临窗的小榻上,头枕着迎枕,双膝微屈,一张毯子落到地上,想来是睡得不舒服,翻身所以落下来的。

她本来不想多管,但自己独自坐了一会儿后,总是不自觉地往那边看,越看越不顺眼,忍了好半天,终于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榻前,弯腰将毯子捡起来,没好气的给他盖在了身上。

容辞觉得自己没法跟他在一起多待了,就去东次间挑了本书来看以打发时间,想等顾宗霖自己醒了再说。

没想到直到她看完了大半本书,低头低的脖子都有些痛了,西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将专为外出见人带的满头珠翠摘下来,现在压得她的脑袋直发沉。等的实在不耐烦了,便将书放下回到卧室里,目不斜视的走到梳妆台前,想先把头发弄清净了再说其它。

刚把乱七八糟的簪环取下来又摘下一只耳坠,正要摘另一只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呓语声。

容辞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一看,见顾宗霖依旧没醒,但呼吸声沉重,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她皱了皱眉,走到榻前坐下,只见顾宗霖皱紧眉头,咬着牙关,脸上还出了大片的汗水,顺着鬓角和侧颊流下来。

这可不像是做了普通的噩梦,容辞见状吓了一跳,去探了探顾宗霖的额头,发现那里冰凉一片。

她连忙轻拍他的脸颊,却见他眼皮剧烈抖动,但就是睁不开,一副被梦魇住的样子。

容辞见叫不醒他,反而让他挣扎的更厉害了,就一边准备喊人进来,一边拿了帕子想给他略擦一擦流了满脸的汗水,谁知手帕刚碰到他的脸,还没来得及擦两下,顾宗霖便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一点没有刚醒时的迷茫,反而十分警觉,快速转头看向眼前的人,黑色的瞳仁中映出了容辞的影子,下一瞬便狠狠地一缩:

“怎么是你?!”

容辞一脸懵,不知道他明明是在自己屋里,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想着是不是睡懵了,刚要给他解释一下,却在看到他的双眼时一下子顿住了: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其中蕴含蕴含着大量的负面情绪,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深深地憎恶……

——这种眼神,这种表情,这种态度……

容辞微微眯起双眼,缓缓将本来正给他擦着汗的手收了回来,略微歪了歪头,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二爷,这是做了什么梦居然被吓成这样?你——还能记起这里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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